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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二急匆匆赶到前院时,才发现带兵拿人的居然是长史邱鹤年,想是头先进入地道之际,邱鹤年趁机溜了出来,率领军士包围了狄府,倒是自己给疏忽了。
冯宾茹正自娇斥连连,与十数兵丁斗在一处,另有三、五名躺在地上不住伸吟,显是冯宾茹所为。狄仁杰和王虎却是已被人五花大绑,架在一旁,却是未瞧见范氏。
邱鹤年见王二等人出来,慌忙上前行礼,一脸为难之色,“大人,这。。。这。。。这。。。冯姑娘不问青红皂白,已连着伤了好几名军士了,下官逼不得已才。。。。。。”
王二瞧在眼里不怒反乐,若是欲籍由此点便来拖老子下水,你们也太小瞧我王二了,别说冯宾茹砍翻这几名军士,便是杀了几个,又能奈我王二何!
王二不作颜色摆摆手,跨步上前。
刘同再大胆,亦不敢当众让钦差受了伤害,忙紧跟几步喝退军士。
冯宾茹已是红了眼,仍不肯罢休,顺势一剑横出,又一名军士应声而倒,待要侧步来袭刘同,却被王二拦住,强行拖到一旁。
王二摁住冯宾茹执剑之手,压低声音急促道:“人家现在可是挖好了坑,就等你往下跳,这事还是交给我来办!”
冯宾茹原只是一时心火遮了眼,见王二少有的神色凝重,情知事关重大,倒不敢再闹,收了长剑恨恨吐气。
王二飞快地朝冯宾茹上下扫了一遍,见她只是气喘得有些急,幸好没吃什么亏,当是放心不少,道:“没事吧?”
冯宾茹大力呼吸几口,道:“我没事。”又瞥了王虎一眼,“王虎倒吃了些苦头。”
王二掉头去望,王虎正自大呼“二叔救我”。
王二拍拍冯宾茹,示意她别轻举妄动,大步朝王虎迈去,瞧了瞧狄仁杰,再转向王虎时,却是一脸怒色,“混帐东西,邱大人奉命行事,你也敢从中阻扰!”言语间抬手扇过一个耳光,端是清脆作响。
这一巴掌,大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但王虎被刮得哑口无言,便是刘同等人亦是稀里糊涂,难不成王二已看出端倪,欲使丢车保帅之术?
狄仁杰更是一脸绝望之色,暗叹再无生机。
王二气呼呼转过身去,邱鹤年倒会做好人,陪着笑道:“大人息怒,王虎兄弟亦是一时冲动,算不得什么!”作势欲除王虎绳索。
不及防王二恶狠狠一脚踢来,邱鹤年哪里来得及躲闪,当场被踹了个仰天八叉。
刘同等人正暗自得意,没曾想王二突发其难,莫来由的说翻脸便翻脸。
邱鹤年莫名其妙受了一腿,心中恼怒却不敢发作,见王二仍是气咻咻不肯罢休模样,随时都有可能再飞来两脚,自己算不算好汉不知道,这眼前亏可不能再吃,当下一咕噜爬起身来,撒腿便往房遗则等人身后躲。
房遗则却是一阵暗喜,巴不得此事越闹越大,纵使你是钦差大臣,公然殴打朝廷命官,倒要看看你王二如何收场。
房遗则装模作样劝住王二,道:“大人这是为何?”
王二重重地“呸”了一声,指着邱鹤年恶声道:“你且问他!”
邱鹤年探出半个头,哀声道:“冤枉呀大人,这是从何说起,下官可没。。。。。。”
房遗则笑道:“大人想是误会了,邱大人不过是奉命行事,便是有所得罪亦是无心之过。”
房遗则倒是深谙劝架之道,举凡相争之人,多是愈劝愈恼,若是无人旁言,反倒闹不长,眼下这事,当然不能让王二就这么一脚了事,巴不得能让他提剑去砍上几下才好。
他的算盘打得瓜瓜响,却是不知王二要的就是有人来附和。
王二哼了哼,又长长“哦”了一声,道:“难怪邱大人色胆包天,原来是奉命行事,就不知是奉了谁人之令!刘大人?”
此地以刘同为长,王二自然要问他了。
刘同见问,不停应是,待反应过来“色胆包天”四字,慌忙摇头,只是话已出口,虽是一再否认,脸上却是颇为尴尬,不知王二口中“色”字何来。
王二逼上一步,怒责邱鹤年道:“邱大人何以假公济私,拿人便拿人,怎的一上来,竟对冯姑娘动手动脚!”
邱鹤年自是大呼冤枉,就冯宾茹那气势汹汹模样,躲还来不及了,怎肯以身试险凑上前去。
刘同忙打圆场,“大人显是误会了,邱大人素来。。。。。。”
王二道:“冯姑娘亲口所言,冰清玉洁黄花大闺女,难不成会自泼污水,坏自家名声?”又拉过冯宾茹,牵起几丝破缕,以示证明,“奶奶的,连衣衫都给扯破了,还要狡辩!”
邱鹤年连死的心都快有了,欺负人也不是这般欺负法,这衣衫可不明明是头先与众军士争斗时划破的么。
不消他说,谁也知明显是王二胡说八道,只是想不到堂堂钦差,竟耍起街头无赖之术,明知此事邱鹤年委屈,却是苦于无法分辩,似此等男女拉扯,便是人在当场,亦是无从说清,何况王二刻意血口喷人呢。
孰不知,王二其人,原本就是个无赖。
刘同与房遗则原先确有借冯宾茹之手,害王二之意,不然亦无须将时间拿捏得这么好,这边引他入地道去寻狄仁杰“罪证”,另一边马上使邱鹤年领兵行事。别说冯宾茹本就性烈,便是善若绵羊之人,亦自有法子挑她争斗。只要动上手了,好歹得让王二沾些臊腥,倘若王二只顾护美鲁莽行事,闹将起来自是最好,至不济,亦需费些心思息事宁人,不再有闲暇来理并州之事。
只可惜,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王二会颠转黑白反咬一口。
现如今,需要息事宁人的倒是刘同等人了,单单是调戏良家女子已是麻烦,欺辱上官家眷属,更是其罪难免。王二真要咬住不放,虽说有众军士佐证,邱鹤年终究也吃不了大亏,但如此一来,难免拖上些不必要的时日,若是节外生枝,让狄仁杰脱了身,可就真是后患无穷了。
狄仁杰被邱鹤年指挥一班如狼似虎军士缚住,又见王二及刘同等人莫名其妙打后院冒了出来,已是自料凶多吉少,初始见王二怒斥王虎,还道他自浊其身欲与宵小为伍,待到王二纠缠邱鹤年时,不自暗赞其人心智不差,当前情形,倒是胡搅蛮缠最是适宜了。
房遗则现在只想尽快将邱鹤年之事了结,以便专心来对付狄仁杰,与刘同相视一眼,冲王二道:“大人息怒,冯姑娘是决计不会乱说的,不过邱大人亦是知礼之人,这其中想是有误会。”又转头拽过邱鹤年,“邱大人,你便向王大人赔个不是,其中误会,日后再慢慢分说。”
邱鹤年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你倒说得容易,这个不是赔过,等于是承认见色起意,以后水洗都不清了。不过气归气,却也清楚房遗则不是故意陷他,眼下情形越辩越糊涂,再争下去,不是也是了,当下忍气吞声,低头认错,“下官行事不慎,得罪了冯姑娘,王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请见谅则个。”
王二一怔,倒没想到他能把只这么大的死猫一口吞下,自己再要纠缠不休,反显得小气了,但要就此罢休,自是不甘,当下抱着双手退开几步,慢条斯理道:“既是得罪冯姑娘,你自去与冯姑娘说去!”
邱鹤年哭丧着脸,转向冯宾茹,自是苦苦哀求。
王二懒的去看,折身去解王虎绳索。
狄仁杰趁机道:“爵爷莫信奸人所言,下官系遭人陷害!”
王二头也不抬,随口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贪了那么多金银。。。。。。”
狄仁杰促声道:“金银俱是死物,岂可凭此而断。”
王二冷哼道:“那地道、账册又如何解释?”
狄仁杰好似并无意外,显是知晓地道之事,无奈时间紧急来不及详细解释,只得道:“爵爷若有疑问,唤范氏一问便知。”眼见着房遗则迈步过来,没来由地冒了句“玉瓶在书房笔筒内”便不再言语。
房遗则疑惑地瞧瞧二人,却是不敢开言相问王二,只陪着笑道:“大人,冯姑娘已是不再责怪了,您看~”
王二暗骂冯宾茹,该泼辣时不泼辣,怎的如此轻易放过邱鹤年。
却不知人家冯宾茹闺中待嫁之身,被王二胡说八道一通,已是暗自羞愧,若不是顾忌着眼前情形,早就甩手而去了。众目睽睽之下,邱鹤年一口一个“该死”,一口一个“见谅”,倒把个事说得跟真的似的,可不把人羞煞!却还哪里闹得起来。
王二见她没能帮忙点火,自己又有言在先,自是不好再就此事追究,只得淡淡道:“不怪便不怪了,问我做甚。”
房遗则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忙道:“既如此,还请大人费心,这狄仁杰该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