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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18 飞蛾赴烛甘死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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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茗拄着拐杖,缓缓地攀登着神社台阶。

    灵梦会不会在神社呢?

    从魔法之森走来,花费了很长一阵功夫。

    虽然本可以向其他人求助、或者使用口袋中的法阵移动,但最终没有这么选择。

    离开的数日来,不止一次在想着小巫女正在做什么。

    唯独现在,内心被想要快点见到她的心情完全充满。

    但仍旧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台阶上方挪动。

    抬头看了看天色。

    现在回来,还有机会做晚饭。

    如果运气好,能看到小巫女笑着迎接自己,那就煮红豆饭来庆祝。

    运气不好、小巫女怪罪自己,闹起脾气的话,就做她最爱吃的排骨饭吧。

    在离开神社前自己曾去村子里买过一斤排骨吊在井上,不知是否还有剩余?又或是像往常一样被妖精们偷走了。

    总之,如果不够了,再去村子里买一些回来吧。

    迈上最后一阶石台,鸟居前方正是熟悉的神社所在。

    一旁的竹竿上并未架着换洗过的衣服,空空如也。

    一片静默,听不到任何声响。

    虽然也在脑海中幻想着灵梦会有所预感、推开玄关的门后飞扑进自己的怀中迎接自己的归来。

    终归什么都没有发生。

    灵梦不在家吗?莫茗叹了口气。

    从爱丽丝那里打听到,几天来灵梦不停出现在幻想乡各处、现今想必也在外面奔波吧?

    虽然可以这么想,但事到如今可不能逃避现实。

    莫茗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一瘸一拐地撑着木杖向前走去。

    登上玄关,推开房门。

    厅中跪坐着一位白发少女,正自闭目养神。

    侧脸、脖颈、肩膀,乃至放在双膝上的手腕,隐约浮现着红色斑纹。

    听到来人的声音,睁开了血红色的双瞳。

    ……

    ……

    “灵……”

    话音未落,变异徒生。

    少女的身形忽然消失、转瞬间出现在了莫茗身前,三枚驱魔针以不可阻挡地凌厉气势刺入了莫茗的前额、心脏及咽喉。

    刺破骨骼与血肉的声音传出,转瞬拔出三枚长针、莫茗仰身而倒。

    少女在做完这一瞬间地攻击后仿佛耗尽了身体中的力量。跪在地上喘息起来。

    在后脑与地面接触地一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莫茗的身体开始缩小——最终变成了一只人偶的模样。

    而在一旁,莫茗身影重新出现,站立在一旁,看着跪倒在自己脚下、不住喘着粗气的红白少女。

    莫茗摸了摸额头和脖颈以及心脏,来确认自己还活着。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白发灵梦,他不禁想一年前的那段时光。随即又记起了八云紫曾经说过的话,然后摇了摇头、将彼时的事物剔除脑海。

    “你是谁?”

    “哀家……乃祸津日神之化身。”

    “灵梦去哪里了?”

    “……”

    “灵梦去哪里了?!”

    “哀家花费了长久的时间压制了那个孩子的声音,但却未能在第一时间将你杀死。”

    “意思是、她还活着,对吧?”莫茗蹲在地上,正视着白发少女的双眼,仿佛打算从她眼中看出真相。

    少女拾起地上的三枚驱魔针,站起身来。

    莫茗同样站起,本打算迅速退后几步,靠在门边、奈何身体虚弱,行动无比迟缓。

    然而少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做完这可笑的举动。

    “哀家给你说出遗言的机会。作为交换、你将死于哀家之手。”

    “为什么我非死不可?”莫茗据理力争,“我本来以为灵梦获取神力后会丧失自我,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不管你是不是神、既然可以正常交流,何不好好谈谈,非要见面就搏个生死?”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刻被哀家杀死,二是说出遗言、然后被哀家杀死。”

    “我不明白,”莫茗摇头,“为什么你不干脆利落的动手,就像刚才做的那样?……哦,是因为灵梦在阻止着你吧?所以那一瞬间才是你争取出来的唯一机会?”

    女孩摇了摇头。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那个孩子已经无论如何都无法回来了,她没有夺回这具身躯的力量,”白发的巫女感慨道,“她主动放弃了成神的考验、自以为如此便可让你免遭于难。得益于此,哀家才能降临于世。”

    “因此,哀家决定给你们一个告别的机会。”

    “哦?这么说,你愿意放灵梦出来和我对话?”莫茗试探。

    “这是不可能的、你自说出遗言,她自能听到,”白发的女孩面上看不出任何附带着的感情波动,“也好让这孩子能心安理得地与你同去。”

    莫茗沉默了一小会。

    “我不信你说的话,”然后干脆利落地靠着门边坐了下来,“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要和灵梦说话。”

    白发的女孩闻言,不禁长叹一口。

    “既然如此,唯有对不起她了。”

    说罢,将长针夹在指尖。

    莫茗认真地看着她每一刻举动时的神色表情,忽然大声喊道:

    “且慢!”

    “……”

    “我明白了,你的确能做到,只需要把灵梦的意志压制片刻、瞬间杀死我也足够了,对吧?”莫茗将左手背在身后,神色伤感,“我答应你,给我点时间吧。”

    女孩放下了驱魔针,承认:“只需将那孩子的意识压制片刻、对我来说足够了。”

    “在那之前,为什么必须死?横竖逃不过,总让我死个明白,可以吗?”

    踌躇再三,白发的巫女小姐点了点头。

    “因为你是这孩子的希望。”

    莫茗思考着话中的含意。

    “或许你的死亡能够重新唤回她的意识,但在同时、也会让那孩子心灰意冷、失去求生之念——”

    “因此,唯有你之死、方可换哀家之永生。”

    “是说,你需要让这孩子绝望?你想杀死灵梦吗?”

    “哀家既已降临,一切就都已经注定了。”

    “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比如我可以死,但能让灵梦活下去?”

    女孩摇头叹息:“祸津日神之化身会受到本体的性格影响,妾身可以答应你,在你死后不降灾厄于此地……这是哀家所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沉默半晌,莫茗盘腿坐好。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举起右手示意自己放弃了,叹了口气。

    “灵梦,你听我说。”

    “樱花马上就要开了。”

    “上次赏樱的时候,我还没记起我们的事。”

    “今年本来打算拉上大家一起开个盛大宴会的。”

    “怎么说呢……到时候别忘了,给我敬一杯酒。”

    “……你这家伙!”白发的巫女立刻察觉了不对、这并非如她所愿般的『绝望』告别。

    “每年樱花盛开的时候、如果要开宴会,都不要忘记了,”莫茗笑道,“要是哪一次敢不敬酒,我可就要生气了。”

    一枚封魔针甩出,飞向莫茗。

    将留在原地的符纸钉在了地上。

    “灵梦,”莫茗的声音自房间的另一角继续传来,“可以为我感到难过,要哭的话尽管哭……但请记住,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封魔针再次甩出。

    出现在另一边的莫茗,手中反握着一柄匕首,却因为虚弱的身体无法快速行动。

    这次、第三枚封魔针已经提前飞至。

    掌心被刺穿、匕首掉落在地上。

    “灵梦,我的遗愿,给老子记好了!”莫茗大叫着。

    “把这个该死的祸神给老子干掉!”

    “如果你就这么轻易被击败了,你敢就这么失去斗志了、我在天之灵也不能安息!”

    “可恶!”此刻的头痛愈发强烈,不能再给这个人类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了。

    眼前白发的巫女向他飞奔而来,另一边、莫茗正颤抖着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去摸索着身上剩余下的符纸。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

    ……

    一个黑发的华丽身影越过玄关,缓缓走进屋内。

    长长地袖中、拎着一柄利剑,拖在地上。

    剑刃在木质地板上划动、发出咔哒地声响。

    无论莫茗还是此时的灵梦,都没有丝毫反应般定格在原地。

    直到蓬莱山辉夜将她手中的草薙剑举起,架放到莫茗的脖颈上。

    他用了不到一秒钟时间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毫不迟疑地开口道:

    “辉夜,救救灵梦!”

    “不要动,否则你又将被永远与须臾所束缚。”

    身旁的巫女拥有着神明的力量,唯有通过媒介方可将莫茗单独拉入自己的时间当中。

    “灵梦小姐的内心,被具象化的神明意志所占据了。”

    “这个我知道,有没有办法解决?”掌心传来的疼痛让莫茗不断抽着冷气,“神明的力量,可以抽离吗?”

    “就在刚才,私已经取回了属于月夜见的全部力量。”

    “那是不是说、灵梦她已经……”莫茗深吸一口气,面上露出些许喜悦。

    “事实远非你所想的那么乐观,这仍不足以让她清醒。”

    “为什么?!”

    “你自作主张为为博丽巫女带来的大量信仰、的确让她摆脱了早夭的命运,但同时也埋下了灾祸的种子——半神之驱正不断壮大,当其破土而出之日,一切都将迎来毁灭。”

    “你是说……”

    “没错,如今所发生的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注定之事。”

    “若三五年后,巫女小姐的神明之力完全苏醒,其必化作降灾厄于世间的无情祸神。”

    “而今,受神明之力感召而提前「觉醒」,尚处于未成熟之际、因此其言行心智、皆被巫女小姐所影响,生出了类似人类的心智。”

    “也正因此,才能找到将其扼杀的可乘之机。”

    “请务必告诉我,”莫茗看着辉夜,“怎么才能让灵梦重新回来?”

    蓬莱山辉夜同样看着莫茗,久久不语。

    “怎么了?”

    “一直都在等着,你来向私求助。”

    “……”忽然跳转的话题让莫茗没反应过来。

    “迷途的竹林封锁了永远亭的位置,但私依然在等着你前来。”

    “我……”

    “若你相询,无论哪里的阴谋也好、算计也罢,全都将无所遁形。”

    “可是,刚才不是说、这是灵梦早晚要经受的劫难吗?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虽然不清楚八云紫为什么要瞒着我,现在只要能把灵梦找回来,就全都……”

    “你根本不清楚私在说什么。”

    蓬莱山辉夜缓缓摇头。

    “笼罩于厄神的危机也好,潜伏于巫女的隐患也好,这些事情、何关痛痒?”辉夜看着莫茗的侧脸,仿佛饱含着痛楚与爱怜,“私并非为其他任何人,而是那个不得不为之献身的人感到难过……他本不至于如此的。”

    似乎没想到辉夜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莫茗不知该作何回答。

    但唯独现在,他没有沉默的权力。

    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将头转回、目光落向了连接着自己与辉夜的那柄「草薙剑」之上。

    “我们总得为所爱之人做些什么,不是吗?”莫茗苦笑,“虽然我这种说法太过狡猾,但哪怕过程十分痛苦,只要想到结局、就一定能挺过去。”

    “私认可你的说法,希望你已经为此做好觉悟,”蓬莱山辉夜将手中的剑柄紧了紧,问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没什么,想要说的。”莫茗声音低沉。

    “辉夜,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闻言,蓬莱山辉夜凝重地面色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

    紧握着的剑柄仿佛也松开了些。

    “长久以来,私一直被一个问题所困扰着。”

    “生命须臾即逝的人类,赋予他们本身在世间万物中最难得的『意义』。无论是时间、金钱或是生命,皆可献给自己所爱之人。”

    “可对私而言,神明、又或是蓬莱人,皆无任何价值。”

    “世人眼中的珍宝、若对私而言不值一提,又有什么面目耻于献给私所爱之人呢?在永恒的时间与生命面前,没有什么足以谈得上珍贵,私没有能拿出手的献礼。”

    “很可笑吧?一无所有的流浪之人坠入爱河,无法说出『愿为你付出一切』这种难以证明的谎言。”

    “但今天,或许有了转机。”

    “流浪者一无所有,唯独『爱慕』却是货真价实的。”

    “虽然无法证明……”

    “却能拿来自证。”

    一剑封喉。

    一剑穿心。

    蓬莱山辉夜往前走了一步。

    喷涌出的血液浸入了她的发梢和裙摆。

    双手握住剑柄,猛地向下刺去,倒在地上的垂死之人停止了挣扎。

    ……

    ……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自称『祸』的巫女小姐看到了眼前一幕,难以自抑地、眼泪涌出。

    “啊,真是麻烦啊……”白发的巫女泄气了般、把剩余的驱魔针尽数抛在了地上。

    原本的打算,让此人被自己亲手杀死的话、那个名为灵梦的孩子虽然也会因巨大冲击而夺回意识,但她同时也必将因死在自己手中的老师陷入自责与绝望,最后走向毁灭。

    可惜事与愿违。如今这仿佛要冲破自己意识般的悲伤与愤怒,已经不在她的计划当中了。

    又或许一开始、事情就不曾在自己的计划中吧,想来真是可笑。

    已经无法继续主导这幅身躯的行动了。

    房间之内,忽然打开了一处隙间。

    看着自隙间走出的妖怪贤者,白发的少女仿佛明白了什么。

    “奈何奈何,此世既容不得哀家,又何故让哀家降临于此……终不过梦幻泡影,转瞬即逝。”说完,闭上双眼,向着一边栽倒过去。

    八云紫扶住失去平衡的少女。

    看着她身上逐渐消褪的红色斑纹,缓缓地将灵梦的身体放下。

    神色疲惫的灵梦努力挣扎着、双手在八云紫怀里想要支撑起自己,用无比微弱的声音说道:“是紫……杀死了……老师吗?”

    “灵梦,你现在需要休息。”

    “谁做的,我……一定要……”

    尘埃落定,唯有仇恨还在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小巫女。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紫色的光芒笼罩而下,灵梦失去了意识。

    事先准备好的被褥自隙间取出,将陷入沉眠的小巫女搀扶躺下。

    “一切都结束了。”

    ……

    ……

    永远亭。

    蓬莱山辉夜缓缓前行,拖行在地上的草薙剑刃,其上的血液已经干涸。

    推开门,又一重门。

    耳旁似乎传来了铃仙的问候,继续走着。

    正厅当中,八意永琳正跪伏在那里。

    “恭喜月夜见尊重拾神明之力。”

    自身旁走过,仿佛这里并无人在。

    步入中庭,回到房间。

    关上房门。

    不远处,八意永琳依然跪伏在原地,久久亦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