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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都会想到,大汉以这般重重陷阱严密的把守的,肯定是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游奇也这么想。
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这高台上空间虽大,却陋简得很,甚至可以说几乎空无一物。仅在一角孤零零的堆着几块齐膝高的大石,上面放了几个小物件,看起来那大汉将这当作桌椅般的作用。在石桌石椅更加角落地方,堆放了些风干晾松的苔藓,似是那大汉用来休息的“床”。石台上的面积甚大,但一眼望去除了这些,便再也没有别的了,更显得空旷的很。
游奇虽然上了石台,却也丝毫不敢大意。这一路攀上,实在令他吃足了苦头,石台上越显空旷,他的神经越发绷得紧绷起来。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他一路走到那青苔铺的床边,非但没有一个暗阱,连一根刺也没有遇到————想是那大汉对那崖壁上所设的机关颇有自信,料定不可能会有人能直直的攀越上来。
这石台上与山洞中的每一处都一样,没有自然的光源,但是却要比别处都更加光亮些。原来石台边缘都堆满了森森白骨,细细辨去,粗细长短不一,竟还有不少人类的头骨肋骨混在其中,早已沾满了尘土和湿苔,看得出来时日已经良久了。而且那些人骨和兽骨零乱异常,找不到一具整架的骨骼,很显然是被那大汉从别处移到此处的。
虽然重重磷光环绕下倍显光亮,但这用鬼火给自己的卧房增加光彩的,不是胆大异常,便是精神不正常————相信没有正常人会这样做。
石桌上放着些许个零碎的小物件,包括一个生满了铜锈的打火机,无法使用的对讲机,打磨过许多次的锯齿刀,满是凹坑的金属水壶,早就无法点着了的应急灯......和一些零零碎碎早已分辨不出样子的物事。
见到这些东西,游奇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这大汉定是和自己一样,被困在此处,无法脱身了。但这大汉究竟因为何事会到了这里?却从这些物事上找不出半点线索来。
那干青苔铺制成的“床”,比起真正的床虽然干糙了许多,但是要比冰冷的石板强上太多去。游奇爬上这三十余丈高的山壁,完全不亚于同人死搏一场,再加上精神一直如同弓铉般紧绷着,委实也有些累了,不由便倒在“床”上,想舒松一下酸痛不已的脊骨。
但游奇半个懒腰还为伸完,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手边蠕动过去,游奇心中一惊,似弹簧也似的噌的一下从床上跳起身来,神情紧张之极。
被大汉设在石壁上的机关,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游奇,的确算得上是惊弓之鸟了————虽然都是些皮肉之伤。谁知道像那大汉这般心思缜密,且阴僻异狠的人,在这“床”上又放置些什么鬼机关?
游奇一惊从“床”上跃起,马上着地闪滚到一旁,摈息注视着动静。但谁知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那“床”上毒刺弹出,和暗箭射出,却骨碌碌滚落出一件物事。借着绿莹莹青瘆瘆的磷光望去,见那东西落地滚轮几下便不见动静了,但游奇却差点惊的叫出声来。
原来从大汗的“床”上滚落在地上的,是一个人头!虽然近些时日游奇见的森森的白骨骷髅已然不少,但见到这颗人头还是使他大吃一惊。那颗头颅没有变得像其他骷髅白骨一样,确是被刻意风干了的。
它的脸庞皮肉都完好无损,竟然眉毛头发也都宛然如初。不过那头颅上的皮肉却干皱变成深褐色,已然面目模糊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很显然已经不是近期砍下的,料想定是有一短不断的时日了。
那颗头颅的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上下嘴角出的皮肤紧紧地缩皱在一起,包裹不住的齿骨呲了出来,像是从地上生出的一个正在诡秘微笑的果实一般。
游奇心中冷冷打了一个突,一股寒意从脚下直冲顶门————在这般鬼火环绕的地方,还要抱着这样的一颗人头睡觉,真不知道这大汉已经精神失常到何种程度了。
游奇即便是在如何乏软,却再也不敢到那“床”上睡了,谁知道那床上还藏有什么古怪的事物?
但他往那“床”上一瞥之下,却在放置那颗头颅的地方,跌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物事来。游奇见没有其它异状,便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伸出两指将那东西拈了出来。
是一本书状的东西。外壳厚厚的包裹了一层不知什么动物的皮革,虽是只有一个巴掌大小,但却有一寸来厚,入手沉甸甸的,更是一股潮霉的气味扑鼻而来,看来是与这头颅一并埋在这青苔堆里,许久不曾拿出来过。
游奇心中大惑不解,这疯汉精神异常,天天饮毛茹血搂着死人骨头睡觉,怎么会还会如此珍惜的藏着一本书?借着悠悠鬼火信手翻看之下,却见一行甚是有力的笔迹写着: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大雨倾盆.......
这是什么书?笔风口吻分明是在记录日记!某年某月?那更是一个他还在牙牙学语的年岁。游奇心中一动,忙翻阅下去,却见这些文字通体皆是手书而成,笔迹虽不是完全相同但是却相近,料定是一个人写下的。
难道,这是那疯汉的日记?!游奇心中一动,连忙翻阅下去,但由于长期潮湿的原因,许多页面已经黏在一起揭之不开了,非但这样由于是手写的关系,许多字迹业已模糊不清。
前面的页数已经翻不开,游奇忍住呛鼻的潮霉味,只能从后面继续读下去:
(某年某月某日大雨倾盆
妈的!算起来老子从勘察加斯布半岛回来,已经有四十余天了,心情始终低落异常,这鸟天气也他奶奶的下个不停!真他妈的!......)
游奇看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在自己的日记中的语气也这般粗鲁,看起来这的确是那疯汉的日记。
(这两年来,从加利福尼亚的比特连卡拉山、那不勒斯的瓦维尔诺斯湖、爪哇岛答腊干苦山,以至于勘察加斯布半岛的克洛塔基,这堪称“死亡之手”的四大死亡谷,已经被老子周游了个遍。他妈的!死亡谷个屁!皆是人云亦云牵凿附会!
比特连卡山只不过多些毒手猛兽!答腊干苦山为当地土著邪教抛尸祭神之所!瓦维尔诺斯湖多瘴气!克洛塔基洼地多沼泽!他妈的!老子久闻其名,不远万里巴巴的跑过去,正想好好的耍上一场,没曾想独身徒步简而单之、从从容容的便走了出来。妈的!这便是闻名于世的“四大死亡谷”么?
三年前,探过阿尔山的无底洞,和哈里发克斯的“死神之岛”之后,老子便一直寻找比这更加过瘾的去处,但没想到“四大死亡谷”竟令人如此的失望!他奶奶的,这地球上已经没有让老子心折的去处了么?
老天爷!老子只有半年的时间了啊!求求你给老子指明一个能满足老子欲望的去处!)
虽然那些地方游奇几乎一个也没有听说过,但这页日记看完,游奇便能肯定,这大汉定是一个探险欲望重到几乎病态的“冒险家”。
但是日记中记载的“只有半年的时间”是什么意思?他是患了绝症么?若是这样的话,这日记纪录的时间是在十余年前,那半年的时间不早就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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