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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都的大郡主便是封君扬嫁入皇室的大姐,当今皇帝的贵妃。这位封贵妃出身高贵,在宫中又十分受宠,连皇后都对其礼让三分。这要放在别人家里,本是无上荣耀的事情,顺平却深知封君扬并不喜人在他面前提及“贵妃”二字,所以从来只按照以前的习惯,依旧称呼封贵妃为“大郡主”。
封君扬不曾想这么快就有了回信,颇有些意外,拆了信去看,脸色却慢慢地沉了下来。在朝阳子给他疗伤之后,他就给盛都的大姐寄出了一封信,简略地说了一下青冀两州的情况,又说自己被刺客所伤,幸得一位姑娘所救。那是一位善良勇敢而又聪敏坚毅的姑娘,他心中十分爱慕,想带去盛都给大姐瞧一瞧。
封君扬与自己这位大姐的感情极好,这才写信求助,本希望先取得她的支持,给辰年假造一个可以与云西王室相匹配的身份。他在信中虽未把话说透,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是明显,他喜欢辰年,想要娶她为妻。
封贵妃却明确地答复他:若是真的喜欢,纳为姬妾便是,只是正室未娶,不可过分张扬,更不可先有子嗣。
封贵妃那样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透封君扬的暗示,这样回答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不赞成,她不赞成封君扬迎娶一个毫无根基的民女为妻。信中,封贵妃更是教导他要以家国为重,切不可沉溺女色,万不可因儿女私情而置家国父母于不顾。
虽无一句责骂之言,可话已是说得很重。
封君扬收了信,脸色十分沉郁,一个人默默地将信件烧毁了,抬眼问顺平道:“贺泽那里怎样?”
顺平知那信中定是写了些什么才叫封君扬心情这般不悦,答话更是小心谨慎,“昨日一早出了冀州,这几日便要到了,听说还带了薛家姑娘同行。”
封君扬略略点头。
顺平想了一想又说道:“邱三回来了。”
“人呢?”封君扬问道。
顺平答道:“在院外遇到了谢姑娘,一不留意说错了句话,惹了谢姑娘不高兴,就被谢姑娘给带走了。”
封君扬诧异地挑了挑眉毛,问道:“他说什么了?”
顺平强忍着笑解释道:“其实他什么也还没说,就是见到谢姑娘的时候不小心‘咦’了一声,谢姑娘就问他咦什么,他说是看着谢姑娘越发美貌出众,谁知却惹了谢姑娘不悦。”
封君扬听了不觉失笑,邱三这一声“咦”定然是惊讶于辰年的肤色,辰年问他缘由时,若是他老实回答了可能也就没事了,偏他自作聪明地去奉承辰年,结果却惹了辰年更加生气。只光想一想当时的情形,封君扬沉闷的心思就消散了不少,起身与顺平说道:“走,咱们过去瞧瞧。”
顺平见他心情转好,忙跟在后面一同往外走,不想封君扬还未出房门却又停了下来,说道:“算了,不去了,等晚饭的时候再过去吧。”
顺平不知封君扬为何会突然变了主意,也不敢问,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便轻手轻脚地退到了门外守候。
封君扬回身重新在书案后坐下,拾了本书卷翻看起来,看似专注,心思却早已转到了别处。辰年不是小气之人,纵是爱漂亮,也绝不会因着别人一句无心之语就真的动怒发火,她这样把邱三带走,只能是另有原因。而这个原因是什么,他略一想便已明白,所以他现在不能去寻她。她既然有疑问,那他就给她留出时间去问。
封君扬料的不错,辰年带走邱三,还真不是为了他说错了话,而是想问他一些事情。不过她倒也不是要故意避开封君扬,只是觉得有芸生在那里诸多不便,索性就借着生气把邱三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因之前便得了封君扬的交代,邱三对辰年未有丝毫隐瞒,将那日在照壁山分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那日小的快马加鞭地回了清风寨报信,后来没过两天世子爷就叫人偷偷地寻到小的,吩咐小的去薛将军那里听命,小的就离开了寨子去薛将军处,后来又随着他一同来青州。因着小的对青州城比较熟,薛将军就命小的帮他打理城中军务,前阵子城内事务繁忙,一直抽不出空来瞧您和世子爷。今日才轮休到小的,小的就赶紧过来了”
邱三身上穿了军衣,虽还是与以前一般细眉细眼的,整个人却显得英武了不少。辰年虽对军中的官职不太熟悉,却也看出他的打扮不是一般的小兵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邱三道:“你可知清风寨现在如何?”
“小的最近一直待在青州城内,并未听到有关寨子里的消息。不过,”邱三停了一停,才又继续说道:“那日李崇带军攻破山寨时,小的正好在薛将军身边伺候,倒是也听了几句军报,说是寨子里的人死伤不少,三当家战死了,大当家与二当家带着剩下的几百人逃进了深山。”
军报上自是不会这样说的,那上面的话要残酷许多。清风寨被攻破之日,寨中匪徒死伤大半,刘忠义当场被斩杀,匪首张奎宿与文凤鸣带着残存帮众逃入深山,李崇亲带了精兵前往追击,誓要将将清风寨匪徒剿杀干净,不留一人。
辰年不觉黯然,与只在清风寨生活了月余的邱三相比,她对寨子的感情要深了许多,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真听到寨子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她心中还是止不住地闷痛。她默默坐了一会儿,又带着一丝期盼地问邱三道:“可知叶小七和小柳姑娘的下落?”
“这倒没有。”邱三摇头,瞧着辰年十分挂心他们两个,便又出言安慰她道:“谢姑娘不用担心,小的曾叫人专门在寨子里寻过,死的那些人里并未有他们两位,应是随着张大当家他们一同逃了。眼下这般情形,没有消息反而就是好消息。”
辰年知这些不过是安慰之词,苦苦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此后几日,辰年一直因着清风寨的事情郁郁不乐,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朝阳子每日里还来盯着她运功逼毒,瞧她不再像以前那般欢跃跳脱,心中老大的奇怪,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就翻着白眼训她道:“小丫头年纪不大,心思不少,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烦愁!来,和道爷我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