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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门郎张临是富平候张勃的儿子,祖上是武帝时候的廷尉张汤,张汤当年被武帝错杀后,武帝刘彻对张家非常照顾,张家可以说在长安富贵了几十年,家世渊博。
最近,张临刚刚的被天子赐婚敬武公主,青春年少,可谓是人生得意,本来张临也知道公主刘敏性格活波,以前来求见敬武公主的时候也多有在外面等候的,可是没想到今天金华殿里还有一个外人。
张临一眼就认出了苟参,这个当日在长安酒楼与那个已经被革职回家的杨恽在一起喝酒的小吏。
原来的京兆尹申不同被罢为庶民,申不同的儿子申公权算是张临的朋友,张临自然就知道申不同丢官的原因是什么。
所以,张临看到了苟参,心里就油然升起了一丝排斥和厌恶,他先见过了刘敏,笑着说:“公主,我在街上看到大家都在玩这个,就拿来给公主,希望公主喜欢,不过,看来公主已经有了,张临倒是后知后觉了。”
刘敏这时才注意到张临的手里拿着一个风筝,于是就嗯了一声:“你是拿来的晚了,苟参已经给本官做了许多。”
听到刘敏这样说,张临心里徒生怨艾,他也没听清刘敏说的是苟参“做”的还是“买”的许多,就对着一边肃立的苟参冷然的问到:“你就是苟参?”
“黄门郎,苟参和你见过,有礼了。”
苟参和张临的秩奉一样,说不上来谁比谁能高级一些。但是苟参说和张临见过,而张临却像是不认识苟参,这让刘敏觉得很有意思。
张临说道:“你为何在此?”
苟参还没有回答,刘敏就说:“他为何不能在此?”
刘敏的话音有些不满。张临就笑着解释:“公主有所不知,刚才在宣室殿,司隶校尉诸葛丰弹劾曾经的颖水县县尉,如今的太官献食丞陈汤,说其人不忠不孝,毫无廉耻。不配做大汉官吏,陛下已经将陈汤给下狱了。”
刘敏皱眉说:“什么是不忠不孝,毫无廉耻?那陈汤做什么,和苟参又有什么关系?”
张临又是一笑,往刘敏面前走了几步:“公主,陈汤在颍川为官时其父死了,陈汤却没有回家发丧,这自然是不对的,而苟参当时为陈汤上司,他作为县令。御下不严,当然也是有罪。”
苟参一直没说话,刘敏看看他,对着张临说:“那依你的意思,颖水县当时的官吏都有失察的嫌疑了?”
张临听到刘敏的话里有偏袒苟参的意思,心里更是不舒服。脸上却依然笑着,说:“这个,张临却是不知,不过,陛下已经将陈汤交付给了京兆尹,而苟参么……”
张临蔑了一眼苟参:“陛下说,让苟参回家去!”
“回家去?这个回家去算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惩处?”
刘敏听了就皱眉:“父皇这样说?还有什么?”
“禀告公主,陛下诏令就是如此,丞相邴吉去世,如今大臣们都去丞相府吊唁去了。张临也要去,只是想着将这个风筝赶紧送给公主,所以才耽搁了。”
张临说着又看了苟参一眼,刘敏就问:“邴吉去世了?”
张临点头,刘敏看看他说:“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去吧。”
张临一听,刘敏要打发自己走,看看一边一直沉默的苟参,心里冷笑,将风筝放下,转身就出了金华殿。
皇帝嫁女不像寻常人家,不说现在刘敏还没有嫁给张临,就是两人今后成了婚,公主刘敏在身份上也是比张临要高贵的,刘敏会有自己专门的寝宫,还有着自己的属地,而今后是不是和张临在一起生活、住在一起,那也要看刘敏是不是愿意,这一点是和普通人家的男女结合有着很大的区别。
“那个陈汤,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临刚刚的离开,刘敏就问苟参:“怎么他就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苟参低声说道:“公主,苟参本来只是一个侍曹,后来被陛下擢为颖水县令,当时对颖水县政务是两眼乌黑,而恰好在郡府大牢里结识了陈汤,觉得此人非常有才华,对其身世细密,却不甚了了。”
“前期门郎甘延寿也曾对苟参说过,陈汤身世坎坷,因此,苟参觉得人无完人,作为县令,只要属下能秉公执法,一心为公,那就是难能可贵的,苟参只求能完成陛下交待的政令,而很有可能就疏忽了对下属的监察,这个,苟参也是难辞其咎。”
刘敏觉得苟参说的这些很是中肯,算不上是为自己辩解,也没有踢陈汤开脱的意思,就问:“本宫怎么听你的意思,和黄门郎张临认识?”
苟参一听,看了一眼刘敏,却不答话。
刘敏“嚯”的就站了起来,往苟参身边走了几步说:“苟参,你怎么有话不说,你敢欺瞒于本千岁!”
苟参一听,弯腰说道:“臣,不敢。”
刘敏有些咄咄逼人:“说什么不敢?你不是已经开始对本宫隐瞒了吗?”
“做都做出了,还说不敢?你也看本宫年少,什么都不懂吗?”
苟参一听刘敏有了怒意,立即朗声说道:“苟参自从当日在朱鸟殿见到公主后,就惊为天人,心存仰慕,对公主的敬仰天人可表,如今所做的风筝、毽子无一不是为了公主开心,公主说苟参欺瞒,也是有的,但是苟参绝对不是为了欺瞒而欺瞒,是情非得已。”
刘敏虽然这会有些生气,但是她并没有被气糊涂,听苟参说自从去年在朱鸟殿见到自己,就对自己牵肠挂肚的仰慕,心里就有了一丝异样,嘴上却嗔到:“什么情非得已,欺瞒就是欺瞒,为何要找许多的借口?”
“那你说,你是怎么一个情非得已?”
苟参听刘敏追问,脸上就带着难色,刘敏往他跟前走了几步,皱眉问道:“难道你真的像是张临说的,和陈汤一样奸猾,要对本宫做一个不忠不孝的人吗?”
苟参看着刘敏亮亮的眼睛,长叹一口气说:“是,千岁,苟参绝对不会欺瞒公主的,只是说出来,就有挑拨的嫌疑,希望公主不要生气,就当苟参什么都没说。”
“你只管大胆的讲!”
苟参越是迟疑,刘敏就越想知道苟参遮遮掩掩的到底在隐瞒什么。
苟参本来还想着在今后的日子里和刘敏接触久了,潜移默化的做一些事情,可是如今张临说自己让刘询给“回家”了,欲擒故纵的手段也没有了必要,就干脆的一不做二不休。
“千岁,当日不知千岁在金马门那里为何就断定是苟参将公主的鸢鹞给弄坏了?不知是谁看到的?”
刘敏一听就笑:“怎么,你还找旧账,不是你是谁?那个宫女说的就是你,她认准了你的。”
“不错,苟参当日在金马门待诏署交接完毕,是在路上看到了一个坏掉的木鸢鹞……”
“等等,你说你在路上看到的鸢鹞已经是坏掉的?”
苟参就点头,刘敏说:“那你是正好走到那里被本宫的人看到了?”
苟参又点头,刘敏就笑了:“是么?你呀!真是一个够惨的倒霉蛋!”
刘敏这一下薄嗔轻怨的,丰神秀姿,真是娇俏动人,苟参就直愣愣的看着她。
刘敏说完看到苟参注视自己不说话,嘴里哼了一声:“呆子!瞧什么?”
苟参仿佛如梦方醒,赶紧的低头,说道:“是,千岁,苟参这人一直就点背,这不能怨社会。”
“点背不能怨社会?你这又是什么奇谈怪论?”刘敏笑着坐回了案几后,随手将毽子扔起来又接住:“你的新词倒是不少。”
社会一词的本意是指特定土地上人的集合,这会却没有这个词语,苟参就说:“反正苟参一直命不好,被人误会的多了。”
刘敏看看苟参,招手说:“过来,坐下说,本宫又没有罚你,真是的。”
苟参见刘敏态度缓和了,就过去跪坐在刘敏对面,看看刘敏,又低头。
刘敏忽然觉得苟参的举止怪怪的,但是自己看着心里觉得好笑又高兴,顺手将毽子对着他扔了过去,眼睛乜了苟参一眼。
苟参任凭毽子打在自己的胸口,然后捡起来放在手里,沉声说道:“那日苟参在金马门那里见到那个坏掉的鸢鹞,当时也不知是谁的,正在迟疑间,听到前面拐角处有人在说话,那两人苟参倒是没有看到脸,不过,他们说的话,却是和公主有关。”
“嗯?谁敢在背后议论本宫?”
“那两人说,说……”
“到底说什么?”
刘敏看到苟参仿佛鼓足了勇气,回答道:“那两人原话是这样的‘……恭喜啊,陛下……敬武公主……富平候……’”
“‘……馆陶公主温软秀丽,你不是早就心动不已了吗?’”
“‘……那敬武公主国色天香,你不是也心仪已久……好了,不说了,咱们出去再谈……’”
苟参将张临和于永那日的对话学的惟妙惟肖,刘敏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轻蹙着峨眉,苟参却自顾的说道:“这两人一会就走远了,所以,苟参觉得这鸢鹞是不是他们弄坏的,也未必可知。”
“他们在前,苟参在后,公主的侍女没有看到他们,却看到了我,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