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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的剪去与瘀血沾成一处的内衫,几处伤疤带落,暗黄色的脓血流了出来,入目却是血肉模糊的一片。王蘅双手一颤,扭头向内,不忍多看一眼。
刘封背后鞭痕入骨,已经有些溃烂流脓了,必须剜掉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这种精细活儿徐山郝勇自然做不来了,王越老了,也就王蘅做得好些。只是刘封虽然年纪小了些,却也是一个半大男子了,男女之防还是要有了,不过到了此时王蘅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望着刘封背后的伤痕就是一阵的心悸,心痛,愤怒。
刘封嘴里默默念叨着“不痛不痛不痛”,还没到九十九遍,却已结束了,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汗如雨下了,扯过床上厚裘,擦了把汗,强笑道:“好了,剜肉,上药!”
他说得轻巧,像是做菜的大厨一般吆喝主刀的王蘅,心里却没少在打哆嗦了,这里可没有麻药,要人命了!
王蘅这也才回过神来,看着刘封大汗淋漓的模样,心中一痛,拿起一条丝巾细细的给他擦了擦汗,又有些恼道:“好好的人不做,去做什么狗官,现在可好,白打你一顿!”
王女侠自小行走江湖,见惯了贪官污吏作威作福,哪会有什么好印象。
刘封知她心思,轻“嗯”了一声,歪了歪脖子,嘻嘻笑道:“要不,我以后不做这狗官了,跟着你一起行走江湖,路见不平踩一脚,杀遍贪官污吏,打光土豪恶霸,做一对快快乐乐的神仙侠侣——嗤!”
“臭小贼,你胡说什么!”前面的话,王蘅还喜滋滋的听着,到最后这一句“神仙侠侣”,玉脸登时爬满红霞,在刘舍人后背来了个漂亮的螺旋运动。
刘封看着王蘅半羞半恼的玉颜,心头一阵恍惚,丫的,要是自己早投生几年,哪还来这么多烦恼!再想起自己刚到廷尉府大狱走了一遭,说是鬼门关也差不多,娘的,若是就这么死了,也不知刘辩当了皇帝后会不会为自己讨个公道,说一句话,至少,在心里头有点愧疚,算了,搞得自己像个怨妇似的,没劲!
摇了摇头,拉过王蘅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悠悠一叹道:“真的,我也不愿做这狗官,无权无职的,还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巴巴的往宫里赶,也跟人争什么,却不一个个恶狼盯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往死里整!跟你,呃,跑跑江湖,看看山,玩玩水,多好……”
说话间,两眼里尽是悠然神往之色。
王蘅也没想到刘封会突然来这么伤感的一段,心里格登了一声,柔荑就这么任他轻轻抚着,浑身上下一阵的酥软,想抽回手来,却又不知是不忍,还是不舍,竟是动也动不得。许久,这才猛的醒悟过来,一把推开刘封,瞪了他一眼,轻啐道:“你少说这浑话哄我,不当这狗官,你还是中山的小国相大人,想走就走了?”
“最啊,我想走,父亲也不答应了。”刘封挠了挠头,无奈的道,这世道也不答应了。
王蘅冷哼一声,抓起桌上的短刀,依刘封先前说了话,在火中烤了烤,直到手心有些发烫了,这才收了回来,再看了看刘封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心头一颤,贝齿轻咬,道:“疼了,你就叫一叫!”说着一只素手放到刘封刚实的后背上,却一颤,没有按下去。
刘封暗打个哆嗦,这才从大自然美梦中中缓过神来,额间热汗却已汩汩而下。剜骨疗伤,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握能撑得住,趴在床上也看不王蘅的脸色如何,更不知她何时动手,伸手抓口一条厚裘过来,欲要塞到嘴里,想了想又笑道:“你说,一会我是叫的好,还是不叫的好?我要是叫了话,会不会吓着你?”
王蘅看着刘封热汗淋漓的模样,听着他强充胖子的话,恼道:“你这人,爱叫就叫,谁管你!”手中钢刀已然渐渐冷却,却如有千钧之重,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去。
刘封已是枮板上的鱼肉,哪里管得到身后之人的如何下手,哈哈大笑道:“你只管下手就是,痛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王蘅轻嗯了一声,素手轻抚按着刘封刚健的背肌,却马上引起了一阵痉挛,入手一片湿滑。大难临头,刘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扯过厚裘,没命的往嘴里塞,坚实的后背早已汇成了几条小流来,淌到往外渗脓的伤口里,引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说来也是奇怪,那鞭子来得突然,刘封吭都没吭一声,背后这把小刀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要下去了,刘舍人心里却蛇挠一样,恨不得一头把自己撞晕过去。
看着刘封动作,王蘅眼圈子一红,心下一横,手中小刀往下一分,又停住道:“我,我下刀了!”
刘封憋了一股劲伸头就等着这一刀了,却哪想换来这么一句,“噗”了一声吐出满口了阻塞物,也不顾口干舌燥,没好气的道:“婆婆妈妈的,你……”
这面这一句却对不下去了,“嘶”了一声,半寸厚的布裘撕成了两半,两只爪子深深的陷入压在胸口的藤枕里,几乎就要将这个无辜的家伙再一次的撕碎……
……
“黑子,都这么久了,公子会不会有事?”徐山候在屋外上蹿下跳了好半天,却不敢闯进来干扰王女侠,不说他打不打得过人家,就是刘公子也能把他捏碎了。
郝勇手中钢刀擦了一遍又一遍,眉线早黑了一圈,嘿嘿冷笑道:“想知道,你不会自己进去看看!”说着再一次重头擦起,几片雪花飘落,在刀锋上留下锃亮的一道。
徐山牙恨得痒痒了,走前两步,却无无奈的退了回来,“咣啷”一声一把抽出自己的腰刀,却不知要砍谁。自听到刘封被抓进廷尉府大狱后,他和郝勇在廷尉府外头等了一天,可人家就是不让进,直接把自己两兄弟给晾在了外头。几次徐蛮子都想操家伙跟人拼命算了,就是让眼前这个黑子给拦下了。
郝勇瞥了徐山一眼,拈了拈手中钢刀,埋头又重新来过。
徐山可没郝勇这么好心性,越瞅眼前这黑子越是不爽,“腾”了跳了起来,嚷嚷道:“黑子,来,干一架!”
“唰!”郝勇手中钢刀划了弧,跳了起来,虎目圆睁,直直盯着徐山。
……
“混小子,吵毛呀!《孙子》抄一遍过来!”沉寂许久的屋里传来一阵狼嚎,门外这两位齐齐打了个哆嗦,两脚一软,“噗”了一屁股坐倒在地:《孙子》?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