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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念香获贬顿知人情薄

作者:叫我如何不想他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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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香推开窗子,外面滴落的露珠便砸落在青色的窗台上,随着她指尖的一个轻触,突地漾开来,四散在块块青砖的缝隙间,她微微吐着气,这样的晨,似乎每一个都是这样的雷同。

    她转过头,轻声唤着人,许久都不曾有人答应,这才想起,自己如今哪里还是当日身份显赫的贵妃,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自从那一日皇上震怒地离开了这凝香阁,她心里还存着侥幸,她以为夫妻间总会有些口角,可她却真真忘记了,他不是那普普通通的夫,而她与他也不会和天下的夫妻一样。

    她等待着她的九重回还,每一日她都在那棋盘上摆下一枚棋子,可当整整一个棋盘都被填满的时刻,她才明白,他的九重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与她不仅仅只有儿女情长,更相隔着伦理纲常。

    那一日,她盼来的不是心中念念不忘的人,而是一张圣旨,“陈氏贵妃生性骄纵,脾性乖张,屡次犯上,不知悔改,甚负隆恩,自今日起降为昭容,奉例、随侍酌减??????”

    她口中呼着:“万岁万万岁。”心里却比什么时候都坦荡,这样的日子,她早该知道,这样的结局,她也早该明白。

    雨落永远挡不住日晴,落花亦无碍春柳,这宫中有伤心自有喜悦,也正是念香被贬为昭容的那一日,整个皇宫却传来一个天大的消息,以前的王美人被封为辰妃了。

    那日的鼓乐整整响了一天一夜,别说是此朝就是前朝也从未有妃嫔得过如此的殊荣。

    赵匡胤一个人坐在大殿里,他的嘴角艰难地向上勾,手里的酒却洒了一手,他微微一皱眉,眼眸定格在手里的酒杯上,这样的荣耀他偏偏要给她,不仅仅是因为太医说昔日的王美人,今朝的辰妃已有身孕,更是因为他要做给一个人看,她不是不在乎吗?他偏偏就要给别的女人最大的尊贵,他就是要在这同一日,要所有人看看什么叫做一天一地。

    仰面将酒吞下,赵匡胤怒色满颜,他不知为什么,对于那个女人的惩罚却一点都没有使得自己快乐起来,他愤怒地将杯子砸在地上,就好像那便是她的骨,她的肉,她那颗食古不化的心。

    念香呆坐在床榻上,细细听着那丝竹之声回绕在宫殿的上空,许久才说:“小桃你听,这礼乐的声音有多好听。”

    念香的手慢慢婆娑在她被封为贵妃之日所穿的锦袍上,那上面的花纹依旧鲜艳,飞凤与云纹生动栩栩,可物犹在,情却难圆,滚烫的泪一滴滴落在那云锦之上,浸湿的地方便红的更加深邃,像是凝固的血,化不开的愁。

    她缓缓笑起来,继而那笑声越来越大,笑声间隔之中她问着:“小桃,你看本宫这衣服可好看?”

    “好看。”小桃轻声回,眼睛里却满是同情地望着念香。

    念香嘴角轻扬,可眼角眉梢都似恨,她抚着自己的脸,怪异地问:“那本宫可还俊俏?”

    “俊俏,娘娘这是宫中最漂亮的女人。”小桃心里替念香难过,说话之间尾音已带悲意。

    念香突然狂笑不止,手里却突然恨恨地撕扯着那云锦,这匹朱红色的云锦乃是江南织造进贡之物,丝线细密,哪里拽得动,撕得碎,倒把念香纤纤玉指上几个涂着豆蔻的长甲齐生生折断,断甲咯吱一响,指根处鲜血霎时流了满处,只是落在那朱红色的底色上让人看不出来,那血只是默默地加重了这云锦的色调。

    念香见料子在掌心里打滑,手里根本使不上气力,转眼瞥见床榻旁边的针线盒子,身子一跃抓起一把剪刀,也顾不得手上滴着的血,拿起来就是一通乱剪,等到小桃明白过来,抢着夺过来时,念香手里的锦袍早已碎成了一条一条。

    念香就像是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缀满了她昔日荣耀的锦袍上,锦袍不在了,她便再也没有了敌对的东西,人一下子就跌在床头,身子不自控地倒下去,吓得小桃赶紧丢了那衣服接住她失重的身体。

    通红的彩霞缀在天际,燃烧一般地染尽暮色四合之时,小桃害怕地看着晕过去的念香,她拼死跑到垂拱殿,找了半日也不见平日里追随在皇上身边的方公公,只得求着其中一个守门的小太监说:“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就说昭容娘娘晕过去了,还情皇上去看看。”

    那小太监一脸不屑地说:“哪里的昭容娘娘?”

    “就是凝香阁的昭容娘娘。”小桃忍气回着。

    “我们可不知什么凝香不凝香的,今儿个是辰妃大喜的日子,皇上早就去了辰妃那里,哪还有空去你们那?我劝你还是少生些事,人晕了找太医,皇上又不是大夫,一见到还能就好了,啊?哈哈!”

    小桃见他们不但不给通报还拿着念香取笑,心里又急又气,心里惦记着念香死活也不敢在那多耽搁,只冷冷对着他们说:“娘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你们可是担得起?”

    小太监闻言也不高兴,呛声道:“你少拿话来压我们,谁人不知你们主子现今失了宠,皇上哪还管她?只怕你们那凝香阁不日便成了那活死人墓,成了宫里的冷宫也未可知!”

    小桃气得跺脚落泪,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转身便想回跑,身后那一群太监见她吃了哑巴亏都肆意地大笑着,方才与他顶嘴的人还不忘向她狠狠啐了一口,“呸!到现如今还耍哪门子威风!”

    好在那一日小桃回来的时候,念香已经慢慢苏醒,只是在烛下默默流泪。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便过了几月,念香棋盘上的棋子摆满了又清空,空了再摆满,似乎她便如这棋局中的一子一般,任人搁置。

    今日她唤了多时,也不见小桃回答,心里不由慌了神,自从裁撤了人手,这小桃便如自己的亲信一般,誓死忠于自己,不像那其他三五个,每每使唤她们做事便推三阻四的,她向外挪动着步子,见外面不见一个人影,心里也疑惑,怎么一个人都不曾见到。

    念香想着慢慢向廊下走,才看见小桃在那里低着头偷偷落泪,肩膀抽动却不敢发出声来,一个人咬着手里的帕子,贝齿咬合却不出一声,她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桃抬眼见是主子,想说风迷了眼,却不等那谎言说出,便听念香追问:“可是那等不入流的东西又欺负你?”

    小桃这才忍不住哭着回:“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娘娘的饭菜不但一日不如一日,就连数量也克扣起来,今日倒好,竟敢送来馊的,我去找他们理论,却被他们抢白了一顿,还砸了碗盘,都怪小桃不好,害得娘娘受苦??????”

    不等小桃说完,便听身后有人道:“你这日子怎过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