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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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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头凄厉的厮杀声十里可闻。

    高大健硕的鲜卑部落大人胡连却悠闲的骑在马上,看着城头不断涌起又不断落下鲜卑勇士们,不带一丝感情,仿佛那些不是他的儿郎一般。在如此大雪天里,和连却裸着毛绒绒的一支粗实胳膊,笑顾着身边几个马位处那个芊芊身影,不无得意的道:“阿黛,这小小的云中城,我今天就把它拿下来,送给我们草原上最美丽的女孩!”

    扫了一眼色眯眯的和连,那个叫阿黛的女子却只冷哼了一声,拉下了头上的金鹰面罩,不让人再看到她那么美丽娇颜。

    阿黛是鲜卑中部大人柯最的女儿,她的美貌大草原上无人不知,她的武勇亦不逊于任何一个鲜卑勇士。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柯最是随和连的阿爸檀石槐早年起家的十勇士之一,不是最得人心的一个,却是眼下兵马部众最盛的一个。

    于公于私,和连都有对阿黛垂涎三尺的必要。可是阿黛却有一个誓言,她只嫁给降服大草原的英雄。

    言下之意,身为草原第一大部族鲜卑部落大人的和连还不行。

    “可惜那个汉人的飞将不在了,要不和连哥哥就可名正言顺的成为我们大草原第一英雄了。”阿黛身后不远处一个机灵的青年怪声怪味的道。鲜卑人法度未立,和连虽是部落大人,他的部众却还直接以名呼他,并不避讳。

    并州飞将吕布,曾经是塞外胡人的噩梦。和连没有见过吕布,归特胡也没有见过,阿黛也没有,但这并不妨碍吕布成为草原子民心中的神,哪怕见过吕布的胡人都已经死了。

    “归特胡,就是汉人的飞将回来了,还不是一样守着城里不敢出来!”和连身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昂着头怒道。他是和连的侄子魁头,其父早死,年纪却只比和连小几岁,正是朝气勃发的年纪。说话时不住的拿眼睛看向那个纤美窈窕的身影,如果阿黛嫁给了他的叔叔和连,叔叔死后就属于他了,要是嫁给归特胡,哼!

    “那是那是,魁头说得是正理。阿黛,我看你还是从了和连哥哥吧,反正和连哥哥就是大草原的第一英雄,杀不杀了那个汉人的飞将都一样的。”归特胡却似特别懂得见风使舵的一般,马上就换了一种语气讨好的跟阿黛劝道,只是这一声劝说,却让和连一脸的铁青。

    归特胡是左部大人革落罗的儿子,革落罗这一次托病没有来应和连的召,却让他这个无法无天的儿子来了,也不知打了是什么主意。说起来归特胡也是阿黛的仰慕者之一,这小子本事不大,个子也不高,除了骑术不错,连力气也差得很,只是一肚子的鬼主意,平时也总有办法让冷冰冰的阿黛跟他说上几句话,不似对和连那般的全然不理不睬。

    几个老人看着年青人打闹,却都没有出声说话,似乎这是很平常的事一般,漠不关心的看着城头不断跃起又不断落下的鲜卑儿郎,城头汉人的反抗又稀落了不少。

    出人意料的是,阿黛这会却看都没看归特胡一眼,而是把眼睛扫向了和连这一边,落在了那个裸着半条胳膊的马奴身上,金鹰面罩下面,谁也没能看清她是什么样的一种表情。

    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健硕青年,梳着乌桓人的两条长辫,也不戴帽子,头上早已落满了雪花,两只眼睛却是冷漠的看着城头方向。

    “嘿,稚奴,听说你跟汉人干过一架,感觉怎么样?”顺着阿黛的目光,归特胡嘻嘻笑道。

    那个叫稚奴的乌桓马奴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和连哥哥,你的这个乌桓杂种越来越没规矩啦,要不要归特胡给你管教管教?”看着那乌桓马奴不理睬自已,归特胡勃然大怒,却还是亲热的跟和连打起了招呼。

    “归特胡哥哥这你就不知道,我叔叔的这个马奴,跟什么样的人就讲什么样的规矩,嗯,稚奴?”还不待和连说话,他身边的一个十五六岁的鲜卑少年笑嘻嘻的解释道,末了还不忘向那乌桓马奴求证一下,归特胡却在他的嘴里平白矮了一辈。

    “是的,扶罗韩少爷。”那乌桓马奴用生硬的鲜卑话低眉回道,只一会,又抬起头来把眼睛看向了城头方向。

    扶罗韩是和连的侄子,魁头的弟弟,他们的父亲早死,叔侄几个年纪相差却不过几岁,自小倒像是兄弟一般的亲密。

    城头的汉人还在坚持着,没有丝毫败乱的迹象。和连在归特胡的一连串呛气中已经收回了笑脸,却也没因为侄子为自己找回了气而有所改变。身为鲜卑的部落大人,他有时候还有些收不住气,却不仅仅是一个冲动的年轻人那么简单。

    ……

    一声怒喝,徐无一刀将一个爬上来的鲜卑勇士拦腰劈为两段,手把却明显的一个沉滞,他知道,这刀已经卷刃了。又一杆长矛钻了过来,徐无看都不看一眼,侧身避过,胁下一夹,反手一刀正对着那个鲜卑老头面门扎下,“哧”了一声飞起老高的一串红白浆糊,徐无飞起一脚将那鲜卑老头踹落城下,顺便将一个正爬上来的倒霉蛋撞了回去,连那把卷刃的刀一并给扔了。

    染红的将军袍格外的醒目,让徐无身边总围着一拢又一拢驱不散杀不尽的鲜卑人,然而却也让他手底下一刻不停的添着鲜卑亡魂,多一个赚一个。

    认准了那个连劈了自已三个弟兄的鲜卑大汉,徐无赤手一抓将一个仍在缠斗着的鲜卑奴扔下城头,大踏步向那个骁勇的鲜卑大汉行去。

    “嚎——”

    身后一个齐声怪吼,两把没有开刃的弯刀齐齐向徐无后背砍来,徐无却似后背长眼了一般,一个侧闪利索的让开这两把刀,铁爪般的两只手已然钻入了那两个鲜卑人的喉咙,“喀喳”的骨碎声过后,两个鲜卑人软倒在了城垛口上。

    “将军,接刀!”

    一个汉军看着他们的将军两手空空,想也不想将自已手中的家伙扔了过来,却避不开身边追来的那把弯刀,胸口至小腹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下水“哗”了一声涌了出来,马上又被一只跄踉的脚踩成了稀巴烂,人也无力的倒了下去。

    那个得了首功的鲜卑人也没讨得好去,不知从哪里钻出了一杆长矛轻轻的一捅,给了他一个透心凉,还没等他看清是谁送自已上了路,就已被挑落城下去了。

    徐无却看不看这边一眼,锋利的战刀划过一条优雅的弧线,将一颗光秃秃的头颅利索的解了开来。那个高高飞扬起来的头颅终于喊完整了嘴里的那一句话,却在旋转中也没能看清究竟是谁的送自已上路的。

    那个徐无认定的鲜卑勇士也看到了他,两只铜铃大眼血红血红的,一把撞翻两个纠缠自已的汉军,狂狼一般的追了过来。他分明看到自己的儿子像骞马会上的小羊羔一般,被那个该死的汉人将军扔了下去。

    整个城头似乎只有徐无一个人一般,他那娴熟的刀法让他很轻易的扫开了前进的障碍,冒出头的鲜卑人一个又一个的给他送回了城下去,如果不到万不得己,他绝不用刀去劈敌人的骨头,尽管那一刀两段的感觉美妙得无以复加。

    奔袭中的狂狼却也自动得到了一条通道,没有一个汉军出来阻拦他的前进,他们的将军将会亲手来结束这一个鲜卑人的生命。

    两个高大的身影撞在了一起。

    “开!”

    一条粗长裸露的胳膊飞了出去,还连着半把没有开刃的弯刀,刀身被削成了两段,是汉军将军连着刀和握刀的那条胳膊一齐劈飞了。

    战意激昂的狂狼却还是扑了上来,完整的一只手死死的抱住了汉人将军,露出赤黄的一口大牙,朝汉人将军的脖子扑了过去。

    “死吧!”徐无一声怒喝,战刀反转顺自已胁下刺去,血淋淋的穿了出来,狠狠的一搅,顿时将还粘在自己身上的那个躯体碾得粉碎,反手一扯将那个附在自己肩上的那个脑袋掰开,嘴里还带走了老大的一块肉,“哧哧”的血脖子声传入了徐无的耳中,那是他自已的血。

    在这刹那的眩晕中,一杆长矛如影随形的追到了徐无的眼前,却在鼻尖不足一寸处止住了前进,只刮得徐无脸上火辣辣的疼,让他瞬时又回复了清明。

    “党进吗?”长松一口气的徐无一阵脱力,党进手下的那一百人是云中城最后的预备力量了,他终于还是杀了出来。

    “嗖”了一声,血红着双眼的党进却看也不看徐无一眼,将自己手中战刀掷了过来,刀身滑过徐无耳畔,一声惨叫将一名鲜卑人当胸穿透,落下城头。

    ……

    又一次击退了鲜卑人的进攻,日正当午。

    “李小子,你砍了几个?”噗着大气的黑大汉耷拉着两条腿背靠着城垛口,伸手扫起一把红红的积雪放入嘴里,嚼了两把就咽入喉里,涩涩的,还有点咸。

    “三,三个。”那个面个煞白的少年有些发抖,也是大口大口的吐着气,那把也不知经了几手的战刀紧紧的握在手中,声音里却是有些要强的味道。

    “不错不错!”那个黑大汉哈哈大笑了起来,“当年你徐叔第一次跟皇甫将军出塞的时候,嘿嘿,你别笑,老子可是一个人也没砍着,还尿了裤子!”

    “哈哈哈……”放肆的笑声登时驱走了寒意,间夹着还有几声岔了气的咳嗽。

    李小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下身突的一紧,小脸一红夹着两腿抛下战刀转身躲狼似的朝城下跑去。

    城头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