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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宽最近比较沮丧,有点儿爹死娘嫁人的倒霉相。
上次在黄河滩受了枪伤之后,侯宽不但没有痛苦,反而是异常兴奋。自己挨了一枪,伤了皮肉,换来的是刘汉山掉进黄河。当时他很高兴,以为黄河风大浪高,刘汉山纵然有千般力气,万般能耐,也逃不出黄河的旋涡,斗不过滔天巨浪。刘汉山做水鬼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纵有千般神力难以回天。他甚至想象刘汉山各种死像:嘴歪眼斜,肉露白骨。这都不解恨,最好是刘汉山不死,落个残废,胳膊腿被大鱼吃掉,只能爬行。眼瞎鼻烂,不成人形,无法出门见人。想到以后的刘汉山只能在地上趴着讨饭,那惨象才能解心头恨,才是最满意的结局。
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刘汉山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波折后,竟然能够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家中。不仅如此,他还去了孔家担任了管家的职位。仅仅过去了两个月,刘汉山的生活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瓦房在他的家中拔地而起,八间蓝瓦房堂屋整齐地排列在一起,两侧各三间的侧房与之相映成趣,整个院落被高高的院墙包围,门楼矗立在院子的入口处。这番景象让邻居侯宽嫉妒得无法自已,他暗地里跺脚叹气,为自己命运的不公感到愤愤不平。
让侯宽更加沮丧的并非刘汉山家中的财富积累和新房建设,而是他的婚事。自己的婚事若想顺利进行,必须得到刘汉山的支持和帮助。也就是说,他不得不放下身段,低三下四地向自己的死对头刘汉山求助。否则,他将会面临孤独一生的结局,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在这个充满挑战和竞争的世界里,侯宽和刘汉山这对曾经的竞争对手,如今却因为生活的压力和现实的无奈,不得不寻求和解。这段历程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又将意味着怎样的心路历程和改变呢?这一切,还需时间的见证。
刘汉山在孔家的管家生涯中,兢兢业业,勤奋努力,得到了主人家的信任和尊重。他的出色表现也让孔家对他青眼有加,甚至将他视为家人。而在这个过程中,刘汉山也在不断地积累财富,为自己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
与此同时,侯宽也在忍受着内心的挣扎。他明白,向刘汉山求助并非易事,但他别无选择。为了自己的幸福,他不得不放下尊严,向昔日的敌人寻求帮助。这个过程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痛苦的历练,但也是他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课。
几天前,热心人为侯宽介绍了一门亲事,对象是来自何庄的何姓姑娘。这位姑娘的外貌和身材都相当普通,与侯宽倒也相配。尽管姑娘家里的经济条件一般,但她并不嫌弃侯宽的长相和家里贫穷,也不在意他兄弟众多。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侯宽能央求刘汉山,帮忙更换几亩水浇地,并免除一半的租金。她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年迈的父亲何光肚能跟着贩粮贩盐赚取一些生活费,从而改变家里的生活状况。简单来说,何元香希望通过自己的婚姻,让父母摆脱贫困,过上更好的生活。
在村里,那些租用水浇地的农户自从跟随刘汉山贩粮后,生活逐渐富裕起来。他们购置家业,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说话语气变得粗犷,腰杆也挺得更加笔直。这种变化让其他没有水浇地的农户羡慕不已,心生嫉妒。尽管何元香的要求显得有些贪婪,既想种好地,又想享受水浇地的待遇,还想有个赚钱的门路。但这些事情对于刘汉山来说,都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然而,对于侯宽来说,这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难题。
侯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他深知自己与刘汉山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可以说有些紧张。过去的日子里,他们之间的矛盾和摩擦不断,这让侯宽在刘汉山面前倍感拘束,面子尽失。尤其是在这次绑架铜锣的事件中,他差点要了刘汉山的性命,这个缺德事儿让刘汉山有一百个理由拒绝他。
侯宽心里清楚,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和面子去登门求情。但他又无法摆脱内心的矛盾,何家父女对他的误会让他倍感煎熬。他们只知道侯宽和刘汉山是同一个村的邻居,认为替何家说情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他们哪里知道侯宽内心的挣扎和无奈。
这段时间,侯宽茶饭不香,夜不能寐。他害怕见到刘汉山,不只是担心会被对方揍得满地找牙,报复出气,就算是看一眼刘汉山,也会让他食欲全无。如今他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反而还被刘汉山戳瞎了眼。更让他绝望的是,他必须鼓起勇气去求刘汉山成全他与何家女儿的好事。
面对如此尴尬的境地,侯宽心如刀绞,嘴难张,话不敢说。他敢断定,这件事情百分之二百无法成功。作为一个有脸面的人,一个有自尊心的男人,在这种情形下,他宁愿一辈子打光棍,也不会去央求对方。但现实却又如此残酷,让他无法逃离这个漩涡。
在这次事件中,侯宽深刻体会到了人生的无常和命运的残酷。他曾幻想过美好的未来,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泥潭。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重拾信心,走出这段黑暗的日子。然而,生活总是充满希望,只要他不放弃,或许终有一天,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
侯宽向来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对于面子这等虚无缥缈之物,他向来视若浮云。在他的眼中,唯有达成目标,实现心中所愿才是最为紧要之事。即便需要他屈尊降贵,甚至下跪磕头,他也无所畏惧,毫不犹豫地去做。
在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后,侯宽决定不再为寻找合适的借口和理由而纠结。他深知,再精巧的言辞也掩盖不了事实,唯有坦诚相见,才能化解双方的矛盾。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放下身段,跟随着母亲侯黄氏走进了刘家的大门。
侯宽一进门,便恭恭敬敬地向刘汉山作揖行礼,口中说道:“汉山弟,哥给你赔不是来了。”他的态度之诚恳,语气之谦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侯黄氏也紧随其后,紧紧地握住刘曹氏的手,诚恳地说道:“嫂子,我跟你说,俺家侯三就是吃屎的狗,吃草的驴。今天我带他来赔罪,愿打愿罚,全听你的。”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过去的过错。
刘汉山母子见状,心中不禁暗自揣测:侯家母子如此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必定是有事相求。否则,他们又何须如此忍气吞声呢?
刘汉山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表面上却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满或愤怒。他深知,此时不是计较过去恩怨的时候,而是应该冷静应对,看看侯家母子到底有何目的。
他淡淡地说道:“宽哥,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啥好用意。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虽然话语中透露出些许不满,但他还是尽量保持着冷静和克制。
侯宽闻言,心中不禁一紧。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被刘汉山看穿了。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慌乱或不安,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汉山弟,上次抬铜锣的事儿,怪我。我不是人,是畜生,干伤天害理断子绝孙的坏事儿。我今天来,就是负荆请罪来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仿佛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他的态度之诚恳,让刘汉山母子也不禁为之动容。他们知道,侯宽这次是真的悔过自新了,而他们也愿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没想到侯宽直接把话挑明了,这让刘汉山一时间无言以对。刘汉山的做人原则很简单,那就是“杀人不过头点地”,无论对方是远亲近邻,只要吵架生气,只要对方认了错,他都不会再追究。他觉得,做人就应该宽容大度,给对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宽哥,我跟你说,你找的人真的是几个怂货。要是晚跑一步,掉进黄河的就不是我了。”侯黄氏在一旁插话道。她一直是个直爽的人,说话毫不客气。“我说吧,汉山大侄子不会和你这种缺心眼的半熟货一般见识。你长得不咋地,办的事儿可是缺德挂冒烟。”
侯宽苦笑一声,道:“哎,说实话,我本来是想抬樊家的,结果弄错了,跑到他隔壁付家去了。真是误会。”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件事确实让他有些尴尬。
刘曹氏看着他,认真地说:“误会也罢,弄错也罢。侯三,以后你少干这些没良心的事。我们家汉山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肯定是炮打头。政府管不了,刘汉水也饶不了你。我们是几辈子的邻居了,别再弄这些坏良心的事,不然会遭报应的。”
侯黄氏母子在一旁附和道:“那是,以后可得小心点。”他们虽然平时有些大大咧咧,但这件事确实让他们感到了一丝恐惧。
侯宽见时机已到,便给侯黄氏使了个眼色。侯黄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把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说了出来。她知道,现在是时候解决这个问题了。大家都是邻居,有什么事情摊开了说,说不定还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毕竟,大家都希望能够和平相处,谁也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得鸡犬不宁。
刘汉山对这母子二人提的要求好气又好笑。先是讹,后是抬,现在是伸手要。刘汉山看着刘曹氏不停地使眼色,给他施加压力,刘汉山这次没有听刘曹氏的话,他心里有数。“宽哥,我帮你促成这门亲事儿,咱先说好条件。”
侯宽这会儿又乖又听话,急忙凑到刘汉山面前,一副乖宝宝的神情:“汉山弟,只要你答应帮忙,一百件我也答应。”
刘汉山道:“这个忙我一定帮,但是,玉婷的事儿到此为止,不能因为这个你再出坏主意,报复我家。”
侯宽慌忙跪在地上,神情严肃,一手指向天空,一手捂住胸口,单腿跪地,郑重其事地发誓:“在此刘家二婶和刘汉山面前,我侯宽郑重发誓,自此以后,如若我侯宽再有任何陷害刘汉山、损害刘家利益的行为,愿遭天打五雷轰,死在正月初一这个日子里。”
看到侯宽如此真诚地发誓,刘汉山心中的疑虑终于得以释放。他深知侯宽的话或许并不可信,说不定转眼就忘,但至少今天侯宽展现出了一个良好的态度,说出了这番誓言。无论是否只是敷衍,至少日后若有需要,这誓言也能成为制约侯宽的把柄。
刘汉山说:“宽哥,你起来吧,我答应帮你这个忙。明天你们去何庄与女方商议婚事,只要她同意嫁给侯宽,我会答应她提出的所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