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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年头的小区门口。
停靠着一辆黑色的卡宴,楼应悔坐在副驾驶座上,结束和萧权的约会后,还是有些依依不舍。
这是她第一次懂得爱人的滋味,原来这么美好,心境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看见天,会想着,为什么那么蓝;
看见花,也会想着,为什么那么香……
她说话的声音变轻了变柔了,行为处事也不急不缓,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柔情。连幼儿园的那几个人小鬼大的小魔头都说,小楼姐姐,你是不是恋爱了?
是啊,是啊,她恋爱了,她真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全天下的人。
萧权越过身来,帮楼应悔解开安全带,顺势在她粉唇上辗转停留了一会。
“嘴里有牛肉的味道,”他舌头在她口腔里扫荡,还顺带点评,“很甜。”
楼应悔还是不能习惯,他以无比正经的语气,说出如此不正经的话,牛肉哪是甜味的啊。
她推开他,下车。
“回去时开车慢点。”她站在车门旁叮嘱,见他发动车子,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掌搭在方向盘上,只漫不经心的微微颔首,不由又着急的加了一句,“慢点听见没有?”
萧权失笑,用力点了一下头,回道:“听见了!”
楼应悔这才算了事,目送萧权的车子驶远。
她的手指,不自觉来到自己的唇,轻轻摩挲了一下,似在回味萧权的温度和触感。
前方不远处,电线杆后,立着一个男人,身姿笔挺,卓尔不凡,浑身散发着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气息。
那是钟希夷,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楼应悔坐在副驾驶座上,和萧权甜蜜接吻;看着在萧权离开后,楼应悔还不由自主的摩挲嘴唇,满是留恋……
突然走到这里,突然看见这恶心人的一幕。
心,突然揪起来,没有任何预兆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移位。
他的背上像是压了千斤重石,不能抑制的佝偻下腰,按住腹部,隐隐有不能承受之重。
身体缺了什么,但又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奇怪,他明明不爱楼应悔的啊,他爱的是楼初雪。
是的,他不爱她,这刻的情绪,只是看着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沾染上别人的味道。
他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催眠,但为什么,脑海里会浮现出那一幕,楼应悔端着生日蛋糕一步步向他走来,仿佛幸福就在走近。
她看着他,在笑。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哈哈哈,不行了,歌声是不是很难听,不要嫌弃啊。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的蛋糕,就给你做了一个巧克力味的,如果不喜欢,明年给你换个其他味道的,可以吗?”
他当时好像说,“我喜欢薄荷味的,但巧克力也不错。”
她包容的笑了,仿佛听出了他的撒娇和别扭,点头应道:“那好,明年就做薄荷味的。”
那是第一次,他觉得生日真好;那是第一次,他厌恶接连不断的工作电话,只想和她多独处几分钟。
幼时,母亲待他格外苛责,说父亲在外面有很多私生子,他要比那些私生子优秀一百倍一万倍,才能保住继承人的地位。
他的童年,被无数的课程和考试包围,一旦礼仪出错,或者成绩没有达到母亲的理想,母亲就会拿针在他手臂和大腿上扎,或者用戒尺打他的手心,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样怎么比得过他外面那些私生子,你是不是想什么都没有啊,我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懂不懂啊?”
他没有童年,又怎么会有生日?
越大,越优秀,母亲越少在他身上留有伤痕,她总是以自豪的眼神望着他,像是望着最完美的成品,向周围的朋友一次次介绍加炫耀,这是我的儿子,毕业帝大经管系,现在在……
但他却越来越不懂快乐是何物,他只是一台按照程序运转的机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其实,他的生日又快要近了。如果他说,他还想要她许诺过的那个薄荷味蛋糕,有没有可能?
钟希夷按着腹部,痛的直不起腰,蹲在地上,失去了一贯的从容优雅。
他不能有爱好,不能有弱点,所以,他都忘了,真正的喜欢是怎样一种感觉。
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幕,是在游轮上,有海风,蓝天白云,海鸥掠过。他牵着楼初雪的手,站在她的面前。
“楼应悔,我喜欢的是你姐姐,一直都是。以前和你只是一个误会,我们都忘了吧。”
那是在她借出玲珑心没多久,他邀请她游轮旅游,实际上是因为初雪的要求,让他和她在游轮上分手。
她眼眶红红的,眼里的潋滟泪光在闪烁,但没有流出来。
她挺直了腰杆,保留着最后一丝骄傲,转身离开。
其实,从那时候,他就应该明白,再没有薄荷味蛋糕了,也没有人会在他胃痛时提醒他记得吃药,没有人会在周末空闲时间花几个小时给他煲汤。
没有人陪着他熬夜处理公务,没有人牵着他的手教他溜冰。
再没有那样一个女孩,傻傻的,拿出家传宝玉,圆了他的谎言,他的野心。
痛,好痛,如果他在此刻死去,那疼痛会不会停止?
楼应悔回味完萧权的吻,正打算转身回家,岂料这时,听见前方传来惊呼。
“这有人晕倒了,天,这有人晕倒了……”一中年妇女途经过,发现钟希夷,惊恐大喊出声。
“快送他去医院啊。”立即有人围过来,但都只看着,没有动作。
“我不敢碰,要是出什么事,最后赖到我身上怎么办?”中年妇女惊慌失措的退开几步。
是啊,大家都这样想,所以即便看见钟希夷衣冠楚楚倒在地上,也没有人敢上来扶一把。
楼应悔拔开人群,惊讶的发现倒在地上的是……
钟希夷。
他脸色煞白,两眸紧闭,额头上满是汗,手还按在胃部上,身子蜷缩着,脆弱像是个孩子,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