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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前下江南讨逆党,今下江南避锋芒。
一趟热血东辽丧,惟留龙骨震凡胎。
然则胜败未分晓,内有颖儿外天宝。
江都空余千载恨,而今拨乱四明山。
当下成都闻言,呼呼冷笑道:“你两个鼠辈,毫无斗志,怎么样口出大言?”梁师都喝道:“宇文成都,你休要目中无人。你自恃力大无穷,一杆凤翅镏金镗鲜有敌手,本王这里有个对头,你敢来较量么?”成都笑道:“好反贼,你有什么对头,请来我看看。”早有梁师泰上前,说道:“宇文将军,本帅梁师泰有礼了。”成都看去,好一个梁师泰,怎样打扮:
头戴黑铁豹纹盔,身披黑金乌油甲,腰束狮蛮带,外罩一领黑金披风袍,足蹬一双天虎靴。掌中一对镔铁轧油锤,坐下一匹日走八百的卷毛榆林马。
成都道:“你是何人?”梁师泰说道:“你也不晓得我。我乃是安定王梁师都的胞弟,名唤梁师泰。我也不是寻常之人,你能单手力举千斤鼎,我也能。我有一对镔铁轧油锤重一百六十五斤,今日来此会你一会,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成都道:“不必废话,吃我一镗!”催开赤焰混天驹,举起凤翅镏金镋,照面就打。梁师泰看见,大叫一声:“来得好!”一只镔铁轧油锤往上就打,“啷当”一声,震得梁师泰心口发热,不觉嗓子一甜,口吐鲜血,忙兜转马头,回马就走。颖儿见了,把一杆八卦枪一指,身后吕彪、赵靖一起杀出来,左来画杆方天戟,右刺龙胆亮银枪。好似一对猛虎下山,犹如一对蛟龙出海,杀得十万大军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世祖大喜,吩咐鸣金收兵。正是:
堪笑反王不奉公,今日丧败小山头。
不表二王兵败,却说南阳王朱粲、寿州王李子通领大军十五万,浩浩荡荡,来到四明山。正逢着二王败军,伍天锡看见,上前问道:“二位王爷,何以至此?”众人看去,这伍天锡怎样打扮:
头戴鱼尾乌金盔,身披鱼鳞乌金甲,外罩鲤鱼乌金袍,腰束狮蛮带,足蹬巨灵开山靴。坐下一匹日走千里的跨海青龙驹,掌中一对二百斤弯月短棒混天金镗。
二王看见,垂泪道:“宇文成都英勇无敌。”伍云召上前说道:“宇文成都利害,你等不是对手,罢了,等我们齐聚一十六路反王,再来和他理论。”四王道:“伍元帅说的不错。”那突厥始毕可汗闻知隋世祖游幸江都,还要从四明山经过,有孟海公发下的一道矫诏,差官各处传送,令元帅薛延陀举兵相会,拿捉隋明帝。
这话一下,且说那荆州夏明王窦建德,得了孟海公诏,忙传女儿窦线娘,大元帅刘黑闼,副元帅尚明义,大将军苏定方上殿,说道:“本王正欲兴兵大举进攻梁王萧铣,不料昏君游幸江都,今有宋义王孟海公矫诏到来,要本王举兵,会集四明山相会,拿捉昏君。本王想来那宇文成都、杨济清、曹法正勇冠三军,区区几个蝼蚁,如何是对手?何苦让我们去送死?今日刘元帅、尚元帅可就此发兵前去攻打萧铣,站住江南的阵脚,日后徐图渐进,再来杀死昏君,一统山河。”刘黑闼大喜道:“多谢主公。”退出朝门,点起雄兵二十万,又发书到太平楚王林士弘处,送上十万金银,求他不要妨碍自己攻打萧铣。这林士弘贪得无厌,果然不理窦建德,自家以甄翟儿为元帅,领大军五万,去了四明山。
且说瓦岗寨西魏王李密和相州白御王高谈圣得了这个矫诏,两个十分大喜,说道:“本王正要兴兵杀上长安,拿捉昏君,不想他反自到寻死!”即下旨两家兴十万雄兵,命秦叔宝、雄阔海为行军大元帅,裴元庆为先锋,与程咬金军师,并众将起身,又命罗士信押送粮草,三军浩浩荡荡的,往四明山进发。
到了四明山,早有定阳王刘武周兴三万大兵,宋金刚为元帅,尉迟恭做先锋,倚山下了寨。报西魏王、白御王到了,刘武周即迎接李密、高谈圣入帐。次后突厥国始毕可汗领军一万,以薛延陀为元帅;西秦霸王薛举领军二万,以楚德为元帅;江淮王杜伏威领着大军三万,以张士贵为元帅;弥勒王向海明率领大军五万,以许飞熊为元帅;有皇王刘迦论率领大军四万,以雷大鹏为元帅,以雷赛秦为副元帅、大将孙九龙、孙九虎为先锋;而后桂阳王曹武彻也来,有大军五万,以铁眼龙为元帅。六十四路烟尘之中,有那幽州北海的铁木耳领兵十万,以葭金纳为先锋;江陵大梁王萧铣资助的苏洪,领军马十万;武林净梁的李执领兵十万,以何天豹、魏刀儿、历山飞为先锋;明州张称金领兵十万,楚州高士达也领兵十万,以金虎、金豹为先锋;陈州勇南的吴可宣领兵十万,以伍龙为先锋。四川的以张善相、李芙蓉这两个为领袖,带齐六十四处烟尘,总共反王大军五十六万,各处前来支援的兵马七十万,战将一千员,陆续俱到。六十四处烟尘驻扎在山后,十四路反王在山前,列队人马,前来交战。
再说孟海公、梁师都将李密、高谈圣、朱粲、李子通几个大反王接入帐中,与其他反王见礼,分班坐定。孟海公道:“列位王兄在此,本王有一言相告:今昏君诛害忠良,弑父杀兄,欺娘奸嫂,今古罕有。又游幸江都,开河害民,种种罪恶,万姓怨苦。今诸位王兄俱要同心协力,拿捉昏君。众王兄意下如何?”众反王道:“孟王兄之言有理。”众皆大悦。
班中闪出瓦岗寨西魏国螭虎大将军、十四国军师程咬金道:“今日请先立盟主,调用各路大兵。”众王说道:“程将军到底是个精细人,这言实为有理,该推一人为盟主不错。”高谈圣说道:“如今西魏国李密李王兄地方最大,手下名将极多,应该作为盟主。”李密闻言,连声说不敢,辞之再三。众王道:“李王兄将勇兵强,居上邦,不必过推。”李密本来乃一个武夫,谋略不甚出众,不晓得其中深意,倚着天保将军裴元庆骁勇,他竟公然坐了。
程咬金看见大喜,说道:“那宇文成都勇冠三军,力敌万人,必须立下先锋,然后可擒成都。”众反王道:“程将军之言有理。”李子通队中闪出元帅伍云召说道:“小将愿为前部先锋。”众王一看,那员将士头戴一顶双凤翅银盔,身穿一领细龙鳞银甲,面如紫玉,目若明星,三绺长髯,堂堂仪表,立于帐下。寿州王李子通对众反王道:“列位王兄,此乃南阳侯伍云召,隋朝右仆射伍建章之子。伊父被昏君斩首,全家大小被宇文成都捉拿,只走了一个仆人伍保。后来昏君又差宇文成都围困南阳,杀死司马超、焦方两个勇将兄弟,仇恨极大。我这女婿虽然杀伤隋朝三十多员上将,但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便杀出重围,相投本王。他心存报仇之心已久,封为先锋,无有不竭力的。”李密闻言大喜,与了先锋印。伍云召谢过恩,就上马去。
只见高谈圣队里闪出一员大将,身长一丈,腰大数围,铁面钢须,手执双斧,大叫道:“俺情愿同哥哥去!”众反王抬眼一看,原来是雄阔海。高谈圣道:“你去须要小心!”阔海应声道:“是。”即同云召回至帐中,早有南阳王朱粲的兵马大元帅伍天锡接着,急急问道:“哥哥先锋印可请得来么?”云召道:“先锋印已请下了。有雄兄弟愿同我去。”伍天锡大喜道:“俺三弟兄一同协力,何愁这宇文成都擒不来!”又问阔海道:“兄弟因何在白御王麾下?”阔海道:“兄弟,你不晓得。这白御王是个枭雄,他见麻叔谋不是有本事的人,就大胆欺心,故意和麻叔谋交恶,然后寻个过失,起兵造反。他晓得我是个有本事的,就求我来相助,做了一国的兵马大元帅。”天锡道:“好来一个高谈圣,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做大王的时节,也曾会过他。他也是请我在他麾下任职,不要做一个响马。我想来一遍:这厮葫芦里不知道卖的是什么药,况且:人心隔肚皮,我不该去冒险,就婉言谢绝。今日一看,也就是这般时候,换一个地脚,他就拿我的人头请功了。”伍云召说道:“昔日宇文成都对我有救命之恩,奈何今日昏君在此,他必然不会允许我以下犯上。也罢,我既然说他如此凶恶,那般不好,不如我们杀了他,不要落下口实。”雄阔海、伍天锡闻言大喜,三人置酒畅饮不表。程咬金又吩咐裴元庆催趱各处粮草,以备应用,众反王各归营寨,不表。
却说从隋朝大将——右威卫大将军潘文长与虎贲郎将王威、虎牙郎将高君雅从海外安定事务,忙忙回沧州,闻得隋世祖驾幸江都,吃了一惊,忙忙安定了自家的布防事务,领着五千陇右骑兵,星夜赶上龙舟,思量保驾而行。不一日到了四明山,报:“启三位大老爷,不好了!今有一十四家反王,六十四处烟尘,齐集会兵。现有三个先锋,带雄兵五十六万,在前阻路。”三人闻说大惊,潘文长道:“似此怎生奈何?”高君雅说道、王威道:“上将军不必担心,有天宝将军在,区区几个反贼,想必不值一提。”潘文长道:“二位当小心,不要轻易说大话。”二将退出,唤过斥候道:“你也知道,前路反王阻住圣驾,你速去请皇上发下手令,召见我们三个领军前去退敌,此去务必小心!”斥候道:“大老爷放心,这些草寇何足惧哉!”随即顶盔擐甲,翻身上马,来到隋营,军士忙带入,斥候跪下,口称:“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世祖道:“爱卿平身。”斥候道:“谢陛下。陛下,潘文长、高君雅、王威三位将军领五千陇右骑兵,前来救驾。但我大隋法令如山,三位将军无奈,只能驻扎在运河岸上。小人奉命前来,求陛下发一道手令,三位将军也好通过沿途盘查的军士,避免引起误会。”世祖道:“这有何难?倒是委屈三位爱卿了。”即刻发书一封,沿途军士得书,不敢拦截,放三人来。三将来到龙帐,跪下行礼,说道:“臣右威卫大将军潘文长携虎贲郎将王威、虎牙朗将高君雅,领五千陇右骑兵,前来救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世祖大喜道:“三位爱卿来此,何惧这厮们的贼寇贱民。”忽然小卒报进:“启奏陛下,有反贼历山飞前来投书。”成都道:“这一定是反贼的战书。”颖儿说道:“陛下,古人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这些反贼如今无法无天,绝对不能放纵。请陛下斩使立威,震慑贼寇。”世祖道:“且看他言语如何,如若言语不通,就一刀砍为两段。来人啊,叫历山飞见来。”小卒出去,说道:“请大使历山飞入进。”历山飞见说,大摇大摆地见来,唱了一个大喏,说道:“俺历山飞祝陛下万寿无疆。”成都见他无礼,大喝道:“好贼寇,见了陛下,怎么不行三跪九叩大礼?”历山飞道:“俺是使者,是来给皇帝老子送书的,你是干啥的,在这放屁?”子龙大怒,抽剑在手,就要杀了历山飞。世祖道:“子龙,你且退下。”子龙闻言,气呼呼地退下。世祖问道:“你就是那个江洋大盗,夺人妻女的历山飞么?”历山飞道:“这是什么屁话?夺人妻女?俺自是一个有本事的,怎么就是夺了?只怪那厮没有本事,不能长久罢了。”世祖闻言,呼呼大笑道:“好一个反贼,你自家理亏,还有这强盗逻辑。罢了,朕也不骂你,你今日来此,是送战书的罢?”历山飞道:“老皇帝,你还有些本事,果然是弑父诛兄的好手。”成都大怒道:“我把你这歌大胆欺心的反贼!你怎么敢胡说八道,造谣生事,来人啊,给我推出去斩了!”世祖明皇帝止住道:“成都,你不必说了。朕听说李密写了讨贼檄文,朕想知道,他都给朕什么罪名?”历山飞道:“昏君,你说了一句人话。你恶贯满盈,万死不赦。罄南山之竹,书罪无限,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你且听好,你有十大罪状:第一罪,阴谋夺得太子之位,毒杀父亲,矫诏弑兄,囚禁兄弟蜀王,践踏兄弟汉王。第二罪,逼妹兰陵公主不成致其自杀,将诸王后代金屋藏娇,造成女子乱政。第三罪,不睬朝政,游玩宴饮为乐。第四罪,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劳民伤财。第五罪,钱粮繁重,徭役频发,造成地盘萧条,人民穷困。第六罪,四处巡游,劳民伤财。建筑长城,尸骸遍野。第七罪,穷兵黩武,三征高句丽,死伤无数。第八罪,践踏功臣,使群臣不敢进谏。第九罪,朝政靡烂,卖官鬻爵。第十罪,不守承诺,小气官爵,有功不赏。昏君,你还不知罪么?”
世祖闻言,呼呼大笑道:“宇文述何在?”宇文述道:“老臣在此。”世祖问道:“成都、颖儿,你夫妻是我大隋忠臣,如今敢说实话么?”成都、颖儿说道:“有何不敢?请陛下发问。”世祖问道:“三位,朕弑父么?”成都对道:“不曾!”世祖又问道:“你们说说,杨勇、杨俊、杨秀、杨谅是为何而死的?”颖儿道:“杨勇伙同汉王杨谅谋反,证据确凿,自杀而死。杨俊、杨秀造反被杀,乃是事实。”世祖道:“历山飞,你说朕荒废政事,买卖官爵,你不如去问问,朕何时何地买卖了什么官?朕不理政事?就是秦始皇、汉武帝也不曾到过玉门关,但是朕,只是一个人,靠着血肉之躯,登上玉门关。你不晓得么?你说朕多次征战,耗费民力,朕无话可说。但是,朕扩建宫室,是为了彰显国威。朕修建东都洛阳、江都扬州,的确耗费民力,可是真如果不这么做,那么两地每年要向长安交多少粮食你知道么?他们变成陪都,就不需要在承担这么沉重的义务,反而可以享受之前不能享受的待遇!你等反贼,只知道自己享乐,那里在乎百姓的死活?你们今日造反,不过是为了朕的皇帝宝座罢了。你兀自假仁假义,真是首鼠两端,死有余辜!”白燕卿说道:“陛下,这等反贼,斩了他,实在是侮辱刀斧,更是便宜了几个头头。”成都、颖儿说道:“大国师法力雄厚,就请收此妖孽,匡正寰宇。”白燕卿道:“历山飞,你敢叫吾名字么?”历山飞喝道:“妖道白燕卿,你爷爷......”话未说到一半,只听一声霹雳大响,历山飞化成飞灰,好似不曾存在一般。世祖大喜,说道:“把这一团尘埃送给反贼,教他们好生归降,兀自还有一条生路,否则,历山飞就是下场。”小卒大喜,把骨灰送到了李密面前。
却说众反王收了历山飞骨灰,一个个面色涨红,怒不可遏。李密一拍桌子,大叫道:“妖道白燕卿无礼,那一位将军去杀了这厮?”魏刀儿出班说道:“小人不才,愿去斩了白燕卿,为兄弟历山飞报仇!”李密大喜道:“将军定能报仇!”取酒壮行,魏刀儿提了一口大刀,杀上前去,大喝道:“呔!白燕卿,你这该死的无名鼠辈,焉敢抗拒天命大势!今日你老爷魏刀儿在此,定要取你首级!”众军飞报上龙舟道:“启万岁爷,贼将魏刀儿前来讨战。指名道姓,就要大国师。”白燕卿道:“众位在此守定龙舟,不可妄动,本尊亲自出去会战。”上了小白龙,挂一口饮血剑,拿一口噬魂剑,来到阵前。魏刀儿说道:“呔!你就是白燕卿么?”白燕卿紧闭双目,不屑回话。魏刀儿大怒,说道:“管你是不是,你都给我拿命来!”催马上前,正要举刀砍杀白燕卿,早被白燕卿抽剑在手,砍为两段。贼军大惊,就要厮杀,被白燕卿念动真眼,撒石成兵。这一道术不比撒豆成兵之术,那些个军马拿的是真刀真枪,端的要你性命!可怜三万贼军,化成一阵黑烟,正是:
反王欺心不道功,持刀仗剑逞英雄。
不知国师本四御,撒石成兵回梦空。
山上蓝旗手看见,大吃一惊,忙忙回报李密和诸位反王、几位六十四路烟尘的头领道:“启奏各位王爷,不好了,白燕卿那妖道道行高深,撒石成兵,须臾之间,把来魏将军和三万壮士都杀了。”几个反王闻言,唬得魂不附体,魄不在身,一个个瞠目结舌,不知就里。李执道:“纵然拼了性命,也要铲除白燕卿这妖道!”带了何天豹,领着自家的七万大军,来到龙舟前,大叫道:“白燕卿不要跑,快快出来受死!”白燕卿不予理睬,低着头,只顾念咒。世祖、成都、颖儿看见,暗自冷笑。诸将看见,一个个紧闭双唇,生怕坏了法术。不多时,小卒前来报进:“启奏万岁爷,诸位王爷、侯爵、将军,说来端的是怪事一件。那李执与何天豹大骂国师,有差不多半炷香功夫,忽然李执跌下马来,何天豹上去扶持,手一碰李执的盔甲,居然也倒了。七万贼军挨着个下马,一发倒了。我们大着胆子上去看,一个个七窍流血,忽然一阵阴风,地上只剩下盔甲兵器。”世祖大喜,说道:“白国师果然大人物。”白燕卿道:“这厮们冒犯上神,自讨死尔。”诸将大喜,当晚摆下酒席,庆功去来。反王不足一个时辰,折损十万人马,一个个心惊胆战。正是: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次日天明,苏洪领十万雄兵,来到隋军阵前挑战。屈突盖闻报,出列说道:“臣受陛下大恩,无以为报,今日请战反贼。”世祖道:“爱卿勇冠三军,可当大任。”屈突盖道:“陛下放心!”忙顶盔掼甲,提了一根五十斤的狼牙棒,来到阵前,喝道:“反贼何人,敢来军前送死?”苏洪一看,好一个屈突盖,你看他:
身高七尺左右,豹眼浓眉,面如锅底,元宝耳朵,银牙红唇,长须飘飘。头戴狻猊亮银冠,身披北斗狻猊甲,腰束八道玲珑带,外罩狻猊虎神袍,足蹬一双鹿皮银靴。掌中一杆狼牙棒,坐下一匹千里钻风骡。
苏洪看见,喝道:“来者何人?”屈突盖道:“你老爷屈突盖在此!”苏洪笑道:“你就是长安令屈突盖?”屈突盖道:“泼孽畜,既然知道老爷,为何不下马受降?”苏洪笑道:“你这文官行伍的也来送死,可怜可怜。”屈突盖大怒道:“反贼,吃你老爷一棒!”大喝一声,劈面一棒。苏洪看见了,忙忙把枪架住,震得双手流血,回马就走。屈突盖道:“那里走?”赶上一棒,打成两段。败兵报进:“诸位王爷、将军,大事不好了,苏洪将军被屈突盖那厮杀了。”罗成大怒道:“昨日我不曾出兵,教白燕卿这鼠辈钻了洞子,今日又来一个屈突盖,端的气死我也!”提了五虎断魂枪,上了西方小白龙。来到阵前,大喝道:“屈突盖老匹夫,小爷罗成在此!”屈突盖闻说,大喝道:“反贼罗成,我正要取你首级,你却自己送上门来,这真是天降其便,不要走,看打!”举起狼牙棒,照面就打。罗成把来一条枪架住,好杀:
屈突盖是个真鹅卵,罗公然是个鹅卵石。狼牙棒架五虎断魂枪,浑如垒卵来击石。鸟鹊怎与凤凰争?鹁鸽敢和鹰鹞敌?屈突盖一顿棒,好似喷风灰满山;罗公然一杆枪,吐雾云迷日。来往不禁四十回,屈突盖腰软全无力。转身败了要逃生,却被罗成抵死逼。
两个你来我往,大战四十回合,抵挡不住,回马就走。罗成喝道:“老匹夫,你往那里去?”赶上一枪,刺死于马下。跳下马,拔剑取了首级,挂在马项上。隋军看见,忙报进:“启奏万岁爷,不好了,屈突盖将军被罗成杀了,人头挂在辕门上呢。”项子龙大怒道:“好罗成,怎敢如此无礼?看我出马,少时将他人头拿下!”成都道:“不可,此时出马,正中下怀。”颖儿道:“话虽有理,不提防有个袁泾利害。”袁泾大喜道:“陛下,只管放心,我这一根水火一气镔铁棍许久不曾发市,十分的不自在。”杨济清大笑道:“你这八九玄功如何?可还如往常一般?”袁泾高叫道:“你这厮好是无道!也罢了,我也胜不得你,你却是奈何我不得,且看我这新一轮手段。”杨济清道:“你有什么新手段?”袁泾笑道:“你就在此看着就是。”说罢,提了棍子,上马出战,大叫道:“袁泾在此!谁敢来与我决一死战?”罗成大惊,指挥军队围住袁泾厮杀。袁泾呼呼大笑道:“莫说十万人,就是百万大军,又能如何?”使了一个法天象地的神通,立时身高万丈,一根镔铁棍如同不周山的擎天柱一般。十万贼军看见,唬得魂不附体,魄不在身,一时妄图撤退,被袁泾左手一棍,压死了五万;右手也是一棍,那五万贼军多是肉饼了。罗成大惊,回马就走。袁泾呼呼大笑道:“无能鼠辈,把老将军首级还我。”一手捉过去,把来一颗首级抢回来。回报世祖。世祖长叹一声,追封屈突盖为渡国公,不表。
又过了三日,六十四路烟尘之中,四川的张善相、李芙蓉率领大军十万,前来讨战。洪兰成笑道:“师尊祖龙大神传我一道术,名作‘六离毒咒’,如今区区十万贼军,不如给我做来考试罢!”当下寻个木牌,写了张善相、李芙蓉两个的名字,然后每个名字的后面坠了“五万”二字,念动真言,做起法来,过了三个时辰。隋军报进:“启奏万岁爷,又是一件怪事。外面骂战的贼军,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倒下马去,有一盏茶的功夫不起来。我们大着胆子上去,一个个都气绝身亡了。”洪兰成大笑道:“陛下,臣立功了!”世祖笑道:“你那亲事,朕无异议,只是你要努力啊!”洪兰成大喜,连蹦带跳,出了龙帐去。堪笑十四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不到半个月,折兵三十万,正是:
长平把酒问苍穹,白发年年为谁生?
曾经挥师数十万,强将手下无弱兵。
话表麻叔谋见众将立功,心里痒痒,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十四路反王不堪一击,请陛下下旨,臣即刻去剿灭逆贼,平定寰宇。”成都见麻叔谋请战,老大有些惊奇,出班说道:“既然麻叔谋出战,吾党亲自擂鼓助威也。”颖儿也道:“即使如此,我就为麻叔谋押阵。”世祖笑道:“不可如此,我们都去,为麻叔谋造个声势。”麻叔谋大喜道:“陛下亲自出马,臣定要斩将立威,否则,臣就自刎归天。”提枪上马,来到阵前,大骂道:“窝瓜的儿子,马猴的孙子,那一个出来和你爷爷麻叔谋比过!”蓝旗手报进:“王爷们,麻叔谋叫骂。”南阳王朱粲麾下,有先锋大将伍保出班道:“几位王爷,末将不才,愿出马斩了麻叔谋的首级,献于帐下。”伍云召大喜道:“诸位,这伍保有数千斤的力气,十个回合之内,定能斩杀麻叔谋。”李密大喜道:“来人,取酒来,为伍将军壮行!”伍保闻言,忙忙止住道:“大王此言差矣,小小麻叔谋,何须借酒?我去去就回,这酒必然是温的。”众王爷大喜道:“此人与孙坚孙文台一般。”自以为必胜。当下伍保拿了一对镔铁棕油锤,来到阵前,大喝道:“麻叔谋,你快快过来受死!”成都看见,不认得伍保了,也不管这许多,就把来一对鼓槌猛敲,声震大江南北。麻叔谋受此鼓舞,大叫一声,催马上前,大战伍保。两马相交,锤枪并举,一来一往,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败。你道为何能打五十回合?原来麻叔谋方才出马,世祖与颖儿带领三军将士齐声呐喊,麻叔谋大为感动,手里枪一枪快似一枪,伍保心高气傲,不提防麻叔谋与他拼命,手慌意乱,十成武艺只发挥了六成,杀不过来,被麻叔谋大叫一声,一枪刺死。小卒看见,忙报进:“诸位王爷,伍保将军打不过麻叔谋,被麻叔谋挑死了。”伍云召大怒道:“麻叔谋无礼,看我取她首级!”翻身上马,来到阵前,大叫道:“麻叔谋快来受死!”麻叔谋喝道:“反贼,你爷爷麻叔谋来了!”麻叔谋难得大胜,不觉居功自傲,忘了分寸,大叫道:“伍云召不要走,杀了你也来祭旗!”飞马而来,照面就是一枪。世祖、成都、颖儿异口同声,大叫道:“不要!”言语方落,伍云召与麻叔谋大战三个回合,一枪刺麻叔谋于马下。
吕彪看见,大怒,大叫道:“伍云召,南阳关没要了你的狗命,你今日如此放肆,你就下去陪你老子罢!”带了西凉十二精骑,飞身杀上四明山来。伍云召大惊,忙忙指挥铁木耳、葭金纳领十万贼军,围住吕彪厮杀。彪爷全然不惧,把来一杆方天画戟,大杀四方:逢人一戟,砍为两段。撞马一刀,劈个头破血流。遇着远的,取一支狼牙箭,搭在龙舌弓上,射死当场。西凉十二精骑,一个个身经百战,杀人如麻,此时一腔热血多在弯刀羽箭上,不到一炷香功夫,杀得十万贼军不足三万。葭金纳遇着彪爷,大叫一声,举起长剑,照面就砍。彪爷把画杆方天戟一架,震得葭金纳双手流血,大叫一声,跌下马去,口吐鲜血,死于非命。铁木耳看见,大叫道:“吕彪狗贼,纳命来!”把来一杆大砍刀,照面就砍。彪爷喝道:“反贼,我正要取你首级呢!”松一松方天画戟,刺过去,正中咽喉,跌下马去,呜呼哀哉。伍云召见了,悄悄混入军阵中,隔开西凉十二精骑,绕道吕彪背后,大叫道:“吕彪留命!”彪爷大惊,措手不及,躲闪也来不及。忽然“啷当”一声大响,一声女子惨叫之声入耳,众人看去,原来是琪琪格把来一口剑架住伍云召的亮银枪。这伍云召到底是万斤力气,震得琪琪格双手流血,胸口剧痛,一口血喷出来,栽下马去。彪爷忙把戟一拦,右臂较力,左手拔剑一砍,伍云召措手不及,伤了左臂,回马就走。那时节十万贼军早被杀个干净,赵靖一人一骑,追杀上去。彪爷见伤的重,不管伍云召死活,忙忙带了琪琪格下去。伍云召拼死一战,逃了性命。赵靖看追不上,西凉十二骑又退回来,无可奈何,只能回去。正是:
淝水之战铁血生,天下谁敢与争锋?
风风火火几十年,匆匆立下汗马功。
神勇今日又倍增,大难之秋又驰骋。
排山倒海杀敌声,隆隆惊醒百万兵。
却说伍云召负伤,诸位反王无奈,等了七日,伍云召伤好,就令伍云召前去讨战。伍天锡、雄阔海两个前去相助。成都闻报,出班说道:“伍云召是大隋余孽,臣请出战,斩此贼首级,挂在辕门之上。”世祖道:“你去自然得胜。”成都闻说,提了凤翅镏金镋,翻身飞上赤焰混天驹,来到阵前,大叫道:“伍云召,南阳一别,十年不见了。”伍云召起手说道:“宇文将军,当年我能从南阳关脱身,都是宇文将军的帮助,大恩大德,我伍云召永世不忘。今日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将军恕罪。”宇文成都说道:“伍云召,你是个英雄豪杰,你父亲是朝廷元老,我知道你一门忠烈,于是犯了欺君之罪,将你放走。你不念这情义,倒也无伤大雅。只是你在阵前杀我大将,又伤了琪琪格小姐,这事的确理亏在你。”伍云召笑道:“宇文将军,你错了。我看这李子通十分无能,百年之后,我定可取而代之。如若此时我借着他和十六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的兵力推翻隋朝,那时候我不就是皇帝了?”宇文成都闻言,大吃一惊,问道:“你......你说什么?”伍云召闻言大笑,说道:“宇文将军,你又不是聋子,你说我方才说的什么?”宇文成都怒道:“伍云召,你外表忠厚,原来如此无耻!我只恨: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有及早看出来你的面目,白白费了心思!”伍云召大笑道:“你要是知道了,我如今还能站在这么?宇文成都,你的大恩大德,我来世记得,或许报答,就不报答,你也奈何我不得。好了,废话不说,今日,你就拿命来罢!”宇文成都大笑道:“就凭你,你是本将军的对手?”伍云召笑道:“我一个人的确不是你的对手,问题是我还有帮手!”正是:
不知何日荡冠仇,冲天怒气贯斗牛。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