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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芬未在毋极久留,第二日便启程离去了。其对羊安最后破财消灾的做法也未发表意见。
这也难怪,真定属常山国,毋极属中山国,两地皆在王芬监区。他自然不希望看到战火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蔓延。再说了,即便他对黑山深恶痛绝,除非有朝廷支持,否则他还真奈何不得对方。如今羊安大事化小,倒也算合了他心意。
更何况他此刻的心思全在废立之上,根本无暇多想其他。
张纯也走了,不过相比王芬的心事重重,他倒是显得心情不错。王芬最终还是答应入伙,如此一来,他在中山的行动便可完全放在明面上了。
然而消灭宦官,废立天子,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其志可远不止于此。在张举、张纯兄弟二人看来,这天下既可姓刘,亦可姓张。
不过俗话说的好,纸包不住火,这世上便没有不透风的墙。任凭你行事再过谨慎,也终有百密一疏的地方。这不,有人便抓住了两位张姓兄弟的马脚。
话说张纯离开没多久,陈儁便寻到了羊安,和他同来的还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羊安见那少年风尘仆仆的模样,晓得定是自个儿派出去的探子来了消息。县衙里人多口杂,于是便引二人进了堂后自个儿的屋子。
“坐吧!”
陈儁自然不跟羊安客气,寻了个空处便就地入座。那青年却拘谨的敲向陈儁。
“阿郎让你坐,你便坐就是,看某作何?”
羊安只道那青年第一次见到自己,局促之下向上司求助也是理所应当。却不晓得对方是平阳老乡,也非头次见到羊安,只不过彼此身份悬殊,羊安从没注意对方罢了。
“说罢,可是北边来了消息。”
“正是,本来早该回来,奈何张燕围城,便只能在城外躲了些时日。”陈儁解释道。
“哦,是何消息?”
陈儁忙瞧向那青年,道:“还不快禀告阿郎?”
那青年闻言,倒也谨慎,忙又起身凑到羊安耳边,便细声道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青年三言两语,竟让羊安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高呼。
却见青年又再耳边复述一遍,羊安这才稍稍平复,然事关重大,他心中疑惑仍未消减,又道:“你可识字?可将所见书信内容写下?”
那青年于是提起案前毛笔便写。羊安眼随笔锋,只字不敢错落。待笔停,简上所书竟与那青年所言分毫不差。羊安这才信了大半,只是此事太过重大,他心中一时三刻竟无法消化。于是起身负手,踌躇片刻,这才又问道:“那书信如今何在?”
青年道:“属下见完书信便归回原处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羊安突然道:“途中可曾露了马脚?”
“属下一直待到夜深时分,那信使熟睡才动的手。之后又随他去了辽西,亲眼见他入了辽西乌桓大人府。当中并无异状,想必对方并未察觉。”那青年恭敬答道。
乌桓吗?羊安自言一句,心到:看来此事越发复杂了。又问道:“可知的乌桓情形?”
那青年依旧恭敬答道:“乌桓本属东胡部落,匈奴破东胡后,役属匈奴,又因其迁至乌桓山而得族名。其后武帝破匈奴,其又臣属我朝,迁入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辽西五郡塞外(长城以北)驻牧。及王莽时,以其妻子为质、杀戮为威,迫其攻匈奴,故又复降匈奴。至我光武帝时,以金银财货相诱,又复降我朝,光武帝于是许其内迁。及至今日,幽、并二州诸郡皆有乌恒与我汉家杂居。”
结合南匈奴内迁,及匈奴、乌桓在鲜卑和汉家皇朝间游移不定的历史。羊安不禁感叹到:难怪集秦、汉两朝,耗无数人力、财物的长城在五胡乱华之时阻挡不了北方少数民族。敢情这事东汉王朝自毁长城啊!
同时,看着眼前对答如流的青年,瞬间又多了几分欣赏。试问,又有哪个领导不喜欢这种凡事都有提前准备的下属呢?
“还有呢?”
“因乌桓部落繁杂,彼此间又互不统属,于是各郡又置乌恒大人一名。如今幽州诸郡乌桓大人有辽西之丘力居、代郡之能臣氐、右北平之乌延、上谷之难楼、辽东属国之苏仆延、渔阳之钦志贲。”
“你,很好。姓什名甚?”羊安不禁脱口而出。
“禀阿郎,属下张方,也是泰山平阳人。”
方才听口音,羊安已有几分亲切,此刻确认,心中只道:这小子倒是机灵,这么快便攀起乡情来。又道:“你先下去罢,去寻如意……尚管事领赏。”提到尚如意,羊安话中明显一顿。
待张方离开,羊安又问陈儁:“陈师,这张方可靠否?”
羊安叫的客气,陈儁却不敢托大,忙回道:“阿郎放心,家中父母皆在府中安置。阿郎这是……”
“此人办事细致,为人机敏,之后恐有重用。”羊安晓得对方口中的府中指得是泰山老家,心中大定,又道:“陈师,关于此事,你有何看法?”
陈儁似边回忆,边道:“那张举先为泰山太守时,倒是打过几次交道,却也不甚熟络。只是听说其人行事急功近利,若说他合谋乌桓,意欲谋反,也非无可能。然此事事关重大,还当详加探明。只是无论如何,阿郎还当多家提防,早做安排。”
“陈师提醒的事,此事我自当早做准备。”说罢,羊安沉默一阵,似在深思,良久,又道:“陈师,兵曹的事情你先放一放,我这有几件事儿得劳你先行办理。”
“阿郎请说。”
“这头一件嘛,还请陈师,多派人手往幽州打探。”
“诺!”
“第二件嘛,替我多寻几家养鸽的禽户。”围城之时,内外消息隔绝,羊安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就唯有飞鸽传书一途。虽说中国自西周起,便开始饲养六禽之一鸽子,然而羊安印象中飞鸽传书有史可查的,最早记载是在隋唐时期。他不晓得此时的人们是否已经知晓鸽子定点飞行的特点。但无论如何,他需要掌握这门技术。
“诺!”陈儁虽然不晓得羊安的意图,但对于自家阿郎还是无条件的信任和服从。
“至于这最后一件嘛?还需陈师为我再操练一批侦侯(间谍)、探马。人数不限,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