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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发火是有原因的。他刚才从王府过来的时候,刚好在途中遇到两名官差,说了这件案子的事情。他听了事情的经过,也听了官差的分析,想起毛乐言是有功夫的,又想起她之前一直不愿意承认她是王府的十八姨奶奶,但是这一次竟然用姨奶奶的名头来搪塞过去,便料定她心虚。陈家的人都死于利剑,他虽然不知道毛乐言的剑术是否精通,但是他也触摸过她的手心,知道她手心有练剑留下的厚茧。种种迹象看来,她大有可疑。否则她无端端到那边去做什么?而且根据官差的描述,她当时是惊慌失措地逃开,依照她的身份,她不该会惊慌,根据她自己说的话,她是武林中人,一直被人追杀,已经见惯了厮杀的场面,几具尸首,不可能会吓得她花容失色。所以他肯定她是在装。
所以,他立刻过来,刚好听到毛乐言问小舒关于命案是由哪个府衙审理,她若不是心虚,为何管这件案子是由哪个府衙审理?而且当时官差们都已经问过她的话,她说她什么都没看见,如今忽然又说看见些什么。这便更让人生疑了。
他追着毛乐言出去,出了毛苑,他便追上毛乐言,一拉她的手臂问道:“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毛乐言眸光锐利,盯着他的眼睛,她再愚笨,也知道他所问的是什么事。应该是官差已经找过他确认过自己的身份。他怀疑她,因为他知道自己有武功。
“你说呢?”毛乐言不怒反笑,反问道。
庆王显得有些微愠,“不许笑,本王在问你话。”
“我说不是我做的,你相信吗?”连官差都不确定她是嫌疑犯,没有当场逮捕她,甚至连请她回去喝咖啡落口供都没有,他却在怀疑她?真是可笑,枉费了之前把他当做朋友的一番热情。
“那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哪里?你别跟本王说你是无聊去哪里随便走走。”庆王因知道她一直都有事情隐瞒着他,甚至关于她的是身份来历,她都不愿意多说,只说自己有仇家,不得已要留在京城。但是他慢慢发现这个说法是信不过的。有仇家她竟然还要去青楼这些这么张扬的地方做事,青楼里可以接触各个阶层的人,甚至连朝中高官也不在少数。陈家看似是寻常百姓家,但是陈老爷的女儿曾经是镇国王爷的姬妾,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休回家,回家约莫七个月,诞下一子,那孩子到如今已经两岁了。
镇国王爷至今未曾有子,纵然有姬妾数十人,却就只有那陈家小姐生过孩儿。只是当时不知道那陈家小姐为何被休,而且是在怀孕的时候被休。
镇国王爷是皇帝的兄长,战功赫赫,被先帝封为镇国王。他为人刚勇,足智多谋,是天生的战将。他早些年常年征战在外,最近国家安定了些,又加上京城乱党作祟,所以他才回到京师镇压乱党。他今年四十余许,比景王大好几年,生母是敬太妃,如今一同住在镇国王府。皇家子弟,个个都子息薄弱,镇国王爷已经四十岁多,却还没有子息,敬太妃心急,为他找了许多姬妾,但是这么多年来,连一个喜讯都没有传出来过。
基于以上种种,他真的有理由怀疑她是存心针对镇国王。镇国王是因为乱党才回到京城的,这点众所周知。他想到这里心里就难安,怕她就是乱党中的一员。也因此,他才会第一时间怀疑她。
毛乐言不想解释些什么,只冷静地问:“我要去顺天府,你想知道真相,就跟我来吧。”
庆王沉着脸,也不做声,拉着她上了马车,命车夫往顺天府赶去。
然而,两人赶去的时候,终究是迟了一步,顺天府如今乱成一团,那孩子被人劫走了。
毛乐言一惊,一手抓起一个官差问道:“是黑衣人吗?”
官差道:“不是黑衣人,是一个身穿白色锦服的蒙面男子,我们与他过了几招,都被他挑翻,他并无意伤害我们,只是要把孩子抢走。”
不是黑衣人?毛乐言愣住了,莫非还有另一批人在打孩子的主意?这孩子到底什么身份?
正在她失神之际,庆王已经拉着她大步走进内堂,直接找府尹问话。
“参见王爷!”府尹和府丞两人都在内衙中,两人正在商讨此事。见庆王来到,立刻行礼。
毛乐言微微福身:“见过两位大人。”
“这位是?”府尹问道。
庆王看了她一眼,口气淡淡地道:“她是本王的十八姨奶奶,是此案的证人。她说有些遗留的没说出来,所以本王带她前来,交代清楚事情,那孩子是什么时候被劫走的?”
“是约莫半个时辰之前。”府尹回答说,他问毛乐言:“姨奶奶,不知道还有什么遗留的没说?”
毛乐言知道事关重大,也不隐瞒了,道:“我与他过了一招,他竟然能在我的快剑之下逃脱,可以说明一样,他是个顶尖的高手。”她的驱魔剑,除了龙家的人之外,基本无人能敌,能在她驱魔剑下逃脱的,定然属于顶尖的高手。甚为毛家的传人,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旁边看似是捕头的男子嗤笑一声,“能在姨奶奶手下逃脱,便是顶尖高手?我看未必吧!”
“严捕头,不可胡说。”府尹威严地轻责一句。
严捕头倒是个正直的捕头,嫉恶如仇,他是看不起毛乐言,一个王府家的姨奶奶,大概是懂些花拳绣腿,平日里或许与侍卫比武,侍卫们相让着,她便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是绝世高手。府尹轻责他,他不服,道:“大人,姨奶奶的话乃是本案的关键,卑职须得问清,才知道应该怎么去判断凶手的身份。”
毛乐言微微一笑,“严捕头言之有理,我说他是顶尖高手,断不是胡乱编造。”毛乐言说罢,身形快速一闪,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睛一看,毛乐言的身形还在原地,似乎没有动过。然而,她的手上已经握紧了严捕头的剑。
严捕头一惊,下意识地去摸自己身旁的佩剑,已经空无一物。他震惊地看着毛乐言,不敢置信地问道:“方才确实是你取了我的剑?”
毛乐言把剑抛还给他,淡淡地道:“那现在我说那人是顶尖高手,你相信吗?”
严捕头眸光有些不敢直视毛乐言,拘谨地道:“姨奶奶说是,那肯定是的。”
府尹与庆王也是微微一惊的,尤其是庆王,虽然他知道毛乐言的身手不错,但是只见识过她的轻功,却没见过她出手。她也说过她不会武功,只是轻功比较好,可如今一出手,他觉得她的武功已经堪称绝世了。
毛乐言问道:“对了,后院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严捕头道:“已经验证过身份,是陈家被休的小姐,也是孩子的娘亲。”
“那严捕头以为,其他人都是一刀致命,为何她身中多刀?”毛乐言想听听他们的推断。
严捕头沉吟了一下道:“卑职以为,要么是凶手与她有极大的仇怨,要么是凶手见她意图逃走,一时动怒,便狠下了心连下几刀。”
毛乐言也沉思了一下,他的说法也不是说不成立,她问道:“我可以验尸吗?”
庆王诧异地问道:“验尸?你懂吗?”
“不是很懂,但是如今没有任何的人证,必须要从尸身上找证据。”她也可以找死者的灵魂问明白,但是却要等七天,因为七天之内,灵魂还属于中阴身,所有的事情都是迷迷蒙蒙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最快的办法,是判断凶手是针对何人而来。如今从孩子的失踪基本可以肯定凶手是为孩子而来,但是后院女子身重多刀,这也是一个很大缺口,若是从她身上切入,或许能找到些证据。
身为心脏外科的医生,在现代是拿手术刀吃饭的,虽然未曾正式修读法医科,但是简单验尸还是可以的。
严捕头带着她到验尸房,她反复查看了死者的伤口,最后她道:“凶手剑很快,按理说一刀就可以致命,但是她身中多刀,却没有一处是致命,所以,我怀疑凶手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死,是在凶手走之后,才失血过多而死的。而且看她伤口翻皮的情况,可以看出凶手下剑,是有一个挺大的时间差,他是在审问死者,死者却宁死不说。凶手要知道些什么事,使得死者宁可死也不说?作为一个母亲,她最重视的只有她的孩子,所以凶手要找的大概是她的孩子。”
听了毛乐言的分析,严捕头眸子闪动着赞赏的光芒,道:“姨奶奶分析得有理,事情大有可能是这样。”
府尹沉思了一下,问道:“但是姨奶奶不是说你去的时候黑衣人还在吗?若她在凶手离开之前还没死,听到有人声,一定会大呼救命的。姨奶奶可曾听到救命的呼声?”
毛乐言道:“凶手从她身边走开的时候,她还没死,但是凶手觉得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所以他自己去了找孩子,孩子被藏身的地方是厨房,按照逻辑,凶手应该会先找房间。他还没有搜到去厨房,刚好这个时候,我来到,与凶手纠缠了一会,到最后官差们找到她,她大概是刚断气。”
庆王道:“依照你所推断的,那么凶手是为了孩子而来?”
“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这点。”毛乐言道。
“那今日劫走孩子的,也是他?”严捕头疑惑地问道,“但是凶手如此凶残,他是带着杀意而去的,依照推断,他是要把陈家灭门,孩子对他而言,有利用价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