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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阳光划破天穹的时候,桑榆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强行破境带来的各种不适也随之而来,这样的后知后觉也更为磨人。
草丛抖了抖,颗颗清润露珠滚到花瓣上,又缓缓掉落地上,润湿了草地。
露水沾湿了衣摆,容与看了一眼,单手掐了个诀,两人身上很快又恢复干爽。
“啾啾啾。”
森林中传来灵鸟的脆鸣声,它们扑腾着翅膀,在林木间跳来跳去。
桑榆脸色苍白,恹恹地缩在容与怀里,一动不动的。
“吃点东西好不好?”
容与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热。灵药已经不起效用,这种时候只能靠她自己熬过去。
他心知施展了地仙一脉的秘术还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值得庆幸了,但看着自小就精心照顾的小团子这么难受,他心里也不好过。
桑榆轻轻点头,“我想吃清莲果、芙蓉糕和清泉水。”
清莲果和清泉水有安抚灵脉之效,芙蓉糕甜甜的,她很喜欢吃。
桑榆提到的这三样灵食很快被端上桌,她接过勺子,慢慢地吃着。
容与给她剥开清莲果,将白嫩的果肉置于小碗中,让她舀着吃,他则给桑榆讲述起她昏迷之后的事情来。
日头渐高,遮阴阵内清清凉凉的,很是舒适。
他们进入古塔第四层已经有两个月,东边、南边和这里一样,灵气充沛。
北边的地形他们已经再次勘察过,暂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北边灵气魔气较其余地方浓郁,是因为那里被埋了一条灵脉,山川河流、土地森林均受灵脉浸润,已经可以自主生成灵气,并与灵脉互相补充。
是以,剩下特殊一点的,就只有西边。
一个月前,容与刚结束进境的时候,所有人相携着去了一趟,和五十里外高峰中活动的“灵兽”打了个照面。
准确来说,以前是灵兽。
不知多少年前,它受梦魔魔气侵蚀、再被魔气浸染而堕了魔,成为了魔兽,姑且称它为魔兽之母。
“魔兽之母?”
桑榆嗓音本就偏软,如今身子不适,音色越发绵软,听着有些无力。
“嗯,就那只魔兽体型稍大,其余魔兽还小,都是它生的。”容与灵力探入她灵脉,被灼热的气息排斥,他皱着眉收回灵力,喂她喝了些清泉水。
桑榆喝了水,示意容与继续讲述,她则舀起一勺清莲果肉,慢吞吞地咬了一口。
甘甜清润的滋味在口腔里化开,温和沁凉的灵气漫入肺腑,慢慢中和着体内的灼热。
他们和魔兽之母短暂交了手,发现它并不难对付,但他们也没能占据上风,因为它熟知地形,逃得太快了。
“它以前是灵兽,是不是长得不丑啊?”桑榆有些好奇。
容与失笑,小孩子关注的点奇奇怪怪的。
魔兽之母体型并不大,跟凡间的狮子差不多,长相上也有一点点相似之处,但它以前是以灵植为生,并不会招惹其余灵兽。
堕魔之后,它以魔气为生,如今魔力已经极为强悍,且巨能生。
西边的高峰是参照修仙界的须弥八峰建造的,八座高峰连绵万里、高耸入云,可容纳修者几十万之数,建立数个宗门绰绰有余。
那魔兽之母生下的魔兽,不过幼犬大小,但水里游的、地上爬的、山上跑的、云里翻滚的,数量不知凡几,这样就已经侵占了其中一峰,还有朝第二座峰繁衍的趋势。
他们立在云端,还未靠近,就已经闻到了冲天的臭气,激起了容与在幻境中的不好回忆。
“哥哥在幻境里也见过这样的魔兽吗?”桑榆慢慢咽下嘴里的芙蓉糕,轻声问。
她胃口并不佳,体内的血脉之力虽然已经平复,但烧灼的余韵仍在影响着她,这样缓慢的消耗也在透支着她的精力。
容与颔首,再次将清泉水递到她唇边,看着她喝下,将幻境的内容挑拣了些给她说了。
“仙界吗?”桑榆神情有些向往,苍白的小脸上都有了些血色,“我们会飞升上去的。”她笃定道。
“会的。”容与笑着应了。
桑榆想起了方才的话题,“星迪师兄他们一早辞行,就是去和它再次交手的吗?”
容与颔首。
魔兽之母确实不难对付,它原本只是这古塔里最普通不过的那类灵兽,体型小又不灵活,是其他大型灵兽口中的猎物。
堕魔成为魔兽之母之后,它的体型才长大了一点,但观其后代,体型应该不会再出现变化,只能维持目前的幼犬大小。
但它们已经将二十里的灵田变成了沙漠,须弥八峰,其中一峰灵气也已经耗空,另一峰的灵气也隐隐有了消耗多于产出的迹象。
在离开第四层之前,他们需要将它们铲除才行。
不然再过千百年,第四层灵气全无不说,还会变成魔兽的领地,那对于古塔来说,明有魔兽,暗有梦魔魂体,实在是个灾难。
桑榆实在吃不下了,她推开面前的茶盏和小碗,面色苍白,带着深深的疲惫。
容与收起石桌上的东西,站起身,“小鱼儿,坚持住,别睡。”
“嗯。”桑榆软软地应了一声。
容与正要继续说话,忽闻身后有沙沙声传来,猜测是其余人回来了,便抱着人转过身去。
果然,去清理魔兽的八人已经归来。
走在前头的,是佛子玄珠子,远远瞧着,面色不佳。
星迪原本走在玄珠子身后,见容与已经回过身来,便加快脚步,轻声和佛子致意之后便越过他,朝两人走来。
“你们脸色怎么都这么差?受伤了?”容与关切地问。
星迪已经走到他们面前,闻言摇摇头。
星族人的血脉之力被激发,璀璨的星光落在草丛上,层层叠叠,像极了一张大床。
在一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星迪直接在星阵上坐下了,“都累了,来坐坐吧!”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九连姮第二个坐下,她摸了摸身下的星阵,笑得有些狡黠,“星迪师兄,若星岩峰主知道你拿星阵当床来使,会不会把你赶出岩峰?”
“好师妹,看在你师兄我不辞辛劳清理魔兽的份上,别让他老人家知道。”星迪双目无神,求人的态度极为敷衍。
“这是怎么了?”见其他人都已经坐下,一头雾水的容与也抱着人坐下了。
“被臭到了。”清风摸了摸头,虽然他已经用清洁咒将自己清理了好几遍,但那挥之不去的臭味仿佛还停留在衣襟上。
玄珠子苦笑,他游走凡间多年,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少,自问山崩也能不改色,但这次清理魔兽,期间曲折属实让他也难以接受。
容与见他们神情都恹恹的,想起了幻境中恶臭熏天的仙界下城,理解了。
浅青色光芒轻轻落在星光之中,韶春香气幽幽,慢慢驱散了他们鼻尖萦绕不去的臭味。
见桑榆没有动用血脉之力和灵力,容与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