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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殿外站的这些宫女和内侍也都很惊讶,往日敬武公主要是放鸢鹞,往往都是需要一个人在前面拽绳子,两个人在后面撑着鸢鹞跑动一会,而且要是没有风的话,就是将人累的不轻,鸢鹞也难以升空。
而这个年轻的待诏竟然一个人轻易的就将这个轻灵的鸢鹞放飞了起来,看来,今后再也不用大费其神了。
这时的风筝已经升到了金华殿殿顶的高度,苟参手里还在放线,刘敏站在苟参身边问道:“它能飞多高啊?”
苟参扭头看了仰着脖子的刘敏,回答说:“禀公主,苟参手里的线有多长,这风筝就能飞的多高,关键是如何掌控。”
“哦,那就是能很高很高了……”刘敏点点头,看了一会,脸上一笑说:“好了好了好了,快给本宫拿了过来,让我也试试。”
苟参听刘敏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了,都开始自己说自己是“我”,心说这公主其实也就是一个贪玩的大丫头。
苟参慢慢的将手里绳具递给了刘敏,在地给她的时候眼睛故意的看着天空的风筝,一幅聚精会神的样子,手却在刘敏的手上摸了一下。
而刘敏这会的注意力好像都在飞翔的风筝上,没有注意苟参手上的动作。
刘敏的皮肤果然紧致而光滑。
果然刘敏将风筝拿在手里脸上笑开了花:“哎呀,真的比从前的轻便了很多,想来本宫一个人也可以放了……”
“哎对了。你说这个叫什么,风筝?”
“是风筝。”
刘敏听苟参一说。就再不言语了,她看着天上静静飞舞的风筝,嘴上轻轻的说:“你别说,刚才没觉得怎么样,如今这个风筝在天上啊。还是好看,那个大尾巴也摆来摆去的,嗯,还行。”
“你那天弄坏本官鸢鹞的事情,就此扯平了,恕你无罪。”
苟参想要争辩几句,可是见到刘敏这会心思都在风筝上,于是静静的站在刘敏的身边。眼睛的余光在刘敏的身上斜乜着。
这时,天空中的风筝摇晃了几下,刘敏就神情专注,苟参眼睛的余光瞧到院子里的人都在看着天上的风筝,就说:“公主要是见到风筝在空中摇摆不定,那是因为风的缘故,只要将绳线掌控好就行……”
苟参一边说着就伸出一只手去轻轻一扯风筝的绳子,另一只手摸住了刘敏拿着线绳的手。
空中的风筝在苟参一扯之下轻轻一抖。依旧的稳稳漂浮着,刘敏瞬间脸上都是笑意,宛如盛开的蔷薇。她大眼瞥了近在咫尺的苟参一下,嘴里说:“金马门的待诏果然都各有所长,早知道本官直接找你做风筝好了,京方那个鸢鹞笨重的要死了。”
苟参轻声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黄门郎京方做的那个鸢鹞重在于工艺复杂,而苟参这个专门是为公主做的。就是想便于公主放飞方便,没有那么沉重就是了。”
苟参和刘敏说话的时候一只手一直就搭在刘敏的手上,像是一心在教她怎么放飞风筝一样,很是自然。
这时天空的风筝剧烈的摆动了一下,刘敏的脸上就有些慌张,伸手就要拽绳子,苟参见状同样的也拉住了绳子,和刘敏靠的更近了,问:“公主在做什么?”
苟参几乎就是和刘敏挨着说话,刘敏着急的说:“做什么?你不见风大吗?不拉下一点岂不是要被吹跑了?”
刘敏说着就蹙着眉头,苟参却径直的从刘敏手里将线绳又放出了一些,这风筝登时又朝着天空升起了一大截,眼看着刘敏手里的线就被放的快完了,刘敏就瞪眼:“大胆!它要是被刮跑了……”
“那苟参就给公主再做十个。”
苟参根本不理会刘敏脸上的表情,从容不迫的从她手里几乎将所有的绳子都放了出去,只给刘敏手里剩了一个掌控线绳的把手。
这风筝一直飘升,几乎只剩下了一个小点,但是非常的稳当,几乎就是静止不动一样,刘敏就惊诧的说:“怎么这样也可以?”
苟参淡然的将剩下没多少的绳头挽住递给了刘敏,嘴里答道:“万事万物都有章程规则,有的时候抓的太紧了未必是好事,略略放一下手,些许能达到想不到的效果。”
“好风凭借力,送它上青云。”
苟参说完,眼看着刘敏,这时刘敏终于认真的看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待诏,撇了一下嘴说:“你怎么懂得真多?真是一个老夫子。”
苟参从刘敏的肩头看看四周的人都仰头注意着风筝,就对着刘敏说:“公主,苟参所承诺之事已经做到,就告退了。”
刘敏这会正玩的高兴,嗯了一声也不看苟参,头还是看着天空。
苟参看看刘敏圆滑修长的脖颈,嘴里淡然的说:“公主一定将绳子握紧了,不然风筝飞得太高,可就刮跑了……”
苟参说着像是很随意的将刘敏抓着线绳的手捏了一下,看看刘敏没有反应,就倒退几步,走了出去。
苟参到了未央宫外,正巧的就碰到了朱博,就弯腰躬身问:“卫士令何去?”
朱博就问:“待诏又何去?”
“卫士令何去,苟参就何去。”
朱博一听就笑:“我要去面见天子?”
“那请卫士令先!”
“怎么,不是我去哪里你也去吗?”
“是,不过卫士令先去,我等着召见,还请卫士令到了天子面前禀报一下。”
朱博一听摇头:“你想见天子,却要我禀报,想得美,我还不去了——君况明日要去辽东,我去他那里,你是否同来?”
“固所愿尔,不敢请尔。”
两人到了宫外,朱博轻声说:“张敞初到京兆尹就有人给他使绊子了。”
苟参一听就看着朱博,可是朱博再不说话,苟参也不好问,两人就一起往甘延寿那里去。
不过没想到甘延寿家门外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朱博一看就说:“如何?”
苟参就反诘一句:“卫士令如何?”
这时,听到有人在叫:“待诏,卫士令,两位可好?”
两人一听,回过头一看,却是黄门郎张猛。
张猛看来也是为甘延寿送行的,一见到这样的场景就说:“两位不如和猛一起到家里略坐,等晚些,甘太守这里的人少了,我们再来?”
朱博心说明明是自己的家离得近些,可是张猛却邀请苟参和自己到他那里,怎么回事?
朱博沉声说:“好。”
苟参就欣然同意,三人一会到了张猛家里,坐定之后张猛就说:“今日我听说新任京兆尹张敞被下属弹劾,不知二位可知详细?”
苟参听了就看着朱博,摇头说:“我这个待诏终日在金马门犹如种树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朝廷事物是七点已知六点,实在是一点不知的,京兆尹那里不知有什么事?”
苟参想朱博刚才给自己说了张敞半截的话,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但是朱博这会仿佛和苟参一样的装糊涂:“他不是刚刚到京兆尹,怎么就被弹劾?弹劾什么?这不是咄咄怪事?”
张猛皱眉说:“京兆尹历来事多,前任申不同刚刚离职,想来是属下要给张敞来一个下马威,想要架空他,也是有的。”
朱博就点头,转身问苟参说:“待诏种树?这话怎么说?”
“待诏种树,看不出眉眼。”
苟参淡然的一解释,朱博摇头说自己不懂,苟参就说:“种树者,苗圃也,幼苗之小,不知何日长成,看不到未来,前途未卜,只有安分守己,静心等待罢了,卫士令谈何不懂?”
“待诏此言差矣,想金马门待诏署乃是大汉贤良聚集之地,消息闭塞,这从何谈起?”
“待诏署是贤良聚集之地,也许,不过苟参这个待诏就是个种树的,和别人无关,我是只管自己,别人如何能耐,那是他人之事。”
“卫士令身负重任,在未央宫来回走动,应该消息灵通,不是也不知京兆尹发生了什么吗?”
朱博听了就要反驳苟参,张猛看着他们俩就笑,苟参继续说道:“凡事都因人而异,就如同卫士令和苟参,卫士令长的高大威猛,实属国之良才,所谓站得高看得远,耳聪目明的,而苟参瘦小低微,眼界自然就短小,做一个待诏消息闭塞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张猛听了就哈哈大笑,这时外面进来了一个女子,这女子穿着一身白衣,看起来淡雅素净,眉可入画,肌肤胜雪,原来是张猛的女儿张珂。
张珂进来先看了苟参一眼,然后对着张猛拜见,然后又拜了朱博和苟参,嘴里说道:“女儿听到前堂有人说话,不想是父亲和卫士令及待诏在此,冒昧进来,失礼了。”
朱博本来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这会一看张珂眼神一直在苟参的身上瞄,再加上张猛热情的邀请自己和苟参来他家,心里就明白了些什么,嘴上就说:“没有失礼,待诏正在给我们讲述如何种树的。”
张珂眼睛一直就看着苟参,苟参对她回礼后笑道:“不仅仅是种树,更多的是在埋怨自己实力不如人而已,唉,卫士令是力拔山兮气盖世,苟参暗自形秽,寤寐无为,涕泗滂沱,真可谓念天地之悠悠,独怅然而涕下呀。”
朱博皱眉说:“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吗?不和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