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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嘉十八年,净国太子庄信领兵出征黎国。
他骑着马走在官道上,目标是边境小城雄州,集结的大军正从几处方向赶来汇合。他战甲下贴身穿着一件软甲,薄如蝉翼,轻如浮云,却据说能抵挡各种兵器的袭击。这件软甲是叶言给他的,不,是叶言体内的神魂给他的。
昨日半夜,他在睡梦中被摇醒,见叶言坐在一旁,淡淡地望着他。他见叶言有些不对劲,心下一动:
“是你?”
“对,是我。”
叶言手中有一团如云彩似的织物,看着十分银光灿灿,十分绚丽夺目。她将此物递给庄信,说道:“此乃人间难寻的宝物,一件由万年蜘蛛魔吐出的银丝制成的软甲,凡间兵器保你刀剑不侵,借你保命。”
庄信接过,发现又轻又薄,果然不是人间能做出的东西。他恭敬地从床上起身,站到床边,对床上的叶言拱手行礼,礼貌地答谢:“谢过前辈相助,在下归来一定还给前辈。”
叶言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小东西,也不值什么。话说,你会不会嫌弃它有蜘蛛口水,而不愿意贴身穿着?”
“啊?”庄信听着这问题,蜘蛛口水?这算是哪门子的问题。“前辈,这是至宝,我虽只是凡人,也能看出它的珍贵,哪有随便嫌弃的道理。”庄信再次恭敬地做出拜谢状。
床上的叶言若有所思,突然就躺了下去,再没有动静。
清晨庄信将软甲贴身穿着,觉得十分柔软透气,就像没穿一样舒服。他心中不由对那神魂十分感激。
此刻,他骑马走在官道上。他觉得这贴身软甲是如此惬意舒适,只是不知是否真如那神魂所说的刀剑不侵。
“太子殿下,我看过了你和白若木拟定的计划。只是我们真的要装作乘胜追击,进入那个山谷?那山谷的地图我看过,一旦进入,很容易被围困。若是白若木给我们下的是个套,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陈瀚驱马从后方赶了上来,眉头拧得紧紧的,与庄信并驾前行。
庄信转头看向陈瀚。他依然还是瘦,只是神情不像那日在陈府见到的黯淡无光。他想自己带上陈瀚,果然是明智的。若是让他留在陈府,难说又得像娶红酣前一般大病一场,带他出来,一路的边塞风光或许能纾解他的愁绪,繁忙的战场事务或许能分散他对红酣的专注。他刚刚将自己与白若木的计划告知了陈瀚,让他协助安排。
“我信他,自会配合他的计划。”庄信十分肯定地回答。
“可是太子殿下,您不担心他是在给您下圈套?您凭何信他?他可是萨孤雷器重的金帐军师。”陈瀚言辞恳切。
庄信抬起头,看看帐外的天空,低下头,看看脚下的大地。是啊,要怎么解释自己对白若木的信任呢。要怎么才能让陈瀚明白自己感受到了白若木的愿望不但是发自内心,还是毕生所愿,是非常真诚的愿望呢?这本就是段他自己都经常怀疑真假的记忆。
七岁那年夏天,庄信和叶萝母妃一起去京郊的寺庙小住。有一天晚上,月亮特别明亮,银色的光辉洒在庭院的地上。庄信在房间中闻到一阵花香,沁人心脾。他爬起床走到院中想看看是什么花这么香。月光下一片洁白的花丛,白天时并没有这些花啊,是刚开的吗?庄信头一回看见这么漂亮的花,映衬着无比皎洁的月光。他想要去把母妃喊起来看,于是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却看见廊下立着一位僧人,眉目清秀,看着就觉得十分熟悉亲切。庄信双手合十,向僧人行了个礼:“这位师父,你还没有休息?”僧人看着庄信,眼神十分柔和,他伸出手指向那丛花,问庄信可曾知道这是什么花。庄信摇摇头,他在宫中并没有见过。僧人说:“小施主,那是昙花,花期极短,一会儿就要谢了。就如同这世间万物一般,短暂存在一瞬而已。”庄信正要问问为什么昙花花期这么短,回头却看见母妃站在房门口,神情异常激动,似乎想走过来又迈不开步子。
庄信跑去母妃身旁,叶萝蹲下身子平视着他,对他说:“信儿,你去问问那个师父。按照道理,父亲的财产由儿子继承,你问问他,他能给他儿子什么?”庄信记下来,转身就去问那个僧人。僧人摘取一朵昙花,递给庄信,微微一笑。“小施主,吾儿与世俗同流,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本座会赠他我在菩提树下所得的七宝,使他成为出世之法的拥有者。”庄信听罢转回头去看母妃,叶萝脸色煞白,毫无血色,整个人都在颤抖。她踉踉跄跄地奔过来,将庄信拦在身后,激动地说:“我儿子要的是一个父亲,我要的是一个丈夫,他不要你的七宝,他会是净国的君王,你走,我们不要见到你。”
庄信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他看了看母妃,又转头看了看年轻僧人,撇了撇嘴,原来这就是他的父亲,曾经的皇太子庄乔。他紧紧靠在叶萝身后,敌视地看着庄乔。庄乔拈花一笑,顿时光明万丈。他将昙花递给庄信:“吾儿,你随本座走么?”庄信拼命摇头,小脸涨得通红。僧人并不在意,他手中的昙花就在此时谢去了。“吾儿,终有一天你会追随本座而来,本座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等待。”庄信狠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我不会和你一样的。”庄乔望向明月:“月落日升,无常其实有常。你若能实现四个人的愿望,或许可以容于俗世。四愿未了,你终将随本座而去。”叶萝已经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脸上布满了眼泪。
庄信走到了母亲的前面,将母亲护在身后,他定定地看向年轻僧人:“你是说我要实现四个人的愿望么?实现了就能一直陪在母妃身旁是吗?你说,都是谁?”僧人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对他说道:“等愿望出口时,你自然能感觉到。人生而处在枷锁之中,你我皆如是。”说完,僧人的身影渐渐地消逝在夏夜的花香与月色里。
“陈二,我很难向你解释为何我信任白先生,总之,这回你信我就是了。更何况,你也想为你妹妹报仇不是?你信我,我能做到。”庄信郑重地对陈瀚说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很多事,超出了常理能够解释的范畴,你或许不相信,但日后你见到,自然会明白。”
陈瀚低下头,眉目模糊,神情寂寥,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世上的确是有很多事难以解释,但是我懂得。”他回过头看向庄信,点点头道:“我信太子殿下,我这就去整理粮草资料。”
庄信笑着拍了拍陈瀚的肩,无论如何,被人信任总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