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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纸上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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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频儿左瞧瞧右看看,想要去劝王二,一时又不知如何说好。

    冯宾茹侧身上前,附在王二耳边道:“临行前任姐姐是怎生嘱咐你的?这才刚至庭州,便忘得一干二净了?再者说,苏老将军为将多年,便是要害罗大哥,也不至于蠢到如此明显,其中怕是多有缘故,何不先问清楚。”

    临出长安,任仁瑷情知边关凶险,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谨记着万岁爷的训示,凡事当三思,多问薛、赵二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军机事务尽量少参与。又怕这厮向来“记性不好”,便当面“授权”冯宾茹代为看管,当时王二亦是嬉皮笑脸满口应承,直言我王某人是行军副总管,冯宾茹便是行军大总管了。

    是以冯宾茹才有此一说。

    王二自然不会真的那么听她约束,但对她后面那句“再者说”,倒是不无认同,大家都是聪明人,不过一时情急生怒而已。稍稍冷静些,省起来李治的吩咐,本是要他来调整军心的,这会儿可好,刚一入城便闹得不愉快。

    心里清楚,不过一时却不下颜面,好在旁边还有个白袍薛礼。

    王二装模作样干咳几声,去问薛礼,“薛大哥,蒲类城究竟是什么样一个状况?”

    关键时刻,薛礼却是老实人充糊涂,推搪着,“此中细节,自是苏老将军最为明了,副总管还是问苏老将军罢。”甫一见面便结下梁子,若是不能即时解决,拖得久越久,则误会越深,最好还是让他们当事人自己讲清楚的好。

    王二本是聪明人,心说话,不就是要给老头个面子么?行!冲着他头发胡须一片白的份上,给老头一个梯子下又如何。当下转过脸去,尽量使得语气平和些,“老将军,烦请将蒲类城情形细加分说!”

    苏定方正愁不知如何收场,见他递来一快桥板,自然是要赶紧着过河,“回副总管,阿史那·贺鲁号称十万精兵,虽是不无夸大,但八万之众只多不少,现今围困蒲类城不过二万余人,另六万主力却是匿而不见……”

    王二大约明白了,“老将军是担心中了他的埋伏?”

    苏定方下意识地瞄了他一眼,心思此人虽是年轻,却也不完全草包,当下回道:“副总管所言极是!蒲类城小墙薄,阿史那·贺鲁倘是真要攻城,以其二万之众日夜强攻,罗将军纵然神勇,亦是难以抵挡,能否撑至今日都未可知!”

    王二这回倒是学乖了,客客气气道:“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了老将军,勿怪!勿怪!”方才道:“但罗将军孤军苦守,亦非长久之计!”

    前任副总管王文度嫉贤妒能,生怕苏定方抢了风头,处处刁难时时擎制,可是让老头吃尽了苦头,眼下突然闻得王二居然主动致歉,心中大是意外,一愣过后顿生感动,“是极!是极!当日所滤,一是担心救援蒲类不成,反中贼人埋伏;二来又空敌人使调虎离山之计,待我军出城之后,反来夺此城池,若是此城一破,则粮草补给尽失,实是不敢掉以轻心。”解释完自己的苦衷之后,方道:“如今援军已至,又有副总管和薛将军运筹帷幄,却是大为不同,只须计议停当,解蒲类之围不难矣!”

    老头一感动,居然拍起马屁来了!

    可惜终是与王二不相熟,不晓的王副总管的底细,终究是拍到马腿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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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王二脸皮不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运筹帷幄只须在城里“运”,至于能不能决胜千里,不是还有薛礼和赵更年么?

    薛礼自是晓得王二斤两,忙在一侧道:“副总管千里跋涉,多有劳累,不宜操劳过度,还望稍作歇息。至于如何解蒲类城之围,若是副总管无有异议,不妨交由末将与苏老将军、赵将军商榷,待计议停当,再请副总管定夺!”顿了顿,道:“副总管意下如何?”

    王二“意下”自然是没问题,果真一副倦色,就差没伸伸懒腰当场睡去了,拱拱手,与苏定方唱喏一声,并不觉着有甚难为情,领着两名俏亲兵,便转身而去。

    自是有人将其引至下榻处!

    这厮溜得挺快,至了住处无人时,倒是反过来在二女面前叽叽歪歪,想是怕在二女面前失了颜面罢,直言薛礼看不起人,救个城这么小的事儿,还生怕自己瞎捣乱似的。

    频儿乖巧,嘻嘻笑着附和。

    冯宾茹却是忍不住取笑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别看王二在议事厅没甚主意,这会儿室内只得三人,嘴巴倒是不甘示弱。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终究是理亏心虚,又当不住冯宾茹伶牙俐齿,说不过了,便开始动手动脚了。

    室内狭小,冯宾茹空有一身本领,却也抵不过王二死皮赖脸之绝技,好几次险些被他扑倒。

    三人疯闹了一阵,哪有半份倦意!

    冯宾茹奈不过这厮死缠烂打,连连求饶却是无有效果,情急之下呼道:“我倒是有一计,可解蒲类之围……咯咯……别动别动……咯咯咯……你要不要听……”

    王二瞧她说得真切,不自停下手脚,却仍是蓄势待发模样,只要察冯宾茹是行缓兵之计,即刻便欲重新扑上,“是真是假?若是胆敢诳我,嘿嘿~”十指成爪,在空中抓捏几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动作。

    冯宾茹白了他一眼,拉扯几下衣衫理了理云鬓,“蒲类之围本不难解,只是顾忌突厥另外六万主力,苏老将军不敢出城救援,是因兵少,担心首尾不能相顾~”

    王二闻她说得有模有样,不自将手松了下来,凝神静听。

    冯宾茹一副成竹于胸模样,“如今你有三万精兵在手,加之薛将军三千玄甲军,情形自是不同……”

    王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撇着嘴道:“我只三万,人家却是双倍于我军,更何况,连他们藏在哪儿都不知道,说不定一出去就被人家包饺子吞了个圆。”

    “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冯宾茹瞪了一眼,侃侃而谈,“敌人可以设下圈套诱我军入围,咱们也可以反过来伏击于他。”一掌拍开王二不知不觉伸过来的咸猪手,顺手将案几拉过少许,将茶壶、茶盅分置两端,“此为庭州,此为蒲类!”又取过两枝狼毫小篆横向而动,“薛将军率玄甲军、赵三哥引军中精骑,自庭州而出,迂回前行~”

    连频儿亦听得津津有味,情不自禁趴上前来。

    冯宾茹瞧了瞧王二,以掌为势继续道:“你自引中军,直出庭州奔蒲类,无须急进,多使探马步步为营。待薛、赵二部奔袭至蒲类城,成左右两翼突入敌阵,罗大哥见有援军,定会开城杀出,三路合击,料敌二万人马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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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被勾起兴致,不禁问道:“那咱们这中军大队呢?”

    冯宾茹笑道:“若是敌人主力未有出现,咱们大队人马刚好可以截住敌军去路,管叫他二万强兵一个也跑不了。”

    王二不加思索脱口而言,“倘是对方六万主力杀到,咱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冯宾茹俨然似早有谋划,“敌军主力现身,正好一决雌雄,还省去了寻机决战的麻烦。”

    王二皱着眉头大叫不妥,“以一敌二,决战?寻死还差不多!”

    冯宾茹气道:“你怎忘了?我庭州还有三万余军,只要咱们将其主力咬住,到时候庭州援军赶到,前后一夹击,哼!”言之时双掌一合,不觉已是隐隐有了几份杀气!

    对于冯宾茹能连说带比划,道出这么一整套计划,而且是井井有条,有攻有守,不自大为赞叹,几疑自己是在梦中奇闻,一时间,竟是怔怔地望着冯宾茹无有言语。

    直至频儿在一旁拍掌叫好,王二方自醒转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己方全部加起来,兵力不过六万有余七万不到,敌军却是八万之数,终是觉得无甚胜算。

    冯宾茹似是看透他的想法,不无奚落道:“用兵之道,贵在出奇不意!若是单纯以多寡计算,那也就不用领兵之将了,只须双方互相点一下兵员,多者为胜岂不简单!”

    王二倒是少有的没有驳嘴,只是嘻笑道:“以前怎未发现,我身边居然还藏了个女诸葛。”

    其实他这是忘记了,冯宾茹之父冯立,原亦是大唐赫赫战将,若是留于朝中效力,其才绝不在苏定方之下。冯立虽是隐居终南山,亦少有对外人言起过往经历,但毕竟是戎马半生,闲暇无事之时,三、两碗老酒落肚,可是没少拖着女儿大讲光辉战绩。不但是他,包括薛万彻,虽是品性不怎么的,指挥作战却是很有一套,另外谢叔方等人,无一不是个中好手。

    恰恰冯宾茹生来不爱红妆爱武装,对排兵布阵亦是大有兴趣,加之性本聪慧,在终南山中又是深得众人宠爱,只要开口连装模作样撒个娇都用不着,便已是个个抢着来教。

    头先在议事厅时,冯宾茹心中业已有了大致的轮廓,回下榻处这一路上,差不多计较妥当,如今说将出来,一是抵不过王二胡闹为转移其注意力,二来亦是耐不住年轻气盛有心卖弄。

    只不过终究是纸上谈兵,不知其策究竟行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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