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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翼王、白太后、楚后还在殿内商议要事外,其余众人皆被打发出去。
一到殿外便见到禁宫副统领舒渠、凛渊敏的门客赵思奴以及凛言瑶的贴身婢女小涂都在外面候着。
方出了雍和殿,众人都极有默契的一齐停住了脚步,凛繁姝率先开口道:“你们几个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王祖母把芜衡殿走水的真相交给你们去查,也只会不了了之,你们才不会真心帮母妃昭雪,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查。”
凛渊敏望着她淡淡开口道:“我真为魏氏有你这样愚笨的女儿而感到难过。你的方法?又是找几个奴才构陷别人?”
她此言一出,凛繁姝咬牙切齿的模样勃然变色,她此神色亦在她意料之中。
凛渊敏并未理会她,而继续道:“我们若是真想将你置之死地,只需让那些婢子倒戈相向。构陷国母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难道想和魏氏一个下场吗?”
她又惊又怒的急红了眼,反驳道:“你有什么资格提母妃?虽然我不说,但我知道,母妃获罪一定与你们脱不了干系,此事就是我安排的又怎么样?母妃就只与王后有过嫌隙,如今母妃落难,王后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了,不是她还会是谁?”
“魏氏宠冠后宫多年,树敌无数。也不止母后一人视她为敌,憎恨她的人多了去了,你都要一一陷害不成?”凛风吟义正言辞的说道。
凛繁姝无言可辩,暗自思量着,她也并非无脑之辈。她曾也想过芜衡殿关了那么多的废妃宫嫔,而芜衡殿失火,只有魏氏和她的婢女遇害了。在此时魏氏一死,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楚后。
她都知道,可她就是恨她们。
她恨凛渊敏,恨楚后,恨凛风吟,恨她们所有人。
曾经她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王凛韧把最好的都给她,母妃魏氏爱她护她,终日在翼王宫横行霸道欺负人,也没有人敢同她计较。因为她是翼王宫中最受宠的公主,父亲是翼王,母亲是公主、是宠妃,是连王后都要退让三分的人,曾经她也是风头无两,风光无限的人。
但是自从凛渊敏归来后,在一夜之间,母妃获罪,外祖父一族受诛,父王把她和凛储瀚交给白太后抚养,寄人篱下。她不比凛渊敏和凛言瑶讨先翼王和白太后的喜爱,再者,白太后并不是翼王的亲生母亲,自然与她没有什么血亲可言,又怎么会真心对她好呢?
她身上如有万斤重担,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寸步难行,就那样站在那里。
见此凛言瑶又道:“不过魏氏也并不无辜。这么多年来,她凭着王上宠爱,凌驾于王后之上,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嫔妃的冤魂,也未可知,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凛言瑶的话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抬起头狠厉的看向凛言瑶。
凛言瑶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你能轻轻松松收买那两个婢女,我们只要能出更高的价格,或者严刑逼供一番,她们也未必不会调转枪头……”
“你闭嘴!”她怒目圆睁的对着凛言瑶吼道。
“我是翼王的晋元公主,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凭什么指责我?你们所有人都在说母妃的不是,可王后又是什么好东西?可你们的手又有多干净......”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像是在尽情的抒发所积累的所有怨念。
她的话尚未说完,凛渊敏一个响亮的耳光直直的扇在她的脸上,她并未提防,被打得瞠目结舌,抬起手捂着半边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凛渊敏。
凛渊敏冷眼看着她道:“这一巴掌是给你的提醒,你只是一个庶出的公主,没有资格指责正宫王后的不是。”
到了现在这般田地,凛繁姝还是没有意识到情况,她久居宫中,从前受尽宠爱,只以为在翼王宫中便是全天下,而凛言瑶经常在宫外,所以她并不知道凛言瑶远不是她所能比拟的。
凛风吟以为凛言瑶会被她说的这些话难受到,便上前握住凛言瑶的肩,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微微用力拉住她,使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凛言瑶本不在意凛繁姝的困兽言语,但见凛风吟如此关心自己,心里微微增添了几分暖意。
凛风吟正欲出言替她说话,凛言瑶不屑的道:“你虽为公主,但你的母妃因对祖先不敬而获罪。本郡主的母妃是翼族贵族,长公主之女,王后的亲阿姊。”
“论辈分本郡主是你的王姊,论母族荣耀本郡主也比你显赫,更重要的是,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郡主,却是信王嫡女,除了你那有名无实的庶公主身份,本郡主没有哪一点比不上你!”
凛言瑶加重了语气道:“就算本郡主无权指责你,你也没有资格用这种语气训斥本郡主。”
凛渊敏走向前将凛风吟与凛言瑶一并往后护住,淡淡开口道:“你除了会端着公主架子仗势欺人以外还会什么?如此也配为我翼族公主,真是丢尽了我翼族王室的颜面。”
他们在一旁说着争吵着,凛储瀚还哇哇的哭了起来,吵闹着要回去,况且在雍和殿外也不宜闹出什么大的动静。
凛风吟抱着手对她嘲弄道:“快带着长不大的小孩子回去玩儿吧,少在奴才面前丢人现眼。言瑶王姊是信王叔父的嫡女,你不过是庶出公主,还是她的王妹,请你以后放尊重一点。”
她捂着脸喝住了他们,又扯了凛储瀚一把,示意他不要吵了。
带着红晕的眼眶,对他们愤愤的说道:“今日发生的事,你们都给我牢牢记住,他日我一定加倍奉还。若不雪今日之耻,便妄称我公主之名。”
凛风吟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不止他,凛渊敏与凛言瑶也不认为她能掀起多大风浪。
“随时恭候你。”凛风吟嘲弄道。
言罢,便与凛渊敏带着凛言瑶回去了,而赵思奴和小涂紧随其后,雍和殿外独留的两人久久未曾离去。
方进殿,便见凛栢冽在此处,凛渊敏顿了顿,比旁人稍迟几步进殿,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凛言瑶笑着代答道:“你让舒副统领来找我的时候,思奴也来了。她告诉了兄长你的窘况,是兄长教我在王上面前应该怎么为你们开脱,而他则先到阿姊殿里等我们。”
“原来是有高人指点。”
言罢便径直走到凛栢冽跟前,微微踮起脚,朝他耳语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不是给我送帮手来了,而是派人来监视我呢?”
凛渊敏同他离得近,言语之间稍显戏谑,气息拂过他的耳朵,他的耳根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解释道:“我......我没有监视你的意思,只不过是让他们帮我照顾你。仅此而已罢了,我......只是想关心你......”
刚开始还好,越到后来,言语越显暧昧,凛渊敏与凛柏冽从前便很亲密,王室中人还称赞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
只是她有些不解,他怎么会变得如此容易害羞,一想到那日他的表现,凛渊敏微微抿唇,现在他们都大了,已经不是可以言行无状的年纪了,还是适当保持距离得好,断不能像从前那般了,以杜绝他不该有的想法。
众人商议起调查芜衡殿走水之事,凛栢冽言之凿凿的说道:“其实真相与否都不重要,对白太后和翼王来说,王室颜面才是最重要的,即便你们随便查点东西也能交差,倒也不必如此烦恼。”
“不过我还是想查出真相,虽然我相信不是母后所为,我也不在意真相如何,但堵住悠悠之口的方式,就只有查出真相这一个办法。”
凛渊敏切中要害,一旁的凛风吟也附和着要查出真相,用事实让凛繁姝心服口服,如此这般,便没有机会再做文章了。
凛栢冽笑着摇了摇头,便答道:“果然,我就知道以你的性子势必会查的。若你要查,我陪你查便是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和言瑶去办,届时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倒是真像一个及时雨,近来凛渊敏一直忙着做女红,想着亲手赶制一件礼物送给萧逸作离别之礼。
也许此次一别,今后便再不相见了,既然不会再见,就最后再放纵一次,也无伤大雅。
上次楚后所言,她还如鲠在喉,她虽对他有些不同旁人的情感,但他们的关系,实在是横在二人中间的障碍,她想着反正日后也不会再见了,也便容她再放纵一回罢了。
送走凛栢冽兄妹以后,凛渊敏留了凛风吟在殿内,待皆众人离去后,才轻扯着他的衣袖,沉重的对他说道:“今日之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你细细告诉我,我未到之时,发生了什么?”
凛风吟倒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有点觉得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但他向来不会反对凛渊敏,便还是娓娓道来。
他道:“当时我正在母后的朝露殿内用早膳,赵总管就进来了,只道是父王召见,却又命人带走了季姑姑,说她是芜衡殿走水的疑犯。于是我与母后便匆匆赶去,中途我暗遣舒渠去将此事报于你,我们到了雍和殿时便见凛繁姝已经在那了。”
“与我所料不差,是她去告发的,此事应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她抚平了褶皱的衣袖,态度平静的说道。
突然,她眼神一亮,朝凛风吟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想,诬告国母是怎么样的罪?那两个小婢女就是再傻也不敢听她的做这样的事啊,而且如果是收买,又怎会闹得撞墙自尽?岂非入戏太深?”
他听闻她的才醒,方觉如梦初醒,似乎有几分道理。
“只可惜她们已经被太奶奶发落了下去,已经无从查起了。”
他本不觉此事有何可疑,左思右想也只不过是凛繁姝的伺机报复罢了,可听她这样说来,也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除非那两个婢女不是受了凛繁姝主使,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的能力比凛繁姝有过之而无不及,能让这两个婢女甘愿以死陷害,还好她及时赶到,制止了那个婢女,而凛繁姝也只是误打误撞给别人当了枪使。
若是让她“以死明志”,楚后才真是百口莫辩,就算她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洗脱不了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