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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画一脸不屑地走了进来,道:“小姐,听说昨儿个晚上将军去了杜姨娘的房里。”
莫离殇头抬也不抬兀自捧着书看,漫不经心道:“这并不奇怪,这是父亲的一惯作风,让人办了事,怎么还能不给点甜头呢?”
“嘿嘿。”如画听了突然有些不怀好意地笑出了声。
“死丫头,笑得这么暧昧是什么意思?”
莫离殇听了抬起了头,见她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禁嗔道。
“嘿嘿,没啥。”如画不承认地摇了摇头。
但她憋笑地样子,莫离殇怎么能不知道她定是想到什么歪里去了?
于是眉轻皱道:“明明就是你想到什么了,却又推三阻四的。戏耍我么?”
“扑哧”
如画忍不住地笑了起来,道:“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我的气啊。”
“就你鬼心眼多。”莫离殇白了她一眼。
见莫离殇不恼,如画才道:“我听你这么一说,感觉将军倒象那窑姐似的,让人做事拿肉抵。”
“呃……”
莫离殇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才明白过来,啐道:“死丫头,什么比较不好说,偏生这么比喻,你把小姐我当什么了?”
“是小姐说不生气我才说的嘛。”如画撒着娇笑。
莫离殇嗔怒地看了她一眼,可是想着她的话,竟然觉得十分贴切,不由得脸也绷不下来,扑哧一下也笑了出来。
见莫离殇笑了,如画才调皮地伸了伸舌头:“这些日子将军一直服着多子丸,而杜姨娘的饮食里亦放了这些药,昨个儿他们干柴烈火的,说不定就怀上了,小姐我真是想不通了,你不是恨着杜姨娘么,怎么倒让她生个儿子来?这不是捧着她上位么?”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你家小姐是这么善良的人么?会做这么以德报怨的事么?她想生就能生得下来么?”
如画听了有意围着莫离殇绕了几圈,仔细地端详了片刻才道:“不像,真是不像,怎么看小姐都与善良两字不相干。”
“扑”
如画的脑头上被书狠狠地打了一下,在她还未叫出声时,莫离殇随手将书放在案上,嗔道:“敢消遣小姐我!”
“哎呀,小姐,你下手轻点,平日里老说我笨,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与如诗一奶同胞却比不上她聪慧,定是你打傻的。”
如画捂着头抱怨道。
莫离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还讹上了我?好吧,以后你就不要嫁人了,我养着你一辈子。”
“小姐!不带这样的,你这是耽误我的青春。”
莫离殇听了立刻不放过机会取笑起如画来:“前儿个还说要陪我一辈子,这下就变了口风,是不是看上哪家少爷了,来,告诉我,我帮你搓和。”
如画听了脸一红,气道:“我天天陪你闷在将军府都快发霉了,能见的也是院里的几只大公鸡,哪有什么少爷?”
“哈哈,你这可把将军府里所有的男人都骂在里面了。”
莫离殇听了大笑,也知道如画是憋在家里憋疯了,于是道:“走,叫上如诗,咱们今天出门转转。”
“好,我这就去。”
如画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主仆三人难得出来,逛了半天逛得有些累了。
正好看到了醉仙楼,莫离殇顿时有些惆怅,上次来这醉仙楼还与任逍遥在一起,如今已然数月,任逍遥却如人间蒸发般消失的无声无息,任她发动了多少人都是杳无音讯。
“小姐?”见莫离殇面色有异,如诗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
莫离殇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没事,走吧。”
那小二是认识莫离殇的,见了之后立刻迎了上来,恭敬道:“莫小姐,您去二楼雅间么?主子说那间屋子一直空着,您什么时候来都随时给您预备着。”
“不了。我就在大厅坐着,你帮我找靠窗口安静的位置就行了。”
莫离殇怕去了又见景生情,不想上楼。
“好,大小姐随小人来。”
小二鞠着身子将莫离殇引到了转角处临窗位置。
这个位置十分好,因着正好是拐角,厅上不会注意,又被店里用一扇描金烫花屏风隔着,倒象是个小包间,却是闹中取静,而这个位置能对下面街道一览无遗,确实是个好位置。
“大小姐,这个位置可还满意,不满意小人再给您换个。”
“不用换了,这个位置十分好,如诗赏。”
如诗拿出一个碎银子就要给小二,小二哪敢接啊,忙不迭道:“大小姐,可不敢要赏,这是小人份内的事。”
如诗听了眉一竖道:“拿着吧,小姐给你就收着,难不成还让我收回去不成?”
小二见如诗这般才收下了道:“那小人不客气了,不知道大小姐想吃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看着办吧,我们就三人,不要太多,正好就够了。”
“好的,您稍等,小人马上下单。”
如诗见莫离殇有些忧伤的样子,于是安慰道:“小姐,你亦不要担心任公子了,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最起码说明人还在。”
“嗯”
莫离殇听了点了点头,想今天是带着二人出来散心的,没的让她们还跟着她心里不痛快,于是笑道:“这醉仙楼的招牌菜十分有名,一会你们可得多吃点。”
见莫离殇心情好了点,如诗松了口气亦道:“这个自然,今儿个非得把小姐的荷包吃空不可。”
“好,只要你有这本事。”
莫离殇宠溺地笑了笑,心底却一酸,这醉仙楼是任逍遥名下的,现在就是她名下的了,这吃自己的哪用付钱啊,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那个飘缈如仙的人来。
这时只听如画“咦”了一声,莫离殇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却见楼下辰王与两个女子正往醉仙楼而来。
莫离殇眼芒轻闪,道:“那其中一个女子是方德云。”
“方德云?”如诗皱着眉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道:“噢,这不就是那个跟送馊水结拜的那人的妹妹么?”
“扑哧”莫离殇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佟夜冥仿佛是有感应般抬起了头,看到莫离殇后先是一喜,随后又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有些怒意。
“莫小姐好雅兴,竟然一人独酌。”
佟夜冥带着两个女子走到了莫离殇的桌前,皮笑肉不笑道。
莫离殇听了微微一笑,反言相讥道“辰王爷亦好雅兴,携美同游。”
佟夜冥还未开口,方德云却先发怒了,她大喝:“大胆,见了辰王爷你还不行礼么?”
莫离殇唇轻抿着,斜眼睇了睇方德云道:“王爷都未曾说话,你又是哪根葱跳出来胡吠?”
“你?”方德云勃然大怒。
这个莫离殇害得他们方府成了整个大昭的笑柄,这京城百姓都说他们跟下三流的人家结了亲,更有说的难听的,说方祖荫这不是跟人结金兰,却是为妹选妹夫来着。
这让她如何不恨莫离殇?
今天见她不给辰王爷行礼,正以为抓着了她的把柄,没想到,她却说自己是胡吠,这不是变相骂自己是狗么?
想到这里,方德云十分委屈的拉了拉佟夜冥的袖子,垂泪道:“王爷……”
莫离殇见了讥嘲道:“你的泪还真不值钱,说掉就掉,这西北正是干旱,你要哭就去那哭,说不定还能恩泽百姓,倒是给辰王爷解了燃眉之急,比在这哭可强多了。”
佟夜冥听了眉轻皱道:“离儿,这方小姐可没得罪你,何必说得这么咄咄逼人?”
莫离殇听了佟夜冥的和称呼只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立刻叫道:“打住,辰王爷,你还是称我为莫小姐,我们没这么亲密。”
这时佟夜冥身边另一个女子突然道:“你当然跟皇兄没有这么亲密,你却是跟他国太子卿卿我我,一夜未归,真不知道将军是怎么教养你的,这么不要脸!”
莫离殇抬眼看向她,只见此女身穿粉色长裙,袖口上绣着天青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同色锦缎裹胸,微动间,裙袂飘飘,倒是有着几分的飘逸之感,再加上长得亦是樱桃小嘴,秀眉大眼,皮肤白净,却是一个美人。
不过美人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莫离殇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女人从未见过,亦不曾得罪,为什么跟她说话这么不客气?好像是吃着醋来的,难道是看上了佟夜冥?可是她却又叫佟夜冥皇兄,这又是哪般?难道是看上即墨离的人?
莫离殇心中一动,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可不是会吃亏的主。
于是冷笑道:“这位小姐说的什么话?我能让即墨太子陪我一夜是我的本事,不像有些人想上即墨太子的床,即墨太子都不会看上一眼。”
莫离殇这话本是随口说的,没想到却是揭了这女子的伤疤,她气怒道:“你胡说什么?谁脱光了要上即墨太子的床?”
见她突然这么反应激烈,莫离殇先是呆了呆,随后才明白,敢情这真是个看上即墨离自作多情的女人,所以对她这么大的敌意。
既然情敌当前,莫离殇更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了,她嘲弄地笑道:“咦,这位小姐,我亦只说想上即墨太子的床,又没说脱光二字,为什么你反应这么强烈,难道你曾做过?”
“你说什么?我撕了你的嘴!”那女子大怒,冲上前欲上前揍莫离殇。
佟夜冥一把拉住了她道:“玉箫休要冲动。”
听了佟夜冥的称呼,莫离殇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女子却是佟夜冥表舅家的女儿,因着受淑妃的喜欢,一直在宫里养着,所以见着皇子都叫皇兄,怪不得莫离殇想了半天没想到宫里哪有这个年纪的公主。
不过倒是曾听说有个什么王亲国戚送了个裸女半夜到他床上被他打了出去,敢情就是这位主啊!
想到这里,莫离殇似笑非笑地再次打量起了林玉箫,她赤裸裸的眼神让林玉箫如坐针毡,气道:“你看什么看,再看本郡主挖了你的眼。”
“扑哧”
莫离殇不禁笑了出来,她莫离殇一个周天子亲封的郡主都没有说话,而林玉箫这个被宫里这么叫着却没有受到封诰的假郡主却反而如此嚣张!
这年头假的比真的还嚣张。
佟夜冥似乎亦是想到了这些,呵斥道:“玉箫,不得无礼。”
林玉箫听了,扭着嗔道:“皇兄,你也不帮我?她这么一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先是勾引你,后是勾引清皇兄,现在又勾引了即墨太子,这种人皆可夫的女人有什么可让你心心念念的,哪有德云姐姐这般的好?”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打上了林玉箫。
“你……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林玉箫捧着被打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阴霾的如画。
先是愣了愣,随后歇斯底里的叫道:“来人,给我将这个奴才拿下杖毙!”
这时楼下护卫都涌了上来,将莫离殇三人团团的围住。
“这冒牌的郡主倒比辰王爷还威风啊。”
莫离殇冷冷地看了眼佟夜冥,对那些护卫根本不屑一顾。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冒牌的?”
林玉箫腾地一下跳了出来,她虽然被人称着郡主,但都是看在淑妃的面上这么叫着,她父亲却非公非侯,她又没有什么功劳于国,哪能轻易就被封了郡主啊。
可是她却最忌讳别人用这个笑话她,现在莫离殇这话无异于揭了她的逆鳞,她能不火么?
“你说是谁?总不能是我吧?”
莫离殇嘲弄的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
林玉箫听了顿时笑了起斥道:“你?哼,你也不看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称郡主?别以为你勾搭上了即墨太子就自我感觉良好了,这即墨太子不过是来大昭闲暇无事把你当作玩物而已。”
听了她的话,所有的人都十分古怪地看着她,仿佛她说了十分好笑的话,连方德云都拉了拉她的衣衫示意她别说了。
要知道莫离殇被周天子封为郡主在外面的人知道的很多,但宫里的人,尤其是女人却知道的不多,甚至是没有。
因为佟帛云觉得这事很没面子,他一个大昭国的女子被周天子封了诰,这总是让他不开心的,所以宫里人都知趣的不曾传出一点风声。
这林玉箫虽然从小养在宫里却被淑妃疼爱着,养成了跋扈的性格却没有学到淑妃一点的城府与手段,甚至连点眼力见也没有。
她一把拍掉了方德云的手,得意地看着莫离殇哑口无言地样子,恨道:“没话说了吧?”
然后对着护卫斥道:“还不给本郡主把这三人绑了狠狠地打?”
那些护卫听了抬头看了眼佟夜冥,见佟夜冥没有任何表情,遂一个都不动弹。
这下如诗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讽刺道:“咦,林郡主怎么你的护卫不听你的话啊?莫不是你是假郡主吧!”
“你……”
林玉箫恼羞成怒,回头对众护卫斥道:“你们都是死人么?看到本郡主被人欺侮都没有反应么?”
众护卫听了先是面面相觑,随后都齐刷刷地低下头来数蚂蚁。
“够了。”
佟夜冥沉声喝止了她,随后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莫离殇,才道:“回府。”
“皇兄,你说什么?我被打了,就这么算了么?”
林玉箫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跟个跳梁小丑般跳了半天,竟然没有人理,这还罢了,连佟夜冥也不帮她。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这时一个女声响了起来。
不过却是莫离殇说的。
佟夜冥皱了皱眉,回过身道:“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待怎么样?”
“辰王你真是说笑话了,我在这里好好的,正心情怡然地吃着饭,你们来搅了一通乱,然后就走了,难道还得让我感恩戴德么?这天下有这个道理么?莫说她不过是个假郡主,就是真的,我莫离殇却也不能受了这口腌臜气。”
“那你说怎么样?”
“既然辰王爷问我处理的方法,那么今儿个我就提出来了,这你们一闹,醉仙楼的客人全被轰走了,这钱算谁的?”
林玉箫听了眼皮一跳,她虽然是皇亲,可也是拿份银的。
这醉仙楼听说价格吓人,这一屋子的菜让她赔不是讹人是什么?
于是跳脚道:“你说什么?难道你还想讹人不成?难道你想告诉我,这醉仙楼是你的么?”
“很不巧,正是。”
莫离殇勾了勾唇,冷冽地看了她一眼。
佟夜冥这时眉皱得更紧了,沉声道:“这不是任逍遥的产业么?怎么成了你的了?”
“这个王爷就不劳你费心了,反正这位林小姐把人吓走了,就得赔钱。”
“你想得美!”林玉箫听了心虚地反驳道。
“怎么?辰王爷带人来闹场子,却没有承担后果的自觉么?这传了出去,可是对王爷你的声名有损啊!”
佟夜冥听了寒声道:“你要多少钱?”
“辰王爷果然是快人快语,办事果断,雷厉风行,果然非池中之物。”
听着莫离殇的一番话,佟夜冥只觉唇角抽抽,这得了她的意,她就说得这么好听,要是不得她的意,不定说出什么难听话来呢!
罢了,今天算是倒霉,破了银子,谅她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果然听莫离殇道:“既然王爷这么爽快,我也是个爽快人,不爱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小二拿棋盘来。”
这时小二快步跑了出去,一转眼就回到了这里,那速度不是练家子不会有。
佟夜冥见了收眼微微一闪,没想到这小二竟然还有水上飘的功夫,这醉仙楼倒是藏龙卧虎。
莫离殇拿着一个玉质棋盘,调侃道:“小二,你倒是哪边的人,让你拿棋盘来,却拿了这么个袖珍的棋盘,这能放多少银子?”
“大小姐,嫌小的话,小人重拿。”小二立刻殷勤地回道。
这时,林玉箫大叫道:“怎么?将军府穷成这样么?还在乎这点钱么?”
“将军府是不在乎,不过你林府却是在乎的,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给辰王一个面子,你只要把这棋盘上的每格都放满了银子,我就让你们走。”
“嗤,”林玉箫听了一下放下了心来,她以为多少银子呢,这么个小棋盘堆满了就几百两,她还是能拿出来的。
于是刻薄道:“果然是穷疯了的,今儿个本郡主就答应你了,就让本郡主赏你买胭脂用,省得长得这么丑还出来吓人。”
“林小姐,你放银子却也是有规矩的,这第一格放一钱银子,第二格放二钱,第三格就四钱,第五格放十六钱,如此类推,放满即可。”
林玉箫听了更是笑了,得意忘形道:“本郡主还以为你只是想将银子将这棋盘堆满,没想到却小鼻子小眼睛,竟然一钱银子一钱银子的要,真是没见钱的,怪不得别人说你的江湖出身,果然眼皮子浅的。”
见林玉箫这般取笑,莫离殇却也不恼,这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得意的人不是?
她激将道:“林小姐说得倒是轻巧,就怕你连这点钱都还不上!”
“你说什么?我一个堂堂郡主能还不上么?”
“那好,你立字为证,免得耍赖!”
“立就立。”
林玉箫刚出口,如诗竟然将字据都写好了,她轻蔑地将笔墨放到了林玉箫的面前,道:“林小姐请。”
“等等”
佟夜冥皱着眉看了看棋盘,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以他对莫离殇的了解,莫离殇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林玉箫呢?
这点钱可不在莫离殇的眼里。
莫离殇却完全不理他,只是对着林玉箫道:“怎么?林小姐不敢么?”
本来听了佟夜冥的话,林玉箫有些迟疑,可是被莫离殇这么激倒生了争胜的心。
她狠狠地瞪着如诗道:“要我签也成,我要将这个丫头带回去。”
莫离殇脸一沉道:“林小姐,你有没有搞错?你是还我醉仙楼的银子,跟我的丫头有一点关系么?难道你想赖账故意转移话题么?”
“你!”
林玉箫听了大怒,可是看着那些护卫不为所动的样子,今天的事还是快点了结,否则在这里却是丢人现眼的。
于是咬了咬牙就将名字签了上去。
莫离殇拿了那个签名的字据,十分幽雅地吹了吹干后,然后漫不经心地坐在了凳上吩咐道:“小二,去请咱们的账房来,让他们好好算算,别被人少给了一钱两文的。”
“是”
“哼,不过几十两银子居然还要算?今天本郡主给你一百两,多的算本郡主赏你的。”
莫离殇听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多谢林小姐这么慷慨,可是我却不习惯多收人一分一毫,这账还是算清楚为好。”
林玉箫脸色一变,轻哼了句道:“穷酸样。”
莫离殇听了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这时醉仙楼的十个账房先生走向了莫离殇,每个人都精瘦精明的样子,手中各自拿着一个打得油光澄亮的红木算盘。
“见过辰王爷,见过莫郡主,见过两位小姐。”
这醉仙楼的账房先生想来是早就得了消息,按着品级从辰王开始给各人行了礼。
林玉箫听了顿时怒气冲冲地纠正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本郡主才是郡主,她娘只不过是江湖上不名一文的轻佻女子,勾搭上莫大将军,她什么时候倒成了郡主了?”
听了她的话,佟夜冥大惊失色,他知道要是得罪了莫离殇还有活路,要是敢说莫离殇娘亲的坏话,就死无全尸了。
他一面拉着林玉箫往身后藏去,一面叫道:“莫小姐手下留情!”
林玉箫被佟夜冥护着却还不自知惹了多么恐怖的人,嘴里还兀自骂骂咧咧:“皇兄,你怕她怎的?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贱人罢了!呸,说她有色还是抬举她了。”
“你给本王闭嘴!”
佟夜冥气得真想上去扇她两个嘴巴子,真是个不开眼的东西,平时刁蛮也就罢了,这时候还没有个眼力见!
就在他恨铁不成钢时,只听莫离殇的声音冰冷如蛇,透着无边的杀意:“辰王爷,让开。”
佟夜冥哪肯让开,他一让必会出了人命,于是他放低姿态道:“莫小姐,她亦是无心之言,望勿放在心上,失礼之处由本王向你赔罪如何?”
莫离殇根本不管他,冷声道:“辰王爷,你认为我是这么善良的人么?”
佟夜冥心头一涩,可是这林玉箫一来是他带出来的,二来也是他母妃喜爱的人,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莫离殇伤了她的性命。
“还请莫小姐手下留情。”
莫离殇听了眼眯了起来,阴鸷地看向了佟夜冥,看得他心头直跳。
他知道以他的武功虽然比莫离殇要好上些,但莫离殇却胜在用毒十分厉害,防不胜防,所以他自己要全身而退倒不难,但要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难于上青天了。
时间仿佛静止般,所有的人都盯着莫离殇看,她的一举一动都决定着林玉箫的生死。
突然莫离殇想到了什么,她阴阴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亲手杀她,我倒要看看她众叛亲离,被自己亲人追杀是何等的惨样!”
佟夜冥听了松了一口气,不过有些迷惘莫离殇刚才的话语,总觉得似乎有狂风暴雨袭来的前兆。
这时莫离殇却打断了他的冥想:“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想来辰王爷不会拦住了吧?”
他皱了皱眉只是重复道:“还望莫小姐手下留情。”
“好,既然辰王爷开了口,我今天就给辰王爷你一个面子。”
就在佟夜冥微一松懈时,只见如诗如画如猎豹般纵身而出,围住了佟夜冥,挡了他一下,就这一瞬间,“啪”莫离殇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向了林玉箫。
顿时林玉箫半边脸肿了起来,她哇得一声吐出了一颗牙来,然后尖叫起来,:“啊,我的脸,我的脸,痒死了。”
说完她就要去挠。
莫离殇慢条斯理拍了拍手,接过如画递过来的毛巾仔细地擦了擦才道:“挠吧,越挠越痒,我倒想看看林小姐这么高贵的人,如果顶着个千百条血痕的脸出去,可还有以前高人一等的自信!”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林玉箫听了哪还敢挠,却又痒得不能自已,顿时所有的怒火爆发到了莫离殇的身上,她向着莫离殇冲了过去,想与莫离殇撕打起来。
这方德云却是机灵的,她眼明手快,将林玉箫一把推开,见了桌上的茶,灵机一动,拿起了一壶水往她的脸上浇去。
那茶水已然是凉的,林玉箫顿时好过了不少,她愣了愣,一时忘了与莫离殇的争斗,只是急叫道:“快去拿水,快去拿水。”
莫离殇冷冷地看了眼,笑道:“方小姐倒是个聪明人,可惜啊……”
听到莫离殇不怀好意的话,方德云心中一跳,她尖叫道:“可惜什么?”
“你这法子虽然止了痒,却是暂时,可惜却把只在脸上的那些药粉流到了身上各处了,就一柱香的时间,林小姐但凡沾到水的地方都得奇痒无比了,到时你别的不恨,就只恨你爹娘少给你生了几只手了。”
说完她大笑起来,笑得无比恶毒。对于敌人她向来不会手下留情,要不是想看着林玉箫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狼狈样,她刚才就痛下杀手了!
佟夜冥见林玉箫想挠不敢挠却痒得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中亦是有些着急,冲到了莫离殇的面前,急道:“莫小姐,你要如何才能放过她?”
“我亦不会强人所难,很简单,让她跪着向我磕头,大声说她是贱人。”
“好。”佟夜冥回头对林玉箫命令道:“你快给莫小姐磕头认错。”
“我……我……”
林玉箫如毒蛇般瞪着眼盯着莫离殇,心中全是怨恨,她自认为自己可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向莫离殇这样下贱的女人下跪?更别说还要自己说自己是贱人了。
“我什么?叫你跪就跪!”
佟夜冥不禁心头火起,他深知以莫离殇的手段这么做已经是很便宜林玉箫了,偏偏林玉箫还愣乎乎地不知好歹。
“扑通”
林玉箫被佟夜冥一脚踹中了膝关节,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地上,连磕了三个头道:“我错了,我是贱人。”
再一抬眼间满目恶毒。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亦不是狠心之人,你可以起来了。”
林玉箫见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着风凉话,心中气愤无比,恨不得上去扒了莫离殇的皮,但想到刚才脸上奇痒无比,只得恨恨地咬了咬牙道:“解药呢?”
莫离殇眉轻挑,笑道:“解药?什么解药?我这美人挠根本没有解药,只要过了一柱香时间就自然没了药性了,关键就看你是不是能熬住了这一柱香时间了。”
“你!”
林玉箫顿时气得双眼赤红,手紧紧地握着,怕一个忍不住上去撕了莫离殇,但也不敢真的扑上去,终于她咬着牙在边上忍受着。
可是这种痒简直如附骨之殂,痒得全身骨头都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她实在忍受不住了,就在手要挠上脸时,佟夜冥手微微一动,将她点住了穴道。
莫离殇见了微讽道:“没想到辰王爷倒是怜香惜玉的主。既然这样,左右无事,不如将账算了吧。”
佟夜冥怒哼了一声,却不说话,方德云却巧妙地将身体藏到了佟夜冥的身后,生怕莫离殇也心情不好,给她来点美人挠。
这时十个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打一个数字写进一个格里面,写到了第32格时,已然到了四亿二千九百四十九万六千七百二十九两纹银,这才到了一半的格。
十个账房个个汗流满面,嗫嚅道:“大小姐,算盘不够了,打不下去了。”
林玉箫此时已然面如土色,哪还有半点嚣张的模样,连痒都忘记了,呆呆地看着那数字一个个的写上去。
终于她大叫起来:“不,你使诈!我不承认!”
“林小姐,这白纸黑字,你亲自画的押,方小姐在边上看到了,辰王爷作的证,难道你还想赖不成?”
莫离殇扬起手轻飘飘地甩了甩那张林玉箫画押的纸,笑得无比邪恶。
“不,皇兄,你要救我啊,我是上当了,我哪知道会这么多啊?”
林玉箫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疯了似地冲向了佟夜冥拉住了他的袖子,吓得瑟瑟发抖。
“莫……”
他还未开口就被莫离殇打断了,寒道:“王爷,这可是真金白银,你认为我会为了卖你这个人情而损失这么多的钱么?你也回去称称,你到底几斤几两重?”
佟夜冥脸被她夹枪带棒的一刺,脸微微一冷,顿时一股杀意浮上心头。
怪不得莫离殇会不杀林玉箫,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要是算完了这么一大笔的钱,还不如杀了林玉箫来得痛快呢。
莫说林家没有,就是整个大昭皇室都拿不出来。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想借林玉箫的手逼着大昭皇室一起还钱么?
这林玉箫说到底也是母妃养在宫里的人,丢她的脸亦是丢皇室的脸。
他想到这里寒声道:“莫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人一条活路亦是给自己一条生路。”
莫离殇冷冷笑道:“王爷这是说哪里话?如果今天是我与这位林小姐易地相处,这林小姐可会得饶人处且饶人?”
佟夜冥眼芒轻闪,闪过一丝狠意。
莫离殇当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一个外戚对于他来说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权势,想到这里她讽刺地笑了笑,道:“不过既然王爷开了口,我也不能不卖王爷你一个面子,这银子就算一千万吧,后面的全抹了去吧。这下王爷该满意了吧。”
佟夜冥听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看来莫离殇亦是知道分寸的,只是想惩罚林玉箫而已。
不过听了她后面的话他的唇狠狠地抽了抽,心想,你就是不想抹,就这账面上的四亿多银子就够林家还十辈子的了。
但莫离殇已然说到了这个份上,佟夜冥也无话可说了,他只得叹了口气道:“如此多谢莫小姐了。”
“好说。”
莫离殇轻蔑地笑了笑,这就是人情,人与人之间哪有情意,这林玉箫好歹也是他的表妹,关键时刻他就像扔手纸般扔了出去。
随后大声吩咐如诗道:“拿了这张林小姐签字的契纸,去通天府,让府衙团团围住林府,封存所有家产。”
“是”如诗拿了纸转身而去。
林玉箫听了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莫离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才对着佟夜冥行了个礼,淡淡道:“我还有事,告辞了。”
佟夜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底一片冷寒还有孤注一掷的狠戾。
他斜眼睇了眼地上的林玉箫,皱眉对护卫道:“你们留两人把她送回去”
说完甩手而去。
方德云微微一愣,拽了拽佟夜冥的袖子,那样子楚楚可怜,如小草般孤苦无依,佟夜冥看了她一眼,眼仿佛海般深邃看不出一点情绪,忽然他柔声道:“方小姐受惊了,本王送你回去。”
“多谢辰王爷。”
方德云立刻变得小鸟依人跟在佟夜冥身后回去了。
“小姐,为什么你这次这么好说话,竟然把这么多的钱就抹了?”
如画想起那几亿的银子就肉疼,一路上埋怨得莫离殇耳朵上快出老茧了。
“扑哧”莫离殇轻笑了声,取笑道:“好了,别念了,反正到时候你出嫁少不了你的嫁妆。”
如画听了不依的跺了跺脚嗔道:“小姐,你就会取笑我!”
如诗听了皱了皱眉,指轻摁了摁如画一脑门道:“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你也不想想小姐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吃亏的事么?
这林家就算砸锅卖铁最多只能凑出个八九百万,多出来的你就是把他们都逼死了也要不到!
而林玉箫平时是在哪养着的?她可是养在皇宫里的!这要是逼得太急了,倒成了逼宫了,到时皇上会怎么想?”
莫离殇听了点了点头笑道:“如诗倒长大了不少。”
如画听了不服气道:“小姐就是偏心。”
“好好,我不偏心如诗,就偏心你,到时你的嫁妆比如诗多一些总行了吧?”
“小姐!”
如画听了气呼呼地跺了跺倒跑了。
皇宫太和殿中,礼部侍郎正慷慨激昂道:“那狄国本是蛮夷之邦,就会打猎吃肉,民风彪悍无比,一言不合就刀剑相向,平日里更是扰我边境居民,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现在竟然滋事挑衅,我们断不能放过他们。
请皇上火速派兵,震压这股蛮横之人,斩狄国可汗,将其首挂于城门以示儆尤,主显我大昭国威武风范!”
莫问听着这篇华而不实的奏章,唇间擒着冷笑,真是一帮只会纸上谈兵的人,自以为是。
他们以为狄国是傻子站着不动等你去杀么?
要是能把狄国赶尽杀绝,还能留到现在么?
佟帛云听了莫测高深地看了眼众人,然后眼犀利地盯上了莫问,沉声道:“莫爱卿,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莫问听了上前一步道:“皇上,当年先皇武有猛将范增,文有谋士张离,而所有将士上下一心,朝中众臣殚精竭虑,才能一举将狄国驱赶到蛮荒之地,如今五十年过去了,虽然皇上忧思重重,可是除了兵强战士还能保持警惕,其余各处将士已然习惯了安逸,朝中之人更是忘了昔日之忧思,安于享受,如此之势怎么不让狄国逆子卷土重来呢?”
“说得好!”
佟帛云猛得一拍龙椅斥道:“你们这帮人只知道自己的私利,天天纸上谈兵,自以为是!说得轻巧,把狄国首领忽尔勒绞首示众?哼,你们可知道忽尔律铁骑三千抵咱们大昭士兵一万人,我们拿什么去跟他们争?”
众臣听了默不作声,这时,一个大臣战战兢兢道:“那皇上不如咱们和亲。”
“和亲?”
佟帛云听了眼一眯,更是勃然大怒,斥道:“亏你们想得出来,和亲?难道我大昭的女儿就这么不值钱么?去侍候那蛮荒之徒么?你们这帮就知道贪墨受贿的家伙,为了保住你们的荣华富贵简直越说越不象话了!”
“父皇,儿臣愿领军前去与忽尔勒决一死战。”
这时辰王佟夜冥走了出来,他慨然道:“古人云,明知可为而为之,不为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为勇,我大昭国秧秧大国,吐口痰就能淹一座城池,我大昭国智慧之国,略施小计就能让狄国入我毂中,儿臣身为皇子,自知身负国家之大任,绝不敢苟于安逸,望父皇恩准。”
佟夜冥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让众臣面面相觑,他们现在也摸不清佟帛云的意思了,说战,他破口大骂,说议和,他亦是勃然变色,真是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总是在变化,让人不敢妄猜。
不过辰王竟然出了头,应该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果然这时佟帛云微微点了点头,柔声道:“果然是朕的皇儿,气势逼人,可是,眼下正是春耕时分,国库内银两拔了一部分帮助农商,这行兵之道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忽尔勒能这么气势汹汹亦是仰仗着我国正是缺银少钱之时。”
这时莫问跨前一步道:“皇上,臣有一个法子能将钱凑齐。”
“噢?是何办法?”佟帛云做出了激动状。
“这国之兴亡匹夫有则,没有国哪来的家,没有家哪还有存生之处?没有存生之处,要钱又有何用?所以臣觉得应该发起众人为国募捐!”
听了莫问的话,所有的人都哗然了,这帮人只收过别人的钱,哪有吐出来的时候?一个个脸色十分的难看。
佟帛云见了冷笑了数声,猛得叫着兵部尚书的名道:“陈尚书,你意下如何?”
兵部尚书陈德听了,立刻跪到了地上,哭丧脸道:“臣愿意捐银十两。”
“混帐东西,平日就听说你抠门,没想到这种情况你也抠,你既然这么爱钱,就让你死了陪钱睡吧!”
佟帛云怒吼道:“来人,将陈德扒了官服官帽,午门斩道,家产全数充公!”
众人顿时吓得噤若寒蝉,这时傻子也明白了,原来狄国之事只是一个引子,这只是佟帛云利用这个机会收回兵权了,只是不知道皇上要把兵权交给谁?
大家都睁着眼睛看着,因为他们知道谁得了兵部的权力谁就是皇位的继承人!
没想到佟帛云却并不安排兵部的权力给谁,只是有些犀利地问道:“关于募捐之事,谁还有异意?”
“臣没有意见。”众大臣连忙表决心起来。
这时莫问跨上前道:“臣愿意捐银一万两。”
“一万两!”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他们没有一万两,这里的人谁都拿得出来,只是想不到莫问竟然捐了一万两,那么他们要捐少了就落了话柄,可是捐多了,他们真心疼啊!
就在众臣窃窃私语时,佟夜冥清朗的声音跃然而上:“儿臣捐二万两。”
清王见了亦谦谦笑道:“儿臣亦捐二万两。”
“好!好!好!”
佟帛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老大开怀道:“莫爱卿真乃国之栋梁,两位皇儿齐心协力,众志成诚亦让朕深感欣慰。”
说完眼神犀利地看向了众臣,于是众大臣以宰相为首都不停地表示捐款的心意。
这时,只听太监尖细的嗓音道:“皇后与众妃为表与皇上同心协力之心,愿一年内不买胭脂水粉,特捐出胭粉钱五万两纹银。”
佟帛云大喜道:“好,传朕旨意,皇后与众妃忧国忧民,每人赏玉簪一根。”
众大臣听了汗流狭背。
原来这皇上早就想好了要这帮大臣出出血了,不然后宫怎么会这么做?
这分明是借后宫女人的手来敲打他们,暗斥他们连女人都不如,只看着眼前的利益把国家置于脑后。
看来莫问这番话分明是与皇上早就商量好的,一时间大家都开始臆测,皇上是不是要把辅佐新皇的权力交给莫问了?
众人正在猜测间,却听佟帛云道:“莫爱卿你纵女藐视皇亲,你可知罪?”
“臣知罪”
莫问听了立刻跪了下来。
佟帛云脸色稍霁道:“念你对大昭忠心耿耿,朕亦不罚你,但是莫离殇身为女子却不遵闺训,抛头露脸,到处滋事,眼见着西秦就要到了迎娶的时间,如此胆大妄为,到时却是失了大昭的脸面,来啊,传朕旨意,莫氏女莫离殇德行亏欠,即日入皇恩庵中静养,直到西秦来迎娶。”
“谢主隆恩。”莫问忙不迭地跪下谢恩。
众大臣又面面相觑起来,明明刚才皇上对莫问青眼有加,怎么一转眼就罚了莫离殇?
果然是君威难测啊!
这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么?
到底是宠着莫问还是防着莫问?
莫问面无任何表情的站在那里,他知道这是皇上在警告他。
皇家需要的是绝对忠诚的狗,如果狗咬了主人的话,那么这条狗再讨主人喜欢也会受到惩罚!
那林玉箫虽然只是外戚,却也是与皇家有着关系的人,怎么能这么让一个臣下之女随意设计呢?
莫问回到将军府,把莫离殇叫到身边,只是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皇上下旨让你去皇恩庵中修养,直到即墨离迎娶之日才能出来。”
“是,父亲,女儿这就去准备。”
莫离殇听了没有一点的惊讶,只是平静地福了福。
她正准备离去,莫问叫住了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做?”
“父亲,女儿是您生出来的,虎父无犬女,让人欺侮到头上,难道女儿还不反击么?何况那林玉箫出口秽言,辱我娘亲,我要能放过她,岂不是枉为人女?”
莫离殇说到这时突然眼中闪出狠戾道:“这得罪了我还好说,要是敢对我娘亲有半点不敬,我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莫离殇口中的阴狠毒辣让莫问听了心头一跳,他眯着眼看向了莫离殇。
见她只是看着他处,倒一时吃不准她此话到底是说给他听的还是有感而发的。
他涩了涩道:“可是你也下手太狠了,那林家被你封了后,金银财宝值钱的东西全部变卖,一群人被你赶到了城外关帝庙中,天天以乞讨为生,那林玉箫更是天天被家人打,打得遍体鳞伤,眼见着活不了了,林玉箫得罪了你,她的家人可没得罪你,你这么做不免过于激进了吧?”
“父亲,什么时候你倒有了妇人之仁,女儿这么做不是亦是趁了你的意,亦是趁了皇上的意么?”
莫离殇冷笑道:“这林玉箫的父亲林大鹏虽然身为城门参将官职不高,平时油水亦不多,但位置却十分重要,一旦发生兵变,他就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而他虽然是淑妃的表哥,却亦是清王的人,你们为了让辰王上位,已然开始着手清理一切隐患存在,这林参将就是首当其冲。
只是皇上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处理这人,我却给皇上一个契机,什么养女不教?
养女不教亦犯不着撤了林大鹏的官职吧?
还停俸一年!
这林大鹏一家身无分文,更无收入,这不是皇上要把他们家往死了逼么?却说得好听,做得好看,把一切都归于我的头上了。”
莫问听了恼羞成怒斥道:“孽女一派胡言!”
“是不是胡言,百姓不清楚,父亲你却是最清楚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此次之事,我虽然知道被人利用,却并不在意,谁让这个林玉箫让我看得不舒服呢?那辰王亦不是什么好东西,父亲你亦要早做打算,别到时为人作了嫁却还给自己埋了个隐患。”
莫离殇此话亦是离间了莫问与佟夜冥,现在她最愿意看到的就是两人去狗咬狗。
莫问听了微一沉吟,才缓缓道:“不管怎么说,此事既然成了这样,你就好好在皇恩庵里静心修养,千万不要再惹事非了。”
莫离殇嗤之以鼻地哼了声道:“父亲放心吧,就算我想惹事非,我能出得了皇恩庵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就是变相的软禁!”
“休要胡言,皇上亦是一番好意,欲让你去去身上的戾气,否则将来如何成为一国国母?”
“一国国母?”
莫离殇晒然一笑,她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莫问道:“父亲,你亦是多年为官,亦是了解皇上的心意之人,你以为皇上会让我平平安安地嫁入西秦么?”
莫问身体一震,眼一眯,怀疑道:“你什么意思?”
“父亲,女儿只是猜测而已,并无他意。”说完她又道:“父亲有着操心我的事,不妨多想想言儿妹妹的事吧。”
莫问眉轻皱道:“言儿又有何事?”
“这辰王亦不说娶言儿妹妹,却让人好好待着她,每月还要接她去王府,这外面传了出去,把言儿妹妹当成了什么?是青楼女子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这言儿妹妹的脸面不要,这将军府的脸面还是要的,父亲亦要早作打算,这算是什么意思?要是辰王的眼里有父亲,当不会如此侮辱父亲。”
莫离殇一番话让莫问听了阴晴不定,他沉吟道:“那该如何是好呢?”
“如何是好?”
莫离殇轻蔑一笑,她可不会让佟夜冥占了这个天大的便宜。
于是道:“眼下估计皇上已然决定辰王继位了,清王必不会善罢干休,看来皇室之争不可避免,他日登基必是一番血雨腥风,父亲你手中的兵权就是最好的保障,听说兵部尚书今儿个被皇上撤了,换的人必是辰王手下的人,父亲你驰骋强场,下面些个将领又大多是你培养起来的,父亲该怎么做不用女儿来教了吧?”
“你是说……”莫问眉心一跳,闪过一丝异色。
“是的,父亲,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趁着现在逼他把言儿妹妹娶了进门,到时就是一个保障。”
“可是言儿的事众大臣都知道,辰王决不可能会答应的。”
“不过是个妾,他权衡再三会答应的,但是只要言儿嫁了进去,你与辰王府就是有着无法割舍的联系,他日即使辰王登基对你有些不满亦不能轻易用功高盖主来否定你,所以父亲你要早作打算才是!”
莫问听了眉心一跳:“你说得对,我改日会与辰王爷好好谈谈。”
莫离殇见达到了目的,遂福了福道:“如此女儿先辞了。”
“嗯”莫问随意地点了点头,神思已然飘到了他处。
莫离殇微微一笑,飘然而去。
“小姐,你真够损的,这不是等于在给辰王爷眼里扎针么?本来最多一月刺一次,这可好,你把莫言儿弄进了辰王府,辰王爷天天看着非疯了不可。”
“他不是喜欢算计么?那就让他尝尝被算计的滋味,目前他亦不敢得罪父亲,我倒要看看莫言儿如何把王府闹得个天翻地覆!希望莫言儿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如画听了扑哧一笑:“放心吧,莫言儿可不是省油的灯,还自恋得不得了,辰王中了雄药又离不开她,她定是以为辰王爱她入骨,但又恨她不贞而已,定会耍尽手段天天在辰王面前晃荡,我倒十分期待辰王快疯了的表情。”
“这只是其一,还有就是父亲对他的威胁,亦会让他如坐针毡,他这么一个骄傲的人为了上位受一个臣子的威胁,而且莫言儿还天天在眼前晃荡,这会让他如附骨之殂般难受,莫言儿的存在不仅仅是提醒他的耻辱,还提醒了他被臣下拿捏的过往,每每想到他都会寝食不安,这种感觉会越来越沉重,而他对莫问的恨会越来越深,终有一天两人会爆发开来,到那时……嘿嘿,我倒要看看一个是手握重兵的臣子,一个是猜忌深重的皇上,将会又有什么样的后果。”
“啊!”如画听了惊呼了声,压低嗓音道:“难道将军会谋反不成?”
莫离殇冷笑道:“这种事谁知道?”
“可是谋反可是诛九族的,那小姐怎么办?”
如诗听了瞪了她一眼道:“笨蛋,到那时小姐早已是西秦太子妃了,跟将军府有半分银子关系么?”
皇恩庵,说是庵堂,却是历来皇家公主,太妃静养之地,此处景致良多,光是园林,便有瑶林仙境,玫瑰珠峰,石林瀑雨,等各处,而最为清幽的却是东南角处。
那一处原是上朝太公主静养之所,名唤玉泉园,此处所有地面均以紫玉镶嵌,白天泛着琉璃光泽,夜间却是幽幽紫晕,美不胜收,此处与别处又不同,却是有火山口,地下蕴着无穷的热量,池水终年都是温的,而此处气候常年如春,故所有的花卉一年四季都争相斗艳,园中湖里种着各色荷花,因着湖水温度是有差异的,四季交替里,一浪浪的荷花逐一开放过去,氤氲成烟,恍若仙境。
因着现在没有什么皇室人住,莫离殇就住在此园中。
“小姐,此处倒是十分清幽,美得让人心动,看来皇上倒不敢薄待你。”
“嗯,他就是想亦不敢,他这种人既要立牌坊又要当那个,”
说到这里莫离殇脸微微一红,她虽然泼辣,有些话亦说不出口。
惹得如诗与如画捂嘴轻笑。
“笑什么笑?”莫离殇嗔怒地看了两人一眼,才道:“今夜有客来访,你们精神点。”
“是。”
夜凉如水,寒冷寂寥,天地间都陷入了沉睡,幽黑的近于墨色的天穹中,无数冷星闪烁,折射着无边的冷意。
佟夜冥踏霜而来,冰冷的白霜沾染了他的眉眼,却抵不过他眼中的寒光。
“辰王爷深夜来此,不知道所为何事?”
莫离殇清冷的声音堪比朗月,恰如微霜凄凄寒意遍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