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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复独自来到牛圆圆房中,原以为有些冒昧,谁料牛圆圆热情至极,赶忙拎了几壶好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萧复只好舍命陪君子,顾婉则在一旁笑盈盈的陪着,心想自己这丈夫也好久不曾这么开心过了。
酒酣过半,牛圆圆已是胖脸通红,他大大咧咧问道:“萧老弟啊,白天你肯定瞒我了,老哥再问你一句,你来幽州城作甚?”
萧复闻言一叹:“牛大哥慧眼如炬,我就不打哈哈了,实不相瞒,在下如今已在文渊阁榜上有名,为皇家办事啦。”
牛圆圆闻言怔了怔,转而大喜,一膀子拍在萧复肩上,道:“萧老弟果然非池中之物,那文渊阁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不愧是萧老前辈的弟子,老哥先前有所不知,这杯酒就当恭喜了。”说罢一饮而尽。
萧复连连摆手,也是喝完。
顾婉道:“那萧老弟此来,是为朝廷办事?”
萧复想了想,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些为好,他也不想把这对夫妇牵扯进来,于是道:“倒也不是,只是与些江湖英才相互亲近,相伴游历一番。”
顾婉略有遗憾的道:“那倒是可惜了,幽州刺史被杀这么久,朝廷也不派个钦差来,若是萧老弟出马,恐怕还能立个大功。”
萧复一听感觉顾婉似乎知道些内情,于是问道:“顾大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哪怕我不是为办差而来,但能够有些线索,也好为朝廷出出力。”
顾婉犹豫了一番,直言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这幽州刺史在死之前的那个白天还来咱们酒楼用过饭。”
萧复大惊,敢情这面前这俩人恐怕是除了军中最后与这幽州刺史交谈之人?
萧复急忙道:“他有没说什么?”
顾婉道:“当时圆圆在厨房,是我亲自陪同刺史大人用饭的,现在回想起来,刺史大人端的是愁容满面,似有无尽心事,喝了好几壶酒。我只当他是军中事务拖累,便没有细问。我唯一有印象的,便是席间,刺史大人曾多次提到一处地方。”
萧复问道:“哪处所在?”
“幽州地牢。”
萧复奇道:“这地牢又如何?”
顾婉摇了摇头:“这我便不知道了,只听他说地牢里有个东西不见了,很是着急。”
萧复细想了一下,拱手道:“这信息很是关键,倒是多谢顾大姐了。”
顾婉叹息道:“若是知道他转眼身死,早知道当初便多问几嘴,运气好知道些线索,也能帮些忙。这刺史大人生前真是个好人,虽不及定国侯厉害,但爱民如子,心地善良,百姓都是称道的。唉,着实可惜。”
萧复似是保证一般,道:“如此好官,我想朝廷会给他个交代的。”
......
回到房间,已是深夜,霍封居三人果然没睡,就在房中等萧复的消息。
萧复关上门,松了一口气:“还好,幸不辱命,有些线索。”
于是如实将适才所言告知。
霍封居奇道:“幽州地牢?能有什么?”
萧复无奈道:“谁知道是什么东西,要不进去看看?”
风吹雪此刻插了一句道:“也不一定是东西,须知地牢是关人的,刺史未尽其言,什么都有可能。”
萧复看向霍封居:“这便要靠你了,你在幽州军营可有什么熟人?”
霍封居明白萧复的意思,想知道牢里有什么,最快的便是从军方嫡系入手。
但此刻霍封居摇了摇头道:“这倒是没有,镇北军密不透风,我确实没什么认识的人。不过,很快就有了。”
萧复奇道:“这又是为何?”
霍封居笑道:“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我当初举荐你,圣上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萧复更是疑惑:“这关我和圣上什么事?”
霍封居道:“若我所料不差,你怀里想必有个东西,还是赵凝的东西。”
萧复顿时恍然大悟,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北援卫令牌,临行前赵凝听说他要去幽州,便将此物交给了他,以防不时之需,哪知这小姑娘后面自己也跟了过来,还受了伤。
霍封居看着令牌,感叹道:“北援卫令牌,见此令,如见定国侯,这幽州城可真没东西能挡住你。”
萧复道:“如何做?直接去军营吗?”
霍封居想了想,道:“不行,如此太过大张旗鼓,还是抓个舌头吧,到时候一亮令牌言明情况,想必也是能理解的。”
萧复知道舌头是军方黑话,意思是两军对垒,抓个敌军,套些话。
霍封居看向风吹雪,神情有些不怀好意,嘿嘿笑道:“此事恐怕还要麻烦风姑娘了,军中认识我的人不少,我不便露面,小和尚定不肯做这当街抢人之事,萧复又实力不济,此行非风姑娘不可。”
风吹雪白了他一眼:“冠军侯,萧复实力哪里不济了,他可是才重伤了四境高手,这种事以他的无赖性格也最为适合,我才不去。”
萧复刚要跳脚,被霍封居拦下,他继续劝道:“非也非也,此去不是抓个舌头这么简单,若掌柜的所言不虚,地牢里丢了极为重要的东西,想必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至少也得抓个将校,风姑娘攻伐第一,雷法出手又快,一击即晕,绑人的事我们来干。”
风吹雪这才无奈答应。
.......
翌日入夜,风吹雪便漫无目的的走在幽州城中,寻找目标,身后跟着三道黑影。
她深刻记着霍封居的话,为将之人的铠甲与常人不同,肩上会有龙纹刻印。
也不知是风吹雪运气极佳,还是有人极为倒霉,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果然从军营里走出一个将官,看气势步法皆是不凡,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卫
风吹雪佯作不知,慢慢靠了过去。
离得近了,树上的霍封居低声道:“有些不对。”
等到再近了些,霍封居顿时大喝:“且慢动手!”
哪知风吹雪雷霆之势已起,手中瞬雷爆发,那人毫无防备,一击就晕了过去,护卫刚想呼喊,又被风吹雪两掌全部撂倒。风吹雪知晓轻重,此处离军营太近,极易被发现,是以真气运的相当之足。
风吹雪这才听到霍封居的提醒,疑惑抬头,指了指他的左肩,意思那不是龙纹刻印吗,我按你的意思来的啊。
霍封居赶紧道:“只能先都绑了,官有些大,恐怕捅娄子了!”
三人费了好大力,才将几人带回了一片树林。
好不容易折腾完,霍封居急道:“完了完了,这人乃是镇北军副指挥使,并无修行,担持军中参谋事务,但官比我都大。”
萧复惊道:“二品?”须知霍封居侯爵地位虽尊贵,但此刻不在军中,卸了军职,充其量也只是个三品护军参领,这还是当年他拜师秦元帅圣上赏赐的京中官职。
霍封居闻言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若是计较,咱们可是重罪。”
萧复少见霍封居如此情状,趣意大增,开玩笑道:“还能怎么办,要不......”随即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
果然霍封居差点栽倒,顿时破口大骂。
萧复打了个哈哈:“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杀人狂,我看你这么紧张开个玩笑还不行?他什么时候能醒?”
风吹雪自顾自又给那几个护卫来了一记,道:“他没修行,估计怎么也得半炷香,那几个护卫倒是有点境界,我让他们再晕一会儿。”
霍封居见状已是满头大汗。
........
终于,那副指挥使悠悠醒来,看到眼前几个年轻人模样,有些讨好的看着他,顿时惊道:“几位何人?可知我乃朝廷命官?”
霍封居拉了拉萧复的袖子,他特地蒙了面,不想被认出来,毕竟冠军侯在军中无人不知,大多见过其画像。
萧复嘿嘿一笑,掏出北援卫令牌。
副指挥使明显很识货,顿时冷静下来:“你是何人?为何会有侯爷之物?”
萧复给他松了绑,解释道:“大人莫怪,我乃定国侯之徒,萧复,赵凝与我也是好友,此番掠走大人也是无奈之举。”
副指挥使道:“如何证明?”
萧复奇道:“这牌子还不能证明?”
副指挥使明显不买账:“你可以偷抢而来!小姐闺名知道的更是大有人在!”
萧复想了想,又拿出一物,正是当初定国侯写给太傅的举荐信。
副指挥使仔细辨认了一番,惊呼:“真是侯爷亲笔!”
萧复装腔作势道:“如何?我可是代表镇北军出战的,如今已是文渊阁榜上有名,四品中郎将,没给镇北军丢人。”
副指挥使已是不得不信,站起身朝着令牌鞠了一躬:“此令如侯爷亲临,适才钱正莽撞,公子海涵。”
萧复没想到这令牌这么厉害,二品官说鞠躬就鞠躬,可见定国侯威势之甚。他连忙扶起钱正,连连道歉。
钱正问道:“只是不知公子为何绑我?”
萧复道:“当然是为了公务,在下有命在身,不得惊动镇北军,这才出此下策。”
钱正也是个头脑清晰之人,顿时了解其意,问道:“不知侯爷有何吩咐?”
萧复道:“有一事相问。”
钱正凛然道:“知无不言。”
萧复缓缓道:“你可知幽州地牢,近来丢了什么东西?”
钱正面色突变,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复。
萧复声音平淡:“不能说么?”
钱正犹豫良久,叹道:“侯爷当真厉害,既然侯爷想知道,下官自当明言,只是涉及朝廷隐秘,还望公子和几位莫要外传。”
萧复保证道:“自然不会。”
钱正于是娓娓道来:“说起这幽州大牢,倒是说来话长了。多年前,侯爷被圣上三道圣旨送回金陵养老,新任刺史上台,起初大家心里皆有些怨气,但侯爷确实年岁已大,两个儿子又是在众将眼前战死,大家思来想去还是不忍心让侯爷回来,这才默许了此事。但新任刺史着实是个好人,虽是朝廷从军外委任,但其本身修为不低,智谋也够,对我等也未曾冷语相向,反而极为尊重帐下老人,久而久之,也算熟稔。但真正让他站稳脚跟的,是一次奇袭。刺史大人筹谋良久,瞒着众将指挥了一次面对戎军的突袭之战,事后大家才知道,此役俘获了一名年轻人,就是这个年轻人,让众将对刺史大人心服口服。”
萧复奇道:“何人如此重要。”
钱正眼睛微眯:“兀达奇。”
霍封居听闻此名浑身都是一抖。
萧复刚要问询,便听到霍封居传音:“莫要露怯,此人乃是戎族二皇子。”
萧复一震,醒悟过来,故作惊讶道:“这刺史这么厉害,连戎族二皇子都搞过来了?”
霍封居已经不止一次觉得这厮演技实在浮夸。
钱正却没有注意,接着道:“这可谓是军心大涨,但刺史大人为防事情泄露,只告诉了几个高层,因为戎军还不知是咱们动的手。”
萧复道:“圣上知道此事吗?”
钱正闻言有些奇怪,道:“刺史早写了密信发往长安,圣上与太师自然是知道的。”
萧复一想也对,如此大事定然要恭请圣裁。
钱正继续说道:“那兀达奇自此便关在幽州地牢最底一层,重兵把守,好酒好菜的招呼着,生怕他死了。后来前段时间,地牢传来巨响,待我等赶到时,各层守卫已是倒了一片。须知幽州地牢共有五层,那兀达奇极为重要,自是在最底下一层,更有军中天罡境坐镇,居然也没看的住,来人显然是当世有数的高手。刺史大人知道此事之重,一旦被圣上知晓,恐怕牵连甚大,帐中兄弟皆会因此受影响,所以暂时未曾上报,想举幽州之力将那皇子再擒回来,届时再向圣上言明,也好将功补过。只不过......”钱正说到此处,已是愁容满面,“还未来得及细查布局,刺史大人便已在营中暴毙身亡。事到如今,朝廷也不曾派人下来,军中怨言四起,不知圣上是不是不管咱们了......”
萧复一叹,众人刚到此处,身上的担子便已是如此之重,此番若揪不出幕后之人,真不知道如何向镇北军交代。
萧复摇了摇头说道:“如此说来,幽州地牢丢的东西,便是那戎族皇子了。”
钱正点了点头。
萧复思索片刻,出言道:“你且放心,我既然拜入侯爷门下,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朝廷钦差也应该即日便到,在此之前,还望钱指挥使莫要声张,须知灯下黑好办事。”
钱正眼神闪过明显的喜意,郑重道:“公子查案若有难处,还请不要见外,镇北军一刻也没有忘记侯爷之恩,定不推辞!这几个护卫我就带回去了,他们是我的亲信,公子可以放心。”
萧复闻言也是连声道谢。
......
钱正走后,霍封居揭开脸上黑布,沉重道:“恐怕此事还真如那牛大哥所言,最为合理。”
萧复问道:“什么?”
霍封居道:“看似是两件事,我倒觉得是一件事。劫走皇子的定是戎族不假,江湖势力犯不着趟这浑水,这可是卖国之举。刺史囚困戎族皇子多年,戎族让其付出些代价,情理上最为说得通。并且,劫走皇子的是四境高手,与刺史之死也相吻合。”
萧复惊道:“那还怎么查,无论是皇子还是凶手如今定然已经逃回戎族了。”
不动已经很久没说话,此刻却开了口:“这事是不是有些太简单了。”
萧复一想,确实如此,皇子截走,再杀了刺史解恨,看似毫无破绽,只是真的过于明显。
霍封居沉着道:“明日咱们再请钱正帮个忙,去瞧瞧尸体,此前皆是我的推断,作不得准,确实如不动所言,若是如此,戎族也太明目张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