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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楚腹部插了一根细钢筋，正不停流血。逐渐湿透衣衫流到了胳膊上，浸透到手腕带的佛珠上。这串佛珠上系木刻的兽头，形状与龙首相似，是前两年在古玩市场淘换来的。虽然没有盘出包浆也非常喜欢，就一直带在手上。
而此时血液浸透到上面，兽头忽然荡起宛如水波的透明波浪，融化进他身体，并在手腕上留下了一块刺青般的黑色印迹。
一切悄无声息，正在忙碌的医生和护士都未发觉奇异。
“心律三十、二十、十……”
示波器上跳动的波纹逐渐变成直线，“滴滴”地响着。
护士们反复电击了几次，不见有任何生命迹象恢复，不禁相对一望摇了摇头。
“直接送到太平间，通知家人来认领。”
声音寒冰般在地上摔碎时候，文楚的体内正有一道精密机械也不能察觉的暖流游动，令他处于生死之间。灵魂似慢慢脱离躯体，浮在身畔。就像早晨林间里飘荡的雾气般摇曳不定，能看见在救护车中的所有遭遇。
“我这是死了么？难道就不该再抢救一下。”
“我还不能死——等等。”
他拼命挣扎想让自己醒来，可都徒劳无功，连呐喊声也像掉进黑色海水里，没有惊起任何涟漪……这时有股瀚若烟海的信息忽然涌进脑海，密密麻麻的文字宛如宇宙里星辰般占据了所有空间。
“原妖九变，旷古修真功法，能使人返其祖如妖如神，第一变相变，又称生命之变，易变生死，改换音容体质……”然后是一串复杂的信息，包括道法、丹道、妖术等等。而这几句则是其中光芒最为璀璨的文字，宛如横亘在夜空的星河。
“什么原妖九变，这一定是梦。”
“呵！蠢货，到现在还搞不清自己的状况么？你那具臭皮囊已经毫无生机。而顶多再过一个时辰，就连三魂七魄也都会散掉，在这个世界完全湮灭。”
这个沙哑而沧桑的声音在文楚心里突然响起，悠悠回荡着，很久没有落定，其中饱含的内容令他打了机灵，警惕问道：“是谁？谁在说话？你是说我真的死了？可我还不能死，不能死，”
“大爷我只是残存的意识，以你现在的见识绝对了解不了说重点的，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等一个时辰后魂飞魄散；二是大爷我用仅存的力量为你完成原妖九变的第一变，相变，让你起死回生。你所剩时间不多，赶紧给我答复，大爷我也等不了多长时间。”
这个声音有些异常的波动，似乎隐含着极为强烈的情绪。
“起死回生，听起来很不科学，难道你是神？”
“大爷我是妖。”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妖，我只听说过人-妖。”文楚不信这世界上有妖存在，态度还略微鄙夷，“妖不就是妖孽邪祟，害人性命、祸国殃民那种东西。自古而来不管野史传闻还是国家编撰的正史，对于妖无不是持唾弃的态度，所谓国之将乱必有妖孽，这……”
话还没有说完，一声愤怒的冷哼响起来。巨大的震荡之力，几乎让文楚摇曳不定的灵魂之火溃散。像有所沉思，好一会儿那个声音才又说道：“混账，妖生万古，造化世人，你乃是后辈小生，须存敬畏之心。你到底要死要活？
世间谁人想死？
即便是文楚欠下几百万的外债，被逼的走投无路，也仍旧苟且偷安，不由说道：“大爷你不是废话，我当然要想要活命。但既然这样问，想必是要答应什么条件才肯救我吧？”
“你倒是聪明。不错，大爷我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假让我帮你修炼妖术邪法害别人的性命，我就不能答应。我已经被害的够惨，怎么能再害别人？
“哈哈哈，你本性不坏，大爷我这门功法传给你倒是合适的很……条件简单，不会让你害人性命，只是大爷我救活你之后，你需要潜心修行原妖九变，然后去把无量观的牛鼻子老道张清鹤给打残废了，就说是季苍老妖的后人来讨债了。”
文楚直犯嘀咕，暗道自己跟老道士无冤无仇，凭什么把人家打残废。只是又想活过来要紧，须蒙骗过老妖让他救治自己，因而道：“好，这个我答应下来。”
“小兔崽子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当我不知道？你想让我信你，必须发下灵魂大誓。”看来这位老妖大爷也是老人精。
“灵魂大誓又是什么？”
“灵魂大誓乃是世界生灵勾连天道之誓言，若有违背，本人必遭天谴使五雷轰，人神共弃，并且祸及后世十代子孙，或夭寿、或天生残疾、或生性顽劣，即便完好也会贫苦一世，厄运缠身，买不起房子、娶不上媳妇、遭人白眼、写小说没人看……”
“这誓言也忒狠毒。还有您老也真是与时俱进，把当今这世道都也看透彻了。”
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文楚心觉或许自己哪位先祖就发过这样的誓言。现在这社会流行坑爹，坑子孙的事情还真不不多。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答应，”
“很好，那么跟着我念。”季苍老妖的意识先是念出一段甚为古怪的咒诀，又说誓言道，“我文楚今日以灵魂立誓，请诸天共证。自今日起我以打残张清鹤为平生之念，奋斗终生；我必尊季苍老妖为师为父母，心中对他不生任何怨念咒骂；如有违背，必遭天雷轰顶。”
文楚跟着念完，顿觉从灵魂深处升起一丝凉意。好像有双眼睛盯住自己，誓言真的会应验，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遭雷劈。
“这回你总该给我好处了吧？对了，我是不是修炼原妖九变就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最主要的是点石成金，我真急需要钱。”
“庸俗！你难道就没有高雅点精神追求？你的小命马上都没了，还想着钱。”
“对，大爷你待先救我。”
“我自当救你，”老妖声音略显苍凉，“我这道意识也该散去，你为我传人，以后好自为之……愿妖九变相变之力，以我意识为你相变，颠乱生死逆转阴阳，开。”
随着苍凉的“开”字扩散开来，温和而精粹的能量霎时涌进入文楚的灵魂，悠悠流淌着，宛如月下的河流，使他的灵魂重新归位，身上每寸骨骼、皮肤都在生长变化着，发出“咯咯巴巴”的细微声音。
而这种变化不单只是在修复伤势。
那股精纯能量在体内循环游走，与古武运转周天相似，让他的经脉通达无比，在很短的时间体质便有一个质的飞升，成为超越人体的半妖之躯。
简单来说人体存在很多缺憾，比如受到猛烈撞击不能将力道散与全身承受，再比如人体代谢的速度并不快极容易产生疲劳等等，当然有些古武高手可以通过内息控制代谢速度。但此时文楚的身体便正在趋近与完美，就像达到修行古武多年之人的体质，而且更为强悍…
也幸好此时太平间里无人，否则听见一个死人身体出现这种变化，还不以为要诈尸。
这种情况值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
这时就听季苍老妖又说道：“大爷我已经用尽这道意识积蓄三百年的力量，该当消散。文楚记得你的誓言，以后好自为之。如果以后遇到心性纯良的妖，能帮就帮一把，妖的处境比你想象的艰难。”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慢慢散去。
“老妖大爷——”
文楚惊叫出声，猛然从太平间的床上坐起，口中又重新呼吸到空气。双眼怔了怔，环视四周的森然白色，瞧见周围有十几具尸体蒙着白布放在床上，心中顿觉惊恐无比，也不知是梦是真，便迅速地跳下床，逃出太平间离开医院。
回到出租公寓后，他犹自惊魂未定，跑进卫生间里撩水洗了把脸，垂头喘息起来，等余光扫到镜子中时，忽然愣住了。
镜子中是一张国字脸，小麦肤色，眼大鼻挺，看起来英俊阳刚，跟从前那副文弱的模样毫不相同，就像是灵魂套进了一个新的皮囊里面。可以说就凭这副面容，已经让人觉得有股隐隐地逆袭味道，毕竟当时社会颜值太重要。
他愣了足有十分几分钟，才想到“第一变相变，又称生命之变，易变生死，改换音容体质”那句话。
“改换音容体质？啊，我是文楚。我-操，真就这么牛-逼。”
声音中气十足，略带磁性，跟原来那种低声细气娘们儿腔的感觉也不相同。
文楚试了几声嗓音，似乎觉得不可置信，睁目结舌自语：“真的变了。我的相貌声音全部变了，季苍老妖是——真的。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妖。”他有些不能适应，抱着头蹲下来，可思索几分钟后，又忽然放声大笑直至眼角笑出泪水。
“好。变了模样，高利贷的应该认不出我……还有林天冠、江音音，你们也再不认出我，那么我回来了。”
一个计划逐渐在他心中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