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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朝廷对西厂的打压,不少宦官为了自保,选择偷跑出宫。可他们是奴,没有出城的引路,只能躲在城中各个角落,伺机而动。
这里头就包括早已脱身的郑阙,他易容乔装,浑浑噩噩地隐藏在暗处,再也不能举着西厂腰牌大摇大摆地出城。
另一边,唐絮之没脸面回去镇国公府,便差车夫送他去了伶娘那里。
伶娘笑脸相迎,温柔如解语花,却发现他厌厌无声,没什么鲜活气儿。
“絮郎怎么了?”
唐絮之抿口酒水,眉宇蕴着醉意,“无事,早点歇吧。”
伶娘扶着他走到床边躺下,为他盖上被子,始终没有提及他心里还装着宁瑶之事,只因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过多去干涉他的私事。
趁着他醉酒,伶娘借机问道:“絮郎可有想过给奴家一个名分?”
唐絮之揽着她的肩头,捏了捏发疼的额骨,轻叹道:“我如今还能给你什么名分啊。”
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伶娘坐起身,“絮郎何意?”
什么叫还能给她什么名分?
早已察觉她的深情和纯良是装出来的,唐絮之也不想再虚与委蛇,“我被太子罢黜官职了,如今一穷二白,只剩下这套宅子,日后只能白手起家,下海从商,你若愿意跟着我,我尽力让你后半辈子不愁吃穿。其他的,我实在无能为力。”
伶娘僵住表情,不可置信道:“你为何被罢官了?”
“太子和皇上在用人上,存在很大分歧。跟你细讲,你也不懂。”他松开她,转身面朝外,留给她独自思考的时间。
伶娘抱膝坐在床上,浑身冰寒,她不顾一切换来的情.爱,终究是璨烂一瞬吗?
凭她的姿色和年纪,想要寻个下家倒也不是难事,可哪个下家会把她当宝贝看呢?唐絮之虽不能给她名分,却还能对她温柔以待,不至于对她拳脚向加。
思来想去,她索性问出藏在心底的话:“你还喜欢宁瑶?”
唐絮之闭目道:“喜欢。”
换作旁人问他,他或许不会告知,但伶娘毕竟跟了他一场,临到离别时,他不想再搪塞她。
伶娘攥皱被子,又问道:“可曾真心喜欢过我?”
“喜欢过。”
“跟宁瑶比呢?”
像是被人剖开心理,唐絮之也坐起身,直视她的双眼,“你们给我的感觉不同。你是染尘的刺玫,她是水洗的明珠,一个风尘老练,一个无暇稚嫩,或许是男子想要体会的不同风情吧。”
染尘,水洗
单凭这两个词,伶娘就听出了区别。她是玉臂任人枕的妓子,宁瑶是身世干净的闺秀,说好听了是不同的风情,实则隔着深深的分水岭,任她如何努力,都敌不过宁瑶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迹。
他们青梅竹马,那份纯洁,是能洗涤人心的。
“絮郎,跟了你一场,奴家很是欢喜,但咱们就此了断吧。”
她的眼中没有泪,只有世故和拎得清。
唐絮之还是有些失落,点了点头,刚想说自己还有些存银,却被伶娘抢了先。
“奴家净身来到这里,身无分文,不知絮郎能否看在往日情分上,给奴家一些体面?”
唐絮之是何人,单凭这句话就猜透了她的心思,疲惫笑道:“你想要些什么,尽管说。”
伶娘抿抿唇,指了指屋子,“就这座宅子吧。”
唐絮之眼中带笑,“伶儿是让我净身出户?”
“絮郎也该体谅一下奴家的不易,奴家没有絮郎的头脑,流落街头哪还有出路,只能回去做老本,可又失了清白,遇不到好的金主了。”
况且,他还能回镇国公府啊,好赖是镇国公的骨肉,镇国公不会对他放任不管的。
她说的在情在理,唐絮之甚至无法反驳,“好,好,宅子归你。那就祝伶娘子觅得良缘,一生锦衣玉食。”
他起身穿上褂子,微微颔首,转身之际,嘴角泛起冷笑。
果然是妓子无情。
走出宅子,他只身游荡在安静的街道上,为日后做起打算。他是状元出身,想要从商并非难事,有的是大贾商愿意招他入伙。
作刑部员外郎时,他结识了不少茶商、药商,甚至皇商,完全可以从他们这里入行。
而且,他刚刚有意隐瞒,其实,除了这座宅子,他在国公府里还有数不尽的御赐宝贝,每一样都够他尽享富贵了。
这时,身后传来伶娘的声音:“絮郎留步!”
唐絮之转身,眼中已湮灭了对她的怜惜。
伶娘提灯走过来,委婉道:“奴家与临城商会的会长有些私交,他那里正好缺絮郎这样熟悉京城的才俊,不如由奴家引荐,介绍你们认识?”
唐絮之笑笑,毫无顾忌地拆穿了她的目的,“伶娘子是想利用我,去巴结那位大贾吧。”
伶娘脸一僵,咬了下唇,“什么都瞒不过絮郎,不过以絮郎的才能,去那边谋条生路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通过他进商会。”
这的确不失为一条捷径,唐絮之略一思忖,道:“今日匆忙,容我考虑两日,先告辞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不带半点留恋。
伶娘心中苦涩,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可就在步入巷子时,忽然被人捂住口鼻。
“伶娘,报恩的时候到了。”
阴森的语调如一把软剑缠绕在脖子上,勒得她无法呼吸,“阙、阙公”
郑阙扼住她的脖子,将她往巷子里拖,“现在就替我弄张路引来,否则,我与你玉石俱焚!”
伶娘哪里会想到郑阙会找上她,吓得瑟瑟发抖,“你别急,我这就想办法,求你别伤害我”
郑阙将她按跪在地,勾了一下自己的衣带,“先伺候爷舒服了再说!”
一个杂碎阉人,有的是办法折磨人,伶娘自知落在他手里不会有好下场,奈何力气不敌他,“救、救”
伶娘跪在地上,被郑阙掐住下颌,逼她伸出舌尖。
可就在这时,墙头响起一道沉闷的声音,并没有打破夜的寂静:“郑阙,你够恶心的。”
郑阙猛地转身,他也算有些功夫底子,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早已逼近的——清越!
清越坐在墙头,一身青衫与春夜相融,冷峻的面容却比寒冬凛然。他掏出通缉令,扔在郑阙头上,“束手就擒吧。”
“你做梦!”郑阙掏出匕首,一边往后退,一边戒备着清越,“义父之所以输给太子,全是拜你所赐!清越,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我确实忘恩负义,可我负的是宁家,也会尽力替自己赎罪。而郑全贵,还欠我一个关于身世的说法,我早晚要讨回来。”
郑阙哪里知道清越不是嘉和帝的骨肉,可也没心情与他多言,借着彼此试探的工夫,为自己寻找着出路。
清越露出一抹不屑,扬扬下巴,“跑吧,尽量比我的刀快。”
郑阙撒腿就跑。
清越缓缓站起来,拔出佩刀,月光映亮刀柄,反射在伶娘的眼帘上。
只见清越抬起手臂,用力挥出佩刀。佩刀在半空打转,直直刺入郑阙的左胛。
“啊!!!”
巷子中发出一声惨叫,惊扰了附近的百姓。
清越跳下墙头,朝郑阙的方向走去,却被伶娘拦住。
借着月光,伶娘瞧清了清越的容貌,昳丽俊美,周身散发着神秘气息。
伶娘适时发挥着楚楚可怜的一面,“恩公留步,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清越看都没看她,留下一句“方清越”,便扛着郑阙消失在巷子中。高大的身影映入伶娘的眼眸。
这才是清越,一个不受束缚的伶俜人,两袖空空,反倒肆意自在。
东宫。
前些日子,因为宁瑶的排斥,赵修槿一直宿在书房,今夜不知怎地,在熄灯前,他照常问了句“我可以宿在这里吗”,却没有听见宁瑶的拒绝。
既是如此,他自然不会独眠。
宁瑶躺在里侧,自己盖着一张被子,并没有要跟他聊聊的心情。
赵修槿平躺在床上,时不时瞥一眼面朝里的小妻子,犹豫着伸出手,隔着被子揽住她。
可刚一搂住,宁瑶就掏出一把袖珍小弓,闭上左眼瞄准他,“不许动。”
那袖珍小弓是以金子为撑、蚕丝为弦,极其贵重,是书房多宝阁上的摆件,却被她拿来防身了。
小娘子按着那会儿练习的动作,有模有样地瞄准他,惹得他哭笑不得。
“女侠饶命。”
男人适时的配合,取悦了宁瑶,宁瑶收起弓,趾高气扬地扬起下巴,“再敢随意碰我,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太子。”
这是拿着绣花针耍大刀啊。
赵修槿单手支额,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被子里,乱摸一通,气得小娘子再次掏出弓箭。
这一次,赵修槿扼住她的右手,将弓箭撇出帐子,倾身压过去,吓唬道:“再凶一个?”
没了弓箭,宁瑶气势减了一半,扯住被子使劲儿往脸上蒙,好像钻进被子里当缩头乌龟就能躲过太子的攻势。
赵修槿跪坐起来掀开被子,让她无所遁形。
宁瑶穿着抹胸寝裙,平躺时露出一对精致锁骨,前襟鼓鼓囊囊的很是漂亮。
这样一个香培玉琢的小美人,娇嫩欲滴,搁谁不迷糊。
赵修槿暗骂自己一句,捉住了她乱蹬的小足。
那足是真的秀气,不比他手掌长,白皙水嫩,曾在书房取悦过他。
“试试这个?”
宁瑶瞠大美目,心想太子又开始古怪趣味了。她蹬出另一只脚,娇怒道:“不要脸。”
赵修槿捉住她两只脚摁在腰线两侧,跪膝靠向她,“要你就够了。”
膝被迫开,宁瑶慌了,支棱着要坐起来,奈何重心被控制,一再倒回枕头上,“你干嘛呀,不睡吗?”
赵修槿试了试她的柔韧劲儿,感觉还不错,淡笑道:“吾妻真是身娇体软。”
刚遇见赵修槿那天,他一身白袍染了些许血迹,医者仁心,给她一中寡淡禁.欲之感,哪会想到他、他竟是这么浪荡!
“再不放开我,”红润的小嘴一噘,她忿忿地捶了一下床板,“我要生气了!”
赵修槿没理会她,依着自己的操练,将她折来折去,试探着她的柔软度。
腰肢被拧得生疼,宁瑶扁扁嘴,想哭却没有泪意。
她这个哭包竟然在关键时候没了泪意,这就换不来他的心软了。
赵修槿看着她竭力憋哭的模样,心生怜爱,确也没想强迫她,“要不,你亲亲为夫,为夫就放过你。”
权衡利弊,宁瑶点点头,“你快放开我,我好亲你。”
“”
赵修槿松开她的脚,身体后仰靠在被子上,等着她兑现承诺。
宁瑶磨磨牙,慢吞吞爬起来,撅着后臀靠过去,飞快在他面颊上啄了一口。
赵修槿搂住欲逃的她,摁向自己,“这哪儿够啊,认真点。”
宁瑶学着赵诺悠斜楞人的模样,瞪他一眼,对着他的唇角吧唧一口,然后飞快退开,抢过被子盖住自己,双手捂脸,感觉丢人丢大了。
唇上湿润的感觉一触即消,赵修槿抬手摸了下,眼底化开浓浓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