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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丝如缕的迷雾,袅袅地,如同一道淡色的青烟,升起在了这凝如冰霜的月光下。
月影无声,人无声。
唯有‘咒术师’这个形同魔咒的名字,依然徘徊在少年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咒术师?!
这个名字遥远而熟悉,孙火有种奇怪的似曾相识感,好像自己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可是又偏偏记不起确切的内容。
记不清楚,这对旁人而言很正常,选择性遗忘总是会过滤掉人下意识忽略的记忆,而只记录下个人认为重要或必要的信息,但是这对曾经是天机门的孙火而言,就显得蹊跷了。
天机六术之忆心术,天机六术中基础中的基础,也是学习其他五术的关键。所谓忆心术,可以看成是一套特殊的记忆方法,它把人接触到的各种信息完全拆解开来,分门别类地划成了七个大区,不管是人听到的,看到的,闻到的,感觉到的,还是别的什么信息,都可以被精确划分到每个区每个类的具体一个分支下储存。
以最普遍的文字记忆为例,大多数人认为神奇的过目不忘,其实就是看的人在翻阅的过程中,逐字逐句地拆解着每个句子的逻辑结构,然后是分析句子与句子间的逻辑联系。而段与段的关联,其实是句子与句子的同理蔓延。数字成句,数句成段,数段成章,数章成文,数文成书……这就是所谓过目不忘的原理。
其实他们不管记了多少东西,方法其实一样,就是个单一的逻辑记忆过程。这还是因为大多数的书籍考虑到读者阅读的习惯,在语序上采取精简的结果,如果换成是记忆乱码一样的文字,那么这些过目不忘者的结果,也不会比常人好太多。因而,那些所谓的天才,神童,亦不过是些对逻辑的把握颇有天赋的孩子罢了,无他。
再复杂的东西,剖析到了本原,都是些简单的步骤。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可惜他们却看不透。
忆心术正是在这些简单之上构成的术,但它比起单纯过目不忘的文字记忆,更是繁琐了几个数量级,几乎只要是人能接收到的信息,它都可以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
忆心术的大脑,完美的信息复制器。--此话不虚。
不过,说到忆心术的修习,虽然原理上简单,但在实践上却仍然有两个无法解决的困难。
其一是天赋,超达三百五十七个的逻辑结构规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掌握的。而这最简单,也是最繁琐的第一步,就像少林寺门前的山路,绝无捷径。或成或败,只有这两个结果。
不过,若说这天赋,可以用勤能补拙来克服,那这难题之二的年龄问题,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没办法弥补了。
从小时候起,天机门的孩子就被引导着掌握了忆心术,忆心术的修习,是打他们从孩提时代就已经开始了,时间久了之后,能力不称之为能力,而近乎于一种本能。
只有在一切尚未定型,思维清澈透明的婴孩时代,白是修习忆心术的黄金时节,因为孩子的思想是最好引导的,而一旦成型固定之后,想要再纠正,就会难如登天。
这和武道者从小锻练弟子的根骨,术法师会在子女八岁时进行元素洗礼的仪式一样,取的就是孩子的可塑性。成人的思维基本已经定型,极难再有脱胎换骨的改变。
忆心术的记忆作用虽然可贵,但相对于天机门的其他五术,又显得微不足道了些,只能称之是基础。
因为即使记忆力再怎么惊人,却不能称之为智慧。大智大慧,可不是单单一个死记硬背能够成就的,记忆得越多,只是阅历更加丰富而已,知情力越大,越是可以减少犯错的机率。
而在其他五术中,除了敏知术是用来增强修行者的五感,扩大天机门人的感知能力,其他的那四术,才是真正的智慧之术,真正的大智与大慧。
但不管怎么说,这忆心之术,孙火可是从三岁起就开始修习的术,差不多有十三年了。日积月累的反射性练习,加上六术中另一术的引导,已经使它距离本能不远了,所以孙火毫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既然记忆中没有这个词汇,那肯定就是没有了。
但‘咒术师’这三个字所散发出的熟悉感,实在是来得强烈,而且从直觉上来讲,他隐隐觉得确实是有看到,这种矛盾的感受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事实上,孙火的确有听到过咒术师这个名字,但他听到的地方,却是忆心术唯一的一个盲点:那个异梦,所以他也就不自觉地忽略了。
~~
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孙火的眼睛忽然一亮。一线乌金色的光芒在这时映入孙火的眼眶,他下意识地往光源的位置望去,心中不由一动。
那是挂在江明安腰际上的一柄黝黑长剑,剑长三尺,厚三寸,装饰华丽的银鞘上还雕刻着一条金色的长龙,初一看这只是普通工匠的古朴之作,但凝神看去,孙火却是越看越心惊,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威严正从剑和鞘的闭合处流淌出来,让人有种下意识的凛然。
江明安这时也正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小师弟,不会认错的,这样的气息,的确是咒术师才会有的,而师父昆书的那枚沧雪扳指,更是说明了一切。
沧雪扳指,可以储备十个魂魄印的极品灵玉,具有气息锁定的奇特功效,除非是老头子亲手戴上去,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夺去。
所以,绝对不会错的。
他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解释匪夷所思的咒术师,这时忽然发现少年的眼睛豁然一亮,仿佛是被灰尘蒙住的铜镜轻轻掸下的刹那,那道目光一瞬间飞越,落在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上。
“不去忙着行侠仗义,倒跑这儿来会我这个无名小卒,这么说来,外界关于你的那些传闻,是真的喽?侠。”
“喔,哪些传闻?”
“那些说你深受重创,实力大降,没办法凡事都亲力而为,只好招兵买马四处发展代言人的传闻。怎么,难道你认为我有什么侠义之心,赶来动员不成?”孙火好奇。联想到之前的盗版侠,的确是有这样的可能,但孙火更为笃定的想法,是‘侠’也对‘平阳’的秘密感兴趣。
“难道你相信?”江明安微笑着反问。
“当然,你不信。否则你也不会投石问路了。不过,小师弟,平阳那边的事情,我知道的可是比你多得多,还是收起你那套小聪明吧~师父会选哪种人当徒弟,我可是清楚得很。”略微顿了顿,江明安郑重说道:
“因为我们,都是咒术师!”
又是咒术师!
“这个世界我听说过术法师,武道家,还有异能者,但咒术师却闻所未闻。”孙火。
“我们咒术师,可以看成是术法师的一个分支,是术法师中最隐秘的存在,我们的存在,是一个秘密,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江明安笑了笑,为准师弟扫盲。
“既然你知道术法师的存在,那我的解释就简单了。
知道术法师的能力分级吗?”
“世界上分为三部分人,术法师,武道家,以及异能者者。
术法师肉体相对脆弱,但他们可操控的力量却是巨大,只是各类术法受到体质的限制,因而有着不同的属性契合度,而武道家,顾名思义,物理力量强得一塌糊涂,但却只能使用自身的肉体力量,至于异能者,那是最神秘、最特殊的一群团体,他们的能力包罗万象,是不输于前两者的强大存在。
术法师按境界划分人物实力,由上至下,依次是:术王,术道师,术业师,术法师,术法者,术习者,术法学徒。
他们的称号,分别意味着修行术法所达到的不同境界。
处于颠峰不可逾越的王者,即术王。他们对于术法的悟彻,堪破了‘术’的本身,进入到天地本源的境界,轻易可以逆改自然法则。但这样的人,举世罕有,放眼全中国也找不出十个。
而罕见的,距离术王仅差一线的术法精通者,术道师,他们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术道,量变为海洋,但却始终不能参透术法的本原,那薄薄的一层纸,仍未戳破。他们是术法的宗师级人物。
术业师,本系术法的集大成者,能施展范围级大术,他们和术道师的最大区别,只是量的不同,一个是大海,一个是湖泊。
术法师,这是他们这一类人的统称,也是他们可以登上大雅之堂的标志。只有达成了术法师境界的人,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术法师。术法师能施展本系的中级术法,即拥有范围级的术法控制力。
术法者,基础术法全部掌握的人,他们的法术,可以集中在面上。
术习者,只会单个点的术法,接触术法不深,只会表面化的术法。
术法学徒,简言之,就是入门级的菜鸟。
而武道家方面,分为武神剑圣,武豪,武道家,武修士,武徒。
和术法师不同的是,术法师使用的外部的自然力量,而武道家,他们崇尚的是人的肉体本身,发掘出其中内蕴的力量。
异能者,那又是另一个不同于术法师和武道家的力量系统,异能者的力量缘于他们的特殊的能力,如果要明确换算,他们的力量可以用“纤”来表示。”
“解释得很全。”江明安有点儿意外地看了孙火一眼,看来这个少年知道的比自己预计的还多。
“那你知道,咒字怎么写吗?”江明安循循善诱。
“无聊的问题。”孙火摇摇头,还是继续说道。
“两口一几,合成一个咒字。它的意思有三个,一是说希望别人没有好结果的话,逞口舌之利;二是祝,祷告的的意思,差不多同样地虚无飘渺;最后一种是指某些宗教或巫术中用以“除灾”或“降妖驱鬼”的口诀,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咒!”
“解释的正确,但这些咒都不是我要说的咒。
我说的‘咒’,只是让你从字面上去理解。
两口一几,这正符合我们咒术师的能力。身为咒术师,我们只会两种术:封印术,和解封术。
那些普通的术法师,他们可以引动大自然的一种能量来控制,而我们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我们的体质不适合修习术法,但我们却可以把自己想要控制的能量封印在身体里,以肉身为容器,在需要的时候只要解开封印,就可以将其释放出来。”
“封印力量?!”全新的名词第一次出现在孙火脑海,这让他有些惊讶。毕竟,这种体系外的力量,确实很不可思议,但这也解释了‘侠’会使用n种术法师这个事实。
“的确如此。
而且,普通的术法师只可以驾驭一种力量,但我们,只要能封印就可以使用,并不受到力量种类的限制。
但身为咒术师,我们的能量不止如此,真正让我们区别并独立于术法师的东西,是魂印。”
月光洒遍小屋,江明安一字一句地重复着那两个字。
“魂-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