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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阮凝被人揽在怀里,眼睑处还挂着一点晶莹泪珠。
沈念丞刚才那个吻来的又重又急,眼下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平稳,她抿着下唇,有些无力地揪着男人的衣服前襟,微微发肿的唇翕动几下,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阮凝腰肢纤细又绵软,沈念丞摊开手掌刚好覆住。
看着阮凝在自己怀里垂眸抿唇的样子,他心里倏地一紧,而后俯身与她额头相抵:“我没病没灾,你不是更应该开心吗?”
他刻意压嗓,专说一些让阮凝脸更红的话——
“我要真得了那病,还怎么当你男人?”
阮凝被他闹得耳赤,抬眸去瞪他。
面前的人眼角眉梢都漾着得逞后的快意,哪儿还有平时那副冷静自持的气质?
阮凝气急,踮起脚在他下巴狠狠地咬了一口,赌气道:“我现在还真不缺男人。”
看见她张牙舞爪的这股劲儿,沈念丞倒也不计较她说的这句话了。
他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鲜活可爱的人。
两人还在闹的时候,病房的门一下被推开。
程渠刚要迈进门的那条腿一顿,紧随其后的沈念初也跟着发愣。
沈念丞这才把阮凝松开,若无其事地躺回病床上,程渠看见他下颌上那圈牙印,故意打趣道:“夫妻俩的花样还挺多。”
闻言,沈念丞瞥见阮凝脸红的反应,暗自发笑。
-
接下来这几天,阮凝几乎都在医院里陪着沈念丞。
偶尔要接几个工作上的电话,沈念丞都会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
阮凝无奈,只能在病床边上处理工作。
沈念丞在一旁看她游刃有余地应对工作难题,心里越发觉得阮凝从前就是颗蒙尘的珠宝。
自己之前怎么就那么傻呢?半点没发现她的好。
阮凝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娇娇地嗔他:“你要当望妻石啊?”
阮凝说出这句话后才察觉出不妥,偏偏沈念丞的反应实在太快,只听他无比严肃地说:“阮凝,等我出院我们就复婚,好不好?”
“你想的美,”阮凝掩着甜蜜的喜意,嘴硬道,“我现在只是给了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至于会不会跟你复婚还得看你后续的表现。”
闻言,沈念丞倒吸一口气,拧眉无奈道:“行吧。”
看着他敛神阖眼的垂败模样,阮凝暗自偷笑,心想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反差如此大却又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年后,“山水谭”的项目就要开始招标。
因为经验的匮乏,项目组前期工作准备得零零散散,阮凝没有时间再耽搁,只能带着一队人上山进行实地调研,收集数据。
上山那天刚好是沈念丞出院的日子。
他在电话里问阮凝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陪他。
阮凝那时已经在路上了,只说:“估计要待个小半个月。”
那头轻叹了声气。
阮凝被他的回应逗笑,同他打趣:“你要是实在想我,那你就上山来陪我呗。”
“好,那我这就来。”沈念丞倒是答应的干脆。
可阮凝却心疼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连忙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好好养身体,我好好工作,忙完我就回来陪你。”
说完这一连串安抚人的话,阮凝自己都有些吃惊。
她发现,自己现在怎么越来越像哄小孩儿似的?
开着车的小丁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见阮凝脸上满溢着浓情蜜意,朝副驾驶的同事挤了个眼神,而后打趣道:“阮所的那个小男朋友这么粘人的嘛?”
阮凝听到小这句话以后,陡然一怔愣。
她眼下还没挂电话,也就意味着电话那头的人肯定也听到了。
果不其然。
沈念丞那边良久都没出声,过了片刻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这个老男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后头四个字,听起来咬牙切齿的。
阮凝不禁笑出声,娇娇地恼他:“好啦,不跟你说了,粘人精。”
……
傍晚的时候,雪势突然变大。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磅礴的雪景,寒风呼啸,远处高峰不断有山石滚落,山尖尖上也都升起白色的雾气。
项目组被迫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找了临近的一家旅馆稍作休息,组员们也都懂事地让出了设施最齐全、环境最好的大单间给阮凝。
此刻,阮凝站在窗边,亲眼看着远处的电线被大雪压弯,她拿出手机,不停刷新也没有新消息进来。
电话也拨不出去。
天色渐渐乌沉下来的时候,山里还停电了。
过了很久,旅馆的老板才找来发电机蓄电。
没有信号,阮凝只能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当她洗完澡准备钻进被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那道声音特别耳熟,她心里猛地一颤,心想应该不会吧?
她揣着很强烈的不可思议跑到窗边探头,怎么也想不到沈念丞会立在雪地里朝她招手。
旅馆的屋檐下亮着澄黄的照明灯,沈念丞棱角分明的脸在光影的笼罩下显得那样温柔谦和。
阮凝心下一软,什么也不顾地往楼下跑。
下楼时,她大脑飞速转动,那么糟糕的雪势,沈念丞是怎么上山的?他身上不是还有伤吗?干嘛非得这个时候赶过来?
等她跑到旅馆前厅时,沈念丞头发上还坠着一层白雪,两边肩上也立着厚厚的雪絮。
她皱着眉,有些生气地帮他把外套脱下来沥水,很不开心地说:“不是都跟你说不要你来了嘛?”
沈念丞知道她心情不好的缘故,只哄道:“我不得趁着这样的机会让你承认我是你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说着,他越过阮凝,朝她的后方点了点头。
阮凝这才回头看到她组里的那些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她是容易害羞的性格,柔柔地瞪了一眼沈念丞后,朝前台走,麻烦老板娘晚一些的时候送点干净的衣服上来。
两人并肩上楼的时候,看热闹的人还未散去。
沈念丞饶有兴致地跟大家逐一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她男朋友。”
“哦~”大家闻言后十分配合地炒热气氛。
这些人里还会有谁不知道阮凝和沈念丞是什么关系?
阮凝红着脸,悄悄往他腰上掐了一把:“你有完没完?”
她之前怎么不知道这人那么幼稚,冒着那么大的雪势赶过来就是为了宣誓主权?
-
回到房间后,阮凝刚阖上门就被人拦腰抵到门背后亲吻。
她一时没准备好,盈盈双眼瞪得圆圆的,只见眼前的人紧闭双眼,眉心微皱,看起来十分沉溺。
阮凝捧着他的脸,热情回应。
两人都快缺氧的时候,沈念丞才把人抱回床上坐着。
阮凝还以为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只见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瞬时反应过来,急切地问道:“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沈念丞这次没再骗她,他刚才从山脚走上来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身体本来就还没完全恢复后,又在冰天雪地里走了那么一遭,不疼都不行。
阮凝忧心地去帮他看伤口,纱布上的血果然浸出来不少。
她眼眶一热,哑着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沈念丞见她那么紧张自己,将伏跪在自己腿前的人拦腰抱在自己的大腿上,“我不疼。”
“可是我心疼!”阮凝眼里蓄着泪,柳眉一竖,更显得娇媚勾人。
沈念丞目光沉沉地望着她,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快,他掐了掐阮凝绵软的小脸,压着嗓说:“阮凝,我想疼你。”
……
窗外雪絮纷飞,山岚岩壁都被铺了一层盈盈白雪,即使在夜里都能折出莹白的光。
旅馆内的空调鼓鼓吹动,发出不算扰人的声响。
阮凝被他压着,被他用深沉又别有意味的目光凝视着,被他的温热的手肆意摩挲着。
她想推拒,想说追人哪有那么心急的?
可是她做不到,她竟然还有些担心自己说出这句话以后,沈念丞真就乖乖听她的了。
分开的这两年,阮凝没有跟人做过那么亲密的事情。
她心底是期待的,尤其面对沈念丞,她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一直压抑着的情感正在迅速翻涌。
阮凝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毛衣,随着沈念丞的动作,只听见“噼里啪啦”的静电声音。
沈念丞托着她的腰肢,视线停在她的旖旎上,嗓音低沉地笑道:“还跟以前一样。”
恰到好处,让他爱得不行。
即使分开了两年,但早就熟悉的两人在这件事上更是契合。
温度逐渐攀升,看着阮凝仰颈皱眉的模样,沈念丞腰身不断发紧。
阮凝被他弄得宛如脱水的鱼,暗自吐槽他今晚的话格外多——
“阮凝,你怎么不出声?”
“……”
“阮凝,这个床太晃了。”
“你不动……它就不晃了……”阮凝艰难地说着。
“阮凝,我们去空调下面。”
空调下是一张差不多有半个人高的长桌,阮凝只瞥了一眼就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她被他搂进怀里往长桌的方向走去,只能认命似地骂了句:“禽兽。”
……
也不知过了多久,阮凝双目失焦地望着天花板,眼波里潋滟却迟迟未消。
沈念丞像是还有余力似的,一会儿捏捏她的手,一会儿捏捏她的……,而后俯身吻住不罢休。
非要阮凝恼他,他才肯收敛。
瞧着阮凝是真的不愿再配合,沈念丞只能把人揽进怀里,用手指绕着她的长发。
“这些年,你就是这么想我的?”阮凝突然问道。
“当然不止,”沈念丞故意逗她,“要不是心疼你,你现在估计还在哭。”
阮凝恨恨地去掐他,软绵绵的嗓音像是在撒娇:“我要听你认真说。”
认真说?
沈念丞眸光稍敛,伸手帮阮凝掖了掖被子,思索了许久,还是没说话。
刚和阮凝离婚的时候,他总以为她是在闹脾气,他不满她不说原由地就用离婚逼他低头,所以也跟她犟着。
想到这儿,他忽地冷笑出声。
后来,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阮凝对他的感情也已经彻底冷却了。
他那个时候是真的后悔了,后悔没有给阮凝多一点的体贴和解释,后悔自己在这段婚姻里的过于自信和冷性让阮凝如履薄冰。
所以他除夕夜在雪地里站了一晚,只为了让阮凝知道他是在忏悔。
但是阮凝好像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根本不愿意再回头看他。
于是,他逼着自己向前看,可关于阮凝的一切总是那么深刻,他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他喝酒、抽烟、打拳都是在宣泄。
宣泄的是,没有了阮凝以后,自己内心的孤独。
思及此,他心中又涌出一丝苦涩。
末了,他拨开阮凝被汗凝在额头的碎发,如视珍宝地在上面印下一个轻吻,低沉着嗓音说:“这些事情用嘴说都不作数,以后我做给你看。”
阮凝听他那么说以后,以为他又要来一回,心下一慌,祈求着说:“不行了,今天真的不行了。”
沈念丞被她的反应逗得心情愉悦,软下心在她耳边温声说:“睡吧,我陪着你。”
可他也知道,不是他陪着阮凝。
而是,阮凝愿意回来陪着他。
之前的那两年对他来说太苦了,好在阮凝现在回来了。
-
阮凝第二天醒来的很早,外头还下着大雪,她心里叹了口气,看这雪势,估计他们还得困在山上十天半个月。
沈念丞的手还垫在她脖颈下,阮凝一侧过身,他的脸就对着自己。
她乖乖地蜷在他臂弯里,打量着他的五官。
沈念丞的睫毛很长,而且根根分明,此刻阖着眼,睫羽都能覆住眼睑下至。
他眉弓稍稍突起,鼻梁直而鼻尖挺,就像是雕出来的一样。
还有,他的唇形也很好看,就算面无表情,嘴角也还有小弯钩。
阮凝脸上溢着甜蜜的笑,她之前被沈念丞迷住其实真的是有原因的。
而现在这个人还愿意为她俯首称臣,她真的没有魄力再多拒绝他一次。
在他这里,她只有认栽了。
她腰间的酸涩还有些明晰,想起昨晚的事情,阮凝担心他腰腹上的伤口会不会又裂开,于是悄悄把被子掀开去看了一眼。
可她还没看清,就被人按头蒙进被子里。
阮凝被他捉弄一通,气鼓鼓地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沈念丞!你烦不烦?!”
作恶的人仍阖着眼,神情疏懒地勾唇笑道:“你不是要偷看吗?”
偷看什么啊?
阮凝从被子里钻出来,在他脸上咬了一口:“你现在怎么变得那么恶劣啊!”
沈念丞避而不答,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声音捎着困乏:“陪我再睡会儿。”
“我不想睡了。”阮凝现在心情好,想出去看雪。
阮凝随意地裹了件外衣,下楼时把楼梯踩得“啪嗒啪嗒”响。
她莫名地觉得这段日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过得幸福圆满。
旅馆的老板娘刚洗漱好,正在前台核对季度的账本,阮凝朝她点头一笑。
老板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朝她说:“山里有信号了。”
“是吗?”阮凝惊讶后点头致意,“我知道了。”
此刻,她站在屋檐下,空旷的地上坠了一层绒绒的雪花,远远的一望,视线里全是茫然的一片雪白。
她关掉飞行模式,消息开始一条条塞进来,她最先看到的是程渠发来的那条——
【程渠:阮凝,你现在跟沈念丞在一起了吗?他找到你了没?听到你出事以后,他非要上山去找你,救援队的人都上不去……】
阮凝垂下睫羽,这是一片雪花飘到了她的衣袖上。
她抬起来一看,瞬间一喜:“原来真的有六边形的雪花啊。”
沈念丞这时来到她身后,从背影看,他都快把阮凝裹得没影儿了。
阮凝回头看到来的是他,忙指给他看。
沈念丞眼里蓄着温柔,待雪花融成水珠后,帮她把水滴拍去,而后把自己稍厚重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立在雪地里。
阮凝前方是皑皑雪景,后方是他温热宽厚的环抱。
当冬日渐暖,阮凝更深刻地明白,爱他不是一时兴起,是想跟他一辈子。
下一刻,阮凝回过身,踮脚搂住沈念丞的脖颈索吻。
而沈念丞配合地倾身,将这个吻加深。
大雪纷飞的日子里,雪地里拥吻的两人浑然不觉得冷。
因为此刻,他们都感受到了彼此相联的两颗心是那样温热又炙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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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后,阮凝在一幅广告牌上看见了一句话——
“我爱你是从你这里学会的。”
那一瞬间,她无比确信自己早已对过去释怀。
---正文完---
2022126/樱桃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