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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将军托孤意为明显,经过坊间发酵,第二日傍晚时,洛阳内已传的沸沸扬扬。
而本因怕烦而选择的闭门谢客,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效果。
将自己推到明面,使蹇硕可以在暗中从容布置。反应过来的羊安,几乎确定自己又被天子算计了。直感叹权谋算计,自己不及他分毫。
唯一庆幸的是,因上帝视角而提前将消息泄露给何进。如今看来,却是一招妙手。
芸亭外,甄香、张方二人戒备左右。亭内,除随身护卫的许褚及潘大外。太史慈、戏志才、郭嘉、辛毗齐聚一堂。
“明公,此乱命,不可受也!”得知卫将军一职,背后暗藏的天子秘诏,辛毗激动地出言相劝道:“立嫡立长,乃亘古之事,众望所归也。而蹇硕者,阉宦也,为世人不齿。明公若欲与阉宦合谋,废嫡长而立庶幼。若事成,虽掌拥立之功,恐亦难服众。若事败,则必为众矢之的,当万劫不复也。况今,大将军励精图治,内倚中宫,外迎群英,岂区区阉宦,有勇无谋之辈可敌也,还望明公三思。”
辛毗一番慷慨陈词,却不想打到一团棉花之上,见羊安沉默不语。忙又与左右众人道:“唉!军师、奉孝、子义,尔等与我一同劝劝明公!”
太史慈抬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羊安,道:“辛先生莫急,阿郎当有主意。”他的想法很简单,羊安无论做甚决定,他都无条件服从。
郭嘉不急不缓的拿起面前茶碗,浅尝了一口,对辛毗露出一个笑脸。自家大外甥,生的猴精,自然不至于置自身于险地。
却闻戏志才直截了当问道:“不知明公何求?”
众人于是不约而同瞧向羊安。
“我欲谋一郡、一州之地以为安身之本,不知诸位属意何处?”
辛毗瞬间反应:羊安这是要放弃卫将军,谋求外放州牧。于是不解道:“新旧交替,此明公大展鸿图之际,何故欲离洛阳?”
辛毗不会未卜先知,羊安自然不意外他的回答。
“明公身份尴尬,卫将军之职又使人忌惮,如此一来,却可安大将军之心。况天子驾崩,士大夫与内侍不俱存也,京师迟早当有一乱。明公未雨绸缪,志才佩服!”
戏志才佩服的可不仅如此,还有眼前年轻主公的不贪权与知进退。
当然他虽未言中重点,能够分析到此地步,羊安心中亦十分佩服。毕竟,汉末的天下大乱偶然性极强。能预言天下大乱的,不是居心叵测,便是预知未来的马后炮。毕竟何进与宦官的两败俱伤是偶然,董卓的入京掌权也是偶然。
却闻戏志才又道:“明公若欲求一州之地,吾以为复回冀州当为上佳之选!”
冀州可谓与羊安不谋而合。凉州如今为韩遂、马腾所占。并州有董卓、幽州有刘虞、豫州有黄琬、益州有刘焉。交趾山高水远、交通不便。荆州、扬州碍于时代背景虽长江以北地区还算发达,南面却人口稀少,工农业落后。兖州,则有三互法限制。至于青、徐,便安一方或是不错选择,然其人口和土地资源终究要逊色冀州不少。
而冀州,人杰地灵,幅员辽阔,当真是乱世创业的唯一选择。
…………
是夜,大将军府。
“陛下迁叔兴卫将军,外间传言乃是托孤之意,异度以为如何?”
何进没有回避方辟的府掾甄俨。事实上,自去岁末举孝廉为郎,到今岁初入大将军府为掾。甄俨的仕途,何进多少都有些卖羊安面子。
此刻他特意当着甄俨的面提问,实质也是要羊安之心,告诉对方他并未见疑。
蒯越自然多少也晓得甄俨和羊安的关系,于是道:“大将军勿忧,卫将军差人送来书信?”
何进闻言,急道:“哦?信在何处?其中言何?送信之人可在?”
却见蒯越从怀见探出一张褶皱的佐伯纸,道:“大将军请看!”
何进接过书信,见中有箭孔,知羊安谨慎,当是飞箭射书。粗看之下,自言道:“当是叔兴笔迹无疑!”
待细读之后,复惊道:“陛下竟有如此安排!若非叔兴提醒,吾甥险些帝位不保!异度,眼下,我等当如何筹谋?”
蒯越道:“若吾所料不差,蹇硕越立董侯,必先除大将军而后快。而大将军身在宫外,彼若图谋,必趁陛下驾崩,大将军进宫吊丧之际。届时,大将军可称病不出,再合诸大夫拥立史侯。待大势已定,则除蹇硕易也。”
“好!”何进双手拍案,道:“阉竖先欲调我出京,幸得异度缓兵之计方才逃过一劫。此番又欲设计害我。待得成大事,吾必将其千刀万剐!”
“大将军明鉴!”
…………
中常侍张让府。
“陛下怎样?”张让急切得询问着方刚入堂的高望。
高望轻轻摇头,回道:“陛下此番怕是不成了!”
张让闻言,叹气道:“朝中士大夫与咱势难两立,陛下一旦驾崩,恐欲将咱除之而后快!”
高望接道:“当初便说莫要迫那羊叔兴太急,如今又迁卫将军,我等形势愈发难堪。”
赵忠冷哼一声,道:“怕甚,蹇硕不还领着新军?”
郭胜道:“那蹇硕未必便和咱们一条心,前番得宠,可是对咱不甚恭敬。依咱家看啊,生路还当在何皇后身上?”
宋典道:“何皇后?那何屠夫如今可是和士大夫沆瀣一气。生路如何在她身上?”
郭胜道:“当初若非咱家提携,他何氏兄妹如何能有今日?这点旧情总该认罢!”
宋典道:“咱家看,难说!”
张让看着各抒己见众人,终于开口:“郭胜,明日你寻个机会,探一探何皇后口风。她兄妹二人在朝中无甚根基,咱们一旦被害。那般士大夫未必便能容得她兄妹,唇亡齿寒啊!”
…………
中平六年四月,表面平静的洛阳城,却因着天子刘宏的重病暗流涌动。
然在各方势力各自运筹之时,南阳传来的一则消息,却让羊安所有的计划付诸东流。
刚被封为太常的羊续,在离任南阳,赴任洛阳的路上病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