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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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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飘互觑一眼,心中皆大感骇然。

    蓝晶说得不错,若非他一时大意,既使是“剑圣”的无形剑气,也未必能免伤得了他,这个大魔头的魔功,实已臻至前无古人之境。

    正在沉思之间,身后蓦的传出一声闷哼。我们急忙回转身来,却见祖秋道一跤跌坐在地上,面sè苍白之极,仿佛在刹那之间,已衰老了数十年。我心中一震,疾步冲到他的身旁,惊呼道:“前辈,你……”

    祖秋道“哇”的一声,又喷出一道血箭,撒满了一地。然后微微扬起手来,摇摇头道:“老夫……没事……”

    飘亦走上前来,说道:“你的伤很重!”语气虽然颇为淡漠,我却也听出她话中的关切之意。祖秋道却蓦的大笑起来,高声吟道:“古往今来,物事人非,天地间,唯有江山不老……”声音凄怆之极。

    他笑了一阵,气息渐渐变得微弱起来。

    我扶着他的身子,大声说道:“前辈,你若不运功疗伤,会没命的……”祖秋道轻咳两声,缓缓叹道:“没有用的,老夫体内的奇经八脉皆被那魔头震断,既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回老夫这条老命。哈哈!生老病死,原本就是天地间最自然不过的规律了,老夫能活一百多年,亦是知足矣!”我急道:“你死了,谁来对付那魔头?”

    祖秋道苦笑道:“那魔头的功力太深,老夫也对付不了他……”说到这里,喉间突然发出一阵咕咕的响声,又喷出一口鲜血来。

    我心中一动,急忙以右掌贴在他的“颤中穴”上,一股浑厚的气劲自掌心透出,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他的jīng神似乎渐渐好转起来,哼道:“年轻人,西域武学,毕竟并非正统,不如你拜在我崆峒山‘接天崖’门下,假以时rì,成就必定在老夫之上……”

    我叹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收徒弟?”

    祖秋道脸上现出激动之sè,倏的挺直腰背,笑道:“老夫虽然已是将死之身,但圆寂之前,还是能为你做一点事的。不过,你要答应老夫,将来一定要将此物送回‘接天崖’,放在‘长明灯’之上,你才能正式的归入本门,明白吗?”说着,自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一支试管,不知是何质地做成,通体晶莹剔透,里面却有一米粒大小的物体,淡淡的月光下,它隐隐散发出一缕微弱的光芒。

    “元胎!”我心中又惊又喜,伸手接过,应道,“前辈,你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照着你的话去做的。”

    “你还叫老夫做前辈?”

    “是,是……师父……”我连声应道,心中亦不禁大感有趣。前些rì子,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金刚乘”教的第二代丹珠尔做隔世师父,现在却又拜在了一个垂死的老头门下。

    不知道这样子,是否有违武林中的规矩呢?

    “哦,对了,徒儿,你叫什么名字?”祖秋道突然问道。

    “弟子宫时雨,拜见师父!”我想起还未行拜师之礼,便立时直直的拜了下去。总之,这老头也是将行就木之人,又将“元胎”托付给了我,拜他一拜,也是无妨。至于向他学武功,那就免了罢,“天竺神宫”的武功薄大jīng深,未必在他之下。

    “好徒儿,你现在就是本门第五十六代弟子了。在‘接天崖’,你还有一个师叔和几位师兄,将来你上崆峒山的时候,就可以正式列入门墙了。”祖秋道显然对我这个弟子大为满意。

    “谢谢师父。”我恭声应道。

    祖秋道点了点头,说道:“很好!现在你过来,在师父身边坐下!”我神情微是一愕,走了过去,问道:“师父,干什么?”

    我的声音刚落,他忽然闪电般的出手封住了胸前几大穴道。我目中露出惊骇之sè,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飘的脸sè亦是一变,疾步冲上前来,惊叱道:“你想对他怎样?”

    祖秋道笑道:“姑娘,你毋须惊慌!老夫封住他的穴道,不过是为了方便将自己残余的一些功力传给我这个徒儿,这也是做师父的唯一能留给他的东西了。就有劳姑娘为老夫在旁护法了!”

    “传功力给我?”我心中不禁惊呼道,“不要,不要啊……”

    这个老鬼师父自然不知道我体内有一种可怕的异物存在,只要我的功力练到越深,就越发不能控制它。若被它乘机脱困而出,那可就大是不妙了!因此,这些天以来,我连“大手印”心法也不敢练,现在他老人家却要将自己的功力传给我!

    ――师父,我就要被你害惨了!

    我不禁暗暗叫苦,却苦于穴道被封,无法将阻止老鬼师父的行动。蓦的,头顶“百会穴”上微微一震,一股赤热的气流直涌入我体内,迅速冲往全身各条经络。原来,老鬼师父已翻上我的头顶,身体悬空而立,一只枯瘦的右掌按在我的“百会穴”上。

    “停止!停止!唉,你为什么这样多事?既使是这样做,我也不会感激你的!”我心中狂叫道。

    赤热的气流在我经络之内狂窜着,所至之处,犹如火烧过一般,难过之极。若非我身体的穴道被封,必定会变得疯狂起来。我这才明白老鬼师父为什么要封住我的穴道,原来是怕我受不了这种痛苦,影响他传功。

    唉,他老人家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的身体渐渐膨胀起来,每一个细胞里都充满了爆炸的力量,全身的毛孔极度的扩张着,向外渗出缕缕的气雾。

    过了一阵,我们师徒二人便已渐渐笼罩在一团白雾之中了。

    却在这时候,风中忽然传来一串“呜呜”的怪啸声,紧接着,又是一阵衣袂破空之声。我的穴道虽然受制,但神声依旧清醒得很,心中一震,定眼望去,但见自远处的月sè下,忽然鬼魅般的出现了数十条人影。

    来人以惊人的速度,迅速的往前接近。

    到了近处,原来是一群赤着上身的jīng壮大汉,皆是身材魁伟,肌肉贲张,步伐整齐划一。数十条大汉倏的往两旁如cháo水般的分开了来,当中缓步走出一条铁塔般的高大汉子,更为怪异的是,那汉子的肩上坐着一人。

    一个身披黑袍的侏儒。

    我心中一震,不禁暗自惊呼道:“大圣者!”

    大圣者是“不灭之门”的弟子,当今“蓝天集团”总裁之师兄,暗中主持“帝国之乐章”的地下拳赛,并掌握了骇人听闻的改造人技术。一天之前,因yīn谋算计“不灭之门”的尊主蓝晶,被自己的弟子川岛出卖,自背后偷袭得手,后来负伤仓皇逃走。

    他带着一批改造人出现在这里,究竟意yù何为?

    月光之下,银影倏的一闪,飘已迅速迎上前去,挡于大圣者之前。

    “哈哈哈……”大圣者怪笑一声,嘿然笑道:“想不我们冷若冰霜的飘小姐也会动了凡心,你挡本座的去路,莫非你是看上了本座?”

    飘冷冷说道:“大圣者,你退回去吧!”

    “哦,你在说什么?”大圣者愕然笑道,“本座知道,‘元胎’就在这里,本座今天一定要得到它。你既然与蓝晶是死敌,不如大家一起联手对付这个大魔头,好不好?”“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此番阁下是找错人了!”飘面沉若水的道。

    大圣者目中凶芒一闪,纵声狂笑道:“好,好!既然飘小姐敬酒不吃,那吃罚酒好了。暴龙,你们几个上去向飘小姐请教,请教!”声音一落,立时自他的身后蹿出三条人影,犹如虎豹一般的扑了过来。

    飘冷哼一声,身形往下一挫,复又弹起,直冲入三人之中。

    但见场中一阵人影交错,接着又传出几声惨呼,三条人影往外疾旋而出,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一时不能爬起。

    “果然是好身手!”一阵疏落的掌声响起,大圣微眯着一双小眼,从容笑道。

    飘手持短剑,昂首卓立于场中,淡然说道:“阁下所带来的这些改造人,也不过如此啊!”

    “是吗?本座绝不会令飘小姐失望的!”大圣者笑容倏的一敛,沉声喝道,“‘天龙八部’何在?”八名粗壮的改造人闻声而出,快如箭矢般的冲上前来。“列阵!”随着大圣者的一声厉喝,场中又传出一阵衣袂破空之声。

    转瞬之间,飘已被重重困在一个奇异的阵式之中。

    “本座这些年来,于奇门遁甲之术方面,略有一点心得。这个‘八卦阵’创自三国诸葛武侯,曾困住千军万马。飘小姐若能自此阵之中全身而退,本座就绝不再为难于你!”大圣者望向阵中的飘,悠然说道。

    飘神情微是一愕,沉呤道:“八卦阵?”

    正在惊疑之间,一串奇异的声调自空中传出,八名改造人身形倏的一震,脚下绕着飘疾走起来。

    飘目中jīng芒一闪,轻叱一声,双臂齐扬,直往西北方向突围而去。但见寒光所至,眼前人影一花,剑尖已落在空处。却在这时,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迎面涌至。她娇躯微微一震,竟硬生生的被逼退三步。

    那怪异的声调渐渐高亢起来,瞬息之间,已充*整个天际。

    八名改造人似乎口中频频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与那怪声遥相呼应。场中的人影也转得越来越快,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能见到人影翻飞。“八卦阵”果然不愧是千古奇阵之一,飘身手虽然迅捷,却终是无法自阵中突围而出。

    我置身于阵外,也隐隐感觉到情形不妙。与此同时,自“百会穴”传出那股澎湃的真气并未见丝毫的衰竭,反而有更为凶猛之势。

    “轰!”

    我的脑中一声巨响,只觉百感纷呈,无数的刀光剑气自脑中闪电般的掠过。

    刹那之间,我似乎隐隐约约的捕捉到了什么,却又无法用任何的言辞表达出来。但是,我知道,祖秋道已将本门无上剑道的jīng髓以一极微妙的形式灌入我的脑中,至于我能领悟多少,就全凭自己的资质决定了。

    却在这紧要的关头,夜空中又传出一声娇呼。

    一条银sè的人影忽然阵中高高的抛起,“扑通”一声,跌落于我的面前。我浑身不禁为之一震,万般的痛楚又重新回到了体内。

    “百会穴”处涌入的真气渐渐微弱了。

    我心中抑制不住一股难言的悲哀,深刻的感觉到这一代“剑圣”的生命正一点一滴的流失着。

    “飘小姐,你果然很能打,居然这样也死不了,连本座也是很佩服你啊!”大圣者高踞于那壮汉的肩上,又排众而出,一步一步的逼上前来。

    飘挣扎着,摇摇晃晃的自草地上站起,冷哼道:“我已经闯出阵来,尊驾也必定不会言而无信罢?”

    “什么?”大圣者愕然道,“你说什么?”

    飘涩声道:“你曾经说过,如果我闯出阵来,你就不会再为难我们。”

    我心中不禁一震。她一身傲骨,从不曾向人低头,此时让她说出这一番话来,当真是太为难她了。

    大圣者蓦的狂笑道:“不错,本座是说过,如果飘小姐自闯出‘八卦阵’,本座就绝不为难你,但是本座却并未说过要放过这姓宫的臭医生啊。哈哈!现在,你可以走了,至于这姓宫的医生,却要给本座留下!”

    “卑鄙!”飘冷叱道。

    “你才知道本座卑鄙么?”大圣者吃吃笑道,“我们邪教中人,不卑鄙一点,又怎能混下去?好,现在本座再告诉你,‘元胎’我是势在必得,谁阻止我,谁都得死!”言讫,双手一挥,立时有数名改造人自两旁疾扑了上来。

    飘却未再说话,身形微微一晃,又如离弦之矢一般迎上前来。

    “噼噼啪啪……”

    一阵清脆的拳脚交击声传出,三名jīng壮的改造人犹如稻草人般往后抛跌出去。飘亦是冷哼一声,踉跄退出两步,身形摇摇yù坠。

    库德尔星人的体质虽较地球人优胜,但毕竟非钢铁所铸,连番重创之下,飘亦呈不支之态。

    那怪异的声调又响起。

    两条高大的人影犹如猛虎出笼一般,疾冲上来。二人拳出如风,进退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显然又是在施展一套联手的阵式。转瞬之间,飘的双肩又连中两拳,口中“嘤呀”一声,娇躯向外疾旋出去,张嘴喷出一道血箭来。

    血染草地,犹如水银撒过一般。

    两名改造人抢得上风,攻势更是凶猛,又向前逼进两步,挥拳往飘扑去。

    “不要!”我不禁目眦俱裂,心中狂叫一声,体内真气狂窜。

    “啪、啪、啪……”蓦的,我浑身一阵剧震,几个封住的穴道在瞬间全数被冲开了来。我的身形闪电般的掠起,凌空一个翻腾,双腿连环踢在那两名凶悍的改造人的胸膛上。

    二人胸前中腿,庞大的身躯顿时离地飞起,直撞入身后的同伴之中,一时之间,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我划落于飘的身旁,昂首而立,沉声问道:“你没事吧?”

    声音有一点沙哑的感觉。

    “我没事!”飘自草地上挣扎而起,低声应道,“只不过,你……”我回过头去,异道:“什么?”

    飘苍白的脸上忽然现出惊恐的神情,禁不住往后退出一步。

    “我怎么呢?”我心中大感惊异,举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孔,蓦的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只觉手所触及,竟是凹凸不平,而额头的正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个尖尖的硬壳,犹如独角兽的角一般。

    “啊……”我不禁昂首长嗥一声。

    最可怕的事终于出现了!

    真气仍在体内狂窜着,我全身的各处关节纷纷发出一连串“啪啪”的声音,躯体在转瞬之间,已增大了近三分之一的体积。

    人xìng不断的在我躯体内退化,而兽xìng却在迅速的滋生。

    我只觉心中难受之极,狂乱的撕去衣袖,两条粗大的手臂上,已爬满厚厚的鱼鳞样的东西,并且分泌出一种黏乎乎的液体。我凭着脑子里尚存的一点微弱的意识,将口袋里的“元胎”掏出,向飘掷去,大声吼道:“快走!走啊……”

    飘接住“元胎”,深深的望了我一眼,迅速往后退去。

    “截住她!不要让她跑了!”大圣者尖锐的声音响起,一大群改造人疾往飘的方向追出。

    我目中凶芒一闪,狂啸一声,衣发飞扬,直向大圣者迎去。

    数名改造人立时斜冲过来。几乎在同时,数十记凌厉的拳脚击中了我的身体。我怒喝一声,双臂一震,体内真气立时狂涌而出,尘沙飞溅之中,那几名改造人被硬生生的震出数丈之外,跌落在地,已不g rén形。

    大圣者的目光亦被我强大的毁灭力量深深吸引住了,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一串怪异的声调又自他口中响起。

    数十名改造人立时向我围了上来,将我紧紧困在zhōng yāng,显然是要故技重施,布成一个什么厉害阵式。

    我却未有丝毫的惧意,傲然卓立于原地,口中不时发出一串低沉的吼声。

    人xìng已渐渐被压制在心灵的深处,一股无比邪恶的气机自我体内溢出,笼罩着古塔前的整个草地。

    阵式开始转动。

    我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yù将我的身体撕裂。我却绝不屈服,身形逆向疾转,地面的草皮亦被我强大的力量扯起,漫空飞舞。

    一个无比邪恶的声音自我口中传出:“我才是宇宙中真正的主宰!”

    “砰!”

    阵式终于在我强大的力量之下崩溃,数十名改造人犹如稻草人般的往外摔出。我狂笑一声,身形腾空跃起,已抓住两人,一股赤热的力量沿着双臂疾涌而出,强光乍现,两名改造人的身躯已成灰烬。

    大圣者高踞于一名改造人的肩上,不禁面sè苍白,口中蓦的尖啸一声,疾小的身形往上疾掠而起,一袭宽大的黑袍倏的迎风张开了来,幻化成一张无比狰狞的巨嘴向我袭至。

    我口中怒哼一声,右臂斜划而出。

    幻影顿散。

    大圣者瘦小的身形却已远在十丈开处,再一眨眼,便消逝不见了。

    我望着满地的改造人,心中涌起一股无比浓烈的杀机,挥手之间,已将几名改造人震得全身骨碎而亡。每杀一人,我心中的邪恶便添了几分。

    只有毁灭,才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

    却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宫、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