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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天空一片晦暗。
雉阳东门,守夜的一队黄巾军正昏昏欲睡时,忽然被一阵隐隐的吵杂声惊醒。攀到城墙上往外一看,只见东边开来了一拔人马,火把齐明,约模有五百余人。待走的近了,才看清那队人马竟然是自家军队。
“咦?这是哪里来的?”
“莫非是去柳树村的那伙人,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时另一名黄巾军借着城下的火光,看清了这伙人马,顿时喜道:“你们看,他们拉了好几十车粮食,看来这一次收获不小啊!”
“就是,有个屁问题,这附近哪有官兵敢打我们的主意,就你胆小!”
“哼!老子昨天才刚娶了媳妇,可不想第二天就让她守寡。”
众人正自吵嘴,那伙黄巾已经来到了城门下,当先一名黄巾军走出,伸手指着城楼上高声大喊道:“城上的人听着,我们乃是王头领麾下,这次带回了二十车粮草,不过王首领受了点伤,快快开门!”
城上守军闻言,自是借着火光往城下望了望,只见说话之人有些眼熟,那骑在马上之人也是王头领,只是王头领此刻坐在马上有些摇摇欲坠,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当下守门士兵不敢耽搁,连忙喊道:“快快开门!”
说完,就有两名黄巾军慌忙跑下城楼打开城门。
……
雉阳府衙,书房里的灯仍亮着,赵弘一个人眉头紧锁,睡意全无。几名亲信在一旁陪着闲聊,都感觉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诡异。
赵弘是个谨慎的人,占据雉阳后,一方面派出兵马四处筹粮,为攻打宛城的张曼成提供粮草,一方面也派出斥候不断的出去打探消息,以防有官军前来攻打雉阳。
只是最近两日,派去东面打探的斥候,却有几队没有回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逃跑了?
不太可能!如今黄巾军势如破竹,大汉天下已经是天公将军的囊中之物,而自己等人都是未来的开国功臣,怎么会有人逃跑呢?而且他们以前都是普通百姓,若是逃跑了,他们吃什么,只怕不过几日便要饿死街头了。
被杀了?
有可能!可是杀他们的是谁呢?
汉军?百姓?游侠?
莫非是汉军打来了?
赵弘心中正在思考,书房外已经响起了黄巾士兵的的叫喊声:“首领,不好了!汉军杀进城了!”
寂静的后半夜,黄巾士兵的声音显得尖锐而又凄厉,再加上所传递的消息委实过于骇人,书房内几名黄巾头目早已惊得像兔子般跳了起来。
赵弘也是大吃一惊,只感觉大脑一沉昏沉,差一点就昏倒在榻上。待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这里是城高墙后的雉阳城,可不是无险可守的荒效野外,就算是有上万汉军来攻,急切间也难攻下!
再说了,南阳汉军全都被调去守卫宛城了,其他小县驻守的常备官兵,又有谁有胆子敢攻打由一万黄巾驻守的雉阳城?
心神既定,赵弘顿时怒不可遏的吼道:“你睡糊涂啦,胡说八道什么呢?”
“咣当!”
书房的门被人一把重重推开,黄巾士兵已经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摇曳的烛光下,赵弘和几名亲信吃惊地看到了一张不似人形的脸。
这名黄巾士兵满头大汗,衣衫不整,那对浑浊的眸子里正流露出无尽的恐惧,仿佛世界的末日已经来临。
“首……首领!汉军真……真的已经进城了。”
赵弘惊疑不定,阴着脸问道:“胡说八道,哪来的汉军?又如何进得了城?”
黄巾士兵咽了口唾沫,擦去脸上的汗水,说道:“小……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在东直门遇到几个逃过来的兄弟说,东门已经失守了,大队汉军马上就要杀进城了,小的这便赶紧回来向首领报讯,首领快走吧,再晚只怕就来不及了。”
就这么片刻功夫,府衙外面然闹腾起来,哭爹喊娘的声音逐渐响成了一片,更兼有冲天的火光从东边燃起,映亮了书房的窗户,熊熊的火光透过窗户,映在赵弘和几名亲信苍白的脸上,所有人都惊得傻了。
赵弘和几名亲信正不知所措时,忽然有一队黄巾军冲了进来。
这队黄巾军头领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身上的甲胄也只披挂了一半,身后的普通黄巾士兵更是不堪,有两个更是光着脚丫子,看样子是从睡梦中硬被人叫醒,黑暗中来不及穿鞋就跑来这儿了。
一见了赵弘,那头领就厉声道:“赵首领,汉军诈城,东门已失,事不可为,情势已危,速随小的弃城突围吧!”
赵弘惨叫一声,顿足长叹道:“汉军真的进城了?”
头领道:“如何有假,小的还曾与一名贼寇交手一合,那贼寇端的厉害,小的不是对手。首领!快弃城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可如何是好?”赵弘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道:“渠帅将雉阳交托于我,可我却失了雉阳,这……这让我如何向渠帅交代?而且雉阳一失,渠帅军中无粮,又如何攻打宛城?”
那头领急道:“首领,失了雉阳我们还可以攻打别的县城,可若是命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而且渠帅还等着我们送粮呢,首领要以大事为重啊!”
“你叫什么名字?”赵弘看那黄巾头领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不由的问道。
“小人廖淳!”那头领抱拳回道。
“廖淳,你说的对,渠帅还等着们送粮呢,我们快走。”赵弘再次顿足长叹一声,随后在廖淳等黄巾士兵的护卫下,行色匆匆奔赴西门而来。
堪堪赶到西门,却见原本一些从西门逃跑的黄巾军,竟然又折返回来,吊桥也嘎吱嘎吱地升了起来。
赵弘透过城门的缝隙向城外看去,只见城外不远处隐隐的有些火光,浩然一片。
廖淳抢上前去,急道:“何故关上城门?”
一名黄巾军大叫道:“西门外有汉军伏兵,出去不得了。”
“什么!?”
赵弘等人尽皆大惊失色,众人急忙登上城楼一看,果见城外火把通明,舞成一片,只听杀声震天,声势骇人,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
赵弘的亲信平时素来只会逞口舌之利,几时曾见这等阵势,当时就吓得体如筛糠,魂不附体。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
赵弘在城墙上急得团团乱转,早已经没了主意。
廖淳虽小,但心思却多,见状连忙沉声说道:“首领别慌,东门虽失,西门外也有贼寇埋伏,南门和北门未必也有贼冠,不如弃了西门,投奔北门而去?”
赵弘闻言连声道:“好,那就奔北门去吧。”
于是一伙人又弃了西门,乱哄哄地直奔北门而来。
而这个时候,杨懿率领大队流寇已经从东门蜂拥而入,一进城就兵分两路,一路在杨钧、黄忠的带领下直插南门,另一路由杨懿亲自率领,典韦随行,直奔北门而来。
至于西门城外的那伙人,只不过是一百人的疑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