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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终日忙忙只为饥,才得饱来便思衣。
衣食两般俱丰足,房中又少美貌妻。
娶下娇妻并美妾,出入无轿少马骑。
骡马成群轿已备,田地不广用不支。
置得良田千万顷,又无官职被人欺。
七品五品犹嫌少,三品四品仍嫌低。
一品当朝为宰相,又羡称王作帝时。
心满意足为天子,更望万世无死期。
总总妄想无止息,一棺长盖抱恨归。
当下帝俊说道:“这余桂芳的道术,与白燕卿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与南宫温灏比起,还是你逊色一筹。”南宫温灏道:“大神所言极是,若单打独斗,弟子远不是他的对手。”帝俊道:“你先去关前讨战,将他引出来,本尊也好施法收伏他。”南宫温灏道:“领法旨!”提剑上马,来到关前,大叫道:“余桂芳,你这恶贼,本尊用了七日,好在救活了陈将军,今日来此,先拿你祭旗!”小番见了,回报斛斯政:“帅爷,南宫蛮子在外面讨战,要拿余老爷祭旗!”余桂芳大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我去收伏他,也叫他师尊好好看看。”取了方天画戟,出关大叫道:“南宫温灏,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种,余桂芳在此!”举起方天画戟,照面就砍。南宫温灏拔剑来战,正是:
这一个顶上金盔耀日光;那一个束发银冠列凤凰。这一个黄金锁子连环铠;那一个千叶龙鳞甲更强。这一个猩猩血染红衲袄;那一个素白征袍似粉装。这一个是赤金映日红玛瑙;那一个是白雪初施玉琢凉。上一剑飞云吐雾惊鬼神;下一戟取你性命不饶命。这个说:你反叛朝廷罪该死;那个道:你废话少说命来交。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想今日一发不讲情义只看剑。这一个轩辕剑愰愰如闪电;那一个方天戟如锋劈面扬。分明是:孤辰星君临凡世,天空战神降下方。两员神将天下少,来来往往不分青红皂白。
两个一来一往,杀了三十合,南宫温灏隔开方天画戟,回马就走。余桂芳道:“你往那里走!”催马来赶。两个到了树林之中,余桂芳大叫一声,祭起戮魂幡。南宫温灏措手不及,被吸去了魂魄。此时帝俊出来,把手一指,魂魄又回了南宫温灏身上。余桂芳大惊,急看去时,原来是帝俊,大惊道:“师叔,弟子余桂芳有礼。”帝俊道:“余桂芳,你果然认我这师叔么?”余桂芳道:“师叔,这话怎么讲?”帝俊道:“你听本尊一言,不要再动杀伐,否则,你回天之日,也与那余化一般。”余桂芳笑道:“师叔,余化乃是笨蛋蠢货,杨戬骗他,他就信了。弟子何等人物,怎样被骗?再者,弟子修道多年,已经是金仙一级,莫说广成子、多宝道人。就是南极仙翁来,照样取他狗命!”帝俊叫道:“你何以如此狂妄!”余桂芳道:“就凭弟子手中的戮魂幡!”帝俊笑道:“既如此,你且与师叔试试。”余桂芳闻言,呼呼冷笑道:“师叔,弟子敬你和师尊共称洪荒十二正神,多多和你客气,你不要不识时务,自讨苦吃。我知道你是第一代天帝,如今隐居三十五重天,比伏羲大神法力还高。但无论如何,你也有元神,这宝贝经弟子研究,一样取仙人元神,你不要自取灭亡。”帝俊喝道:“好孽畜!你倒是有些道术,敢说这样的话!就是你师尊在此,不敬本尊一尺,也该让本尊三分。你如今这样夸口,本尊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浪得虚名!”余桂芳道:“帝俊!你好不知死,如此狂妄自大,你以你天下无敌么?我虽不及鸿钧老祖,与女娲相比,也该是我利害!你不要说嘴,看我宝贝!”祭起戮魂幡,就来取帝俊元神。帝俊见了,念动真言,金光射出,收了戮魂幡,双手紧一紧,化为齑粉。余桂芳大怒道:“老匹夫,你怎敢坏我宝贝!”帝俊闻言,冷笑道:“此等恶物,只怕水府星君余元再来,也不会要了!”余桂芳大怒,喝道:“闭上你的臭嘴!你道我怕你不成?你破了戮魂幡,你再看看这化血神刀。饶你是九天大罗神尊,粘上此刀,也似碰上弱水一般,身死道消。”帝俊笑道:“你只管来。”余桂芳闻言,祭起化血神刀,来伤帝俊。帝俊随手一指,反往自己那边去了。余桂芳大惊,措手不及,伤了自己,忙服下了金丹,不曾丢了性命。复祭起化血神刀,来伤帝俊。帝俊冷笑一身,随手一指,化成粉末。余桂芳见了,大喝道:“你这妖道,坏我两样法宝,势不两立!”祭起金光锉,来打帝俊。南宫温灏见了,把轩辕剑一砍,断成两截。帝俊见了说道:“你连南宫温灏都比不过,何必和本尊交手?”
这厢余桂芳闻言,气得七窍生烟,拿了如意乾坤袋,将二人收在袋中。大叫道:“帝俊,你不是利害么?来,来,来,看你怎么破了我的如意乾坤袋。”帝俊轻笑一声,施展道术,一个“惊天动地”,撕破了如意乾坤袋,与南宫温灏出来。余桂芳大惊道:“你如何破了我的宝贝?”帝俊道:“余桂芳,你还有什么宝贝么?”余桂芳喝道:“帝俊,你少说大话!你虽然破了这许多宝贝,换成是我,也能破了。你有多少法力,看我来会会你。”掐定口诀,把道术打出来,直逼帝俊。帝俊看了,知道利害,忙把生平本事亮出。两道真气相碰,余桂芳倒退十多步,帝俊却无大事。余桂芳见了,暗自忖道:“不想帝俊道术,告我如此之多,如何能讨得便宜?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能和他赌斗。”化成一道青光飞走。帝俊笑道:“你往那里走?”使动大法力,周围化作无穷山脉,把余桂芳赶得无路可投,往前行山径越窄。余桂芳快马加鞭,又闻后面帝俊、南宫温灏两人甚急,暗自对天祝曰:“若吾东辽王还有天下之福,我这一招道术把此山打一条路径而出,高句丽社稷还存;如打不开,吾今休矣。”言罢,把一招道术打去。只见响一声,将山打出一条路来。余桂芳大喜道:“高句丽天下还不能绝。”便往山路就走。只听得一声炮响,两山头俱是天兵天将卷上山顶来,后面又有帝俊、南宫温灏赶来。余桂芳见左右前后俱是帝俊人马,料不能脱得此难,忙借土遁,往上就走。那余桂芳的头方冒出山尖,帝俊便用手一合,二山头一挤,将余桂芳的身子夹在山内,头在山外。
余桂芳见自己被山夹住,心中好不紧张,又看见四路人马齐上山来。帝俊至山顶上,看见余桂芳这等模样,呼呼冷笑道:“余桂芳,你不识天机,违天改命,助斛斯政迫害天下道德之士,恶贯满盈,死有余辜。而今尚不知悔改,对本尊口出狂言,破口大骂。真是罪大恶极,不容分辩。若不将你处死,日后四海之内,谁人还行正道?”南宫温灏闻言,也说道:“余桂芳,你违逆天命,大数如此,怎能脱逃?古人有话说,道术不比天数,你怎么不听金玉良言,多次行忤逆之事,其罪难恕。”余桂芳闻言,看他两个一唱一和,大怒道:“呔!你两个鸟人,都给我闭嘴。我余桂芳效忠狼主,阻击隋军,后世定然歌功颂德,如何骂我不忠不义?你两个迫害贤良,还口出大言,此乃禽兽不如!他日定有法力高尚之辈前来,要了你两个狗命,那时节,还不是和我一般。”帝俊闻言,长叹一声,说道:“孽畜不知天数,而今违逆天命,怎能逃脱?不想临死之前,还不能迷途知返,口出大言,就是盘古在此,也不能宽恕你。”余桂芳闻言,不搭理二人,只是破口大骂。帝俊正色言道:“泼孽畜!你死到临头,竟然如此不知悔改,我等苦口婆心,正是大数难逃,你也不必多言。”余桂芳闻言,使用法术,撮土焚香,乃是诅咒之术,破口大骂道:“我余桂芳今日无能,死于奸贼小辈之手,他日投胎为人,定要报今日之仇,把这两个狗头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只恨。”说罢,沉默不语,不管二人。帝俊见了,又是一声长叹,命南宫温灏推犁上山。南宫温灏一见余桂芳这等如此,不觉落泪。正是:
只因出口恶言语,今日东辽怎脱逃。
只见南宫温灏犁了余桂芳,一道灵魂升天,太白金星李长庚接住,化成孤辰星君,回了本位。帝俊道:“如今收伏了余桂芳,琍的隐患也就去了。你教他领乾坤法祖玉旨,收伏顽愚殷治平。”言毕,寂然不见。南宫温灏见了,暗自称奇,急忙驾云回了隋营。成都问道:“事情如何?”南宫温灏道:“元帅放心,余桂芳违逆天命,已经归天。”颖儿道:“此贼一去,少了心腹大患。”琍问道:“师叔还有何话说?”南宫温灏道:“帝俊大神教道长奉乾坤法祖玉旨,收伏顽愚殷治平。”琍笑道:“原来如此,你再去叫战,务必让殷治平出来,吾也好收伏他。”南宫温灏对道:“弟子领法旨!”来到关前,大叫道:“关上的听好,余桂芳逆天改命,已经被帝俊大神收伏。快请殷道兄下来,我有话对他讲。”小番闻言,唬得魂不附体,忙忙报进:“帅爷,祸事了!”斛斯政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小番道:“南宫温灏又在外面叫战,说余道长已经被大神帝俊收伏,教殷道长出关答话。”殷治平闻言,呼呼大笑道:“他算个什么东西,敢口出狂言,看我去收伏他。”白燕卿冷笑道:“希望你的刀和你的嘴一样利害!”殷治平闻言,变色道:“道兄,此话怎讲?”白燕卿面不改色,说道:“你就不怕帝俊还在外面?”殷治平大笑道:“道兄,你老了,胆子也小了。道术是有至高境界的,我,就是那个顶峰!来人,拿我的飞龙斩将刀!”左右忙奉上刀。殷治平出了三江越虎城,就要接战。
南宫温灏见了,说道:“殷道兄,小弟甲胄在身,不能全礼,道兄莫怪。”殷治平笑道:“不怪,不怪。你把这颗人头送来,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不要走,好好吃我一刀!”照面一刀砍来,不由分说。南宫温灏忙把轩辕剑来挡,好杀:
征云荡荡透虚空,剑戟兵戈扰攘中。
今日兄弟头一战,关前血溅竹梢红。
两个大战二十回合,南宫温灏虚晃一剑,回马就走。殷治平道:“南宫温灏,你现在想起来跑了,难道走了你不成?今日教世人明白,我殷治平才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奇人,如修炼十二三年,定可胜过神班一等大神。”南宫温灏也不回话,只管走路,来到一片荒山野岭,勒住战马,回身道:“道兄,你看此人是谁?”殷治平一看,不认得琍,喝道:“何方秀才,在此站立,莫非你也会道术?”琍笑道:“你说自己法力高强,神通广大,且看看本尊是什么!”殷治平骂道:“缺你娘个鸟!老爷什么人物,也去看你是什么,快快从实招来,饶你性命!否则,将你碎尸万段,神魂一发剿灭,万劫不能超生!”琍笑道:“殷治平,你怎么如此文明!我看你也有些许道术,怎么妄自尊大,就妄想超神入化?你连识别人兽的本事都没有,如何胜过三清四御?”殷治平闻言,大怒道:“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敢说大话!给我过来受死!”琍笑道:“你道术虽然利害,也是后辈,还是你先出手罢!”殷治平笑道:“看你有什么本事!”把飞龙斩将刀丢起来,化一为十,十生百,百生千,千生万,直奔琍而来。九头蛇轻笑一声,双手展开,立时天昏地暗,黑气冲天,殷治平迷了双眼,使了个追踪法,照着琍方向丢去。却不晓得这一道术名曰“天地无极”,施展开来,阴盛阳灭,五行错位,日月流星并上祥云皆是武器。当下阴气达到极限,化作弱水,把飞龙斩将刀融为露珠。琍见破了道术,也收了法相,与来时无异。
殷治平见破了道术,呼呼笑道:“好妖道,不是一般鼠辈,看本座这一招。”念动真言,放出一团黑气,继而变成红气,将琍裹挟其中。琍见了,一时不晓得这是什么。殷治平看他懵懂无知,乃大笑道:“妖道,你不现了本相,更待何时?”琍闻言,暗自忖道:“这是什么道术,吾竟然不晓得?一时看不出端倪,却怎么办?如若现出本相,那时一应功法,随心所欲。用这人皮,就在身上,这万千道术,也不是都能施展开。”于是大叫一声,现了本相,原来是一条九头蛇,好生可怕。但见他身长一千四百七十丈,九个蛇头,面貌狰狞,口吐红线。殷治平见了,呼呼大笑道:“原来是一条九头蛇。想九婴死后,天下九头怪物里,唯有九灵元圣利害。你就是把碧波潭九头虫叫来,也能杀了他,何在你这孽畜!”念动真言,放出五雷诀,炸的山崩地裂,天地震动。又放出一道三昧真火,把琍四周烧成白地,千万年不能生长万灵。又是一张道符,放出神风,将琍周围包成一团,四下里无人看清分毫事物。一连过了半个时辰,电闪雷鸣,火光冲天,飞沙走石,遮天蔽日。须臾烟消云散,风轻云淡,南宫温灏看去,地上只剩一撮尘土,堆积起来,有五丈高。
殷治平道:“南宫温灏,此乃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你若学得万劫不老长生,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鸹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如此就是三灾。你即便学了天罡三十六变、地煞七十二变,也无甚用。你道为何?这雷是五雷诀,施展开来,远非雷公电母寻常道术可比。这火是三昧真火,也不同于一般的三昧火,就是南海观音菩萨的杨柳净瓶也是无用,除去弱水,无他物可浇灭。这风乃是神风,任你有十劫道行,遇上此风,也就烟消云散。”
南宫温灏闻言,唬得魂不附体,魄不在身,大哭道:“我那琍道长啊!”殷治平大笑道:“你不必哭,我这就送你下去,帮你们团圆团圆。”忽然一人说道:“殷治平,大话不要说早,你看贫道是何人?”殷治平闻言大惊,急忙看去时,那一堆尘土自己活动起来,在空中飞舞,聚合成人形,变成一个道人,你看他:
身高八尺,瘦骨嶙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头戴紫金双龙冠,身披祖龙紫金道袍,腰束玲珑玉带,足蹬一双紫金涉水靴,手拿一根北海万年沉香木拂尘。
殷治平见了,惊得合不拢嘴,大叫道:“你,你没死?”道人笑曰:“吾乃是云广道人,多谢你打下三灾,如今贫道脱去蛇皮,化羽成龙,乃是九头龙了。当年法祖有言,贫道修成正果,化成龙神,赐名雨化田,道号云广。本以为万年之事,不想今日成了。”殷治平大惊道:“法祖何人,分明是一丘之貉,敢坏吾好事!”雨化田道:“殷治平,你多贪多杀,自以为修成至高道术,就可以放纵四海,此乃不悔之大错!那三日,你等受罚,实则各有机缘,你等悟到,自然无虞;悟不到,一意孤行,走火入魔,变本加厉,只能是死路一条。你此刻如若幡然醒悟,一样可以荣归故里,如果还是放肆任性,那就可惜了你本来的面目。”
殷治平闻言,呼呼大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变成龙,你就是龙了?你好好看看本座的道术!”雨化田闻言,长叹一声:“这是你的定数,与贫道无关。”殷治平大怒道:“你少在那里假慈悲!一会儿本座打得你万年道行灰飞烟灭,你就晓得什么叫天下第一了。”雨化田笑道:“你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里有什么天下第一,不过是未遇见对手罢了!”殷治平冷笑一声:“那是你们没用,不要因为自己没用,就质疑别人的登峰造极!”震开头盔,长发披下,念动口诀,竟是顶尖恶术——噬魂灭魄。发动时,稍有修为,施法者便可四周八十一里内七百年来死去之魂魄召集起来,为自己所用。达到至高境界,则四海八荒自开天辟地以来死去之人兽皆为自己所用。殷治平道术有所欠缺,只把方圆五千四百八十里内十二万九千六年之内死去的魂魄召集起来,立时邪气充盈五湖四海,大有山雨欲来之势。雨化田见了,长叹一声,现了本相。乃是一只九头巨龙。身长九千八百七十二丈,九个龙头,乃是九种奇龙,那九种?祖龙、烛龙、应龙、虬龙、蛟龙、螭龙、青龙、螣龙、洋龙,九个龙种,跨越三山五海,横越宇宙四方,包罗万象。这九大龙,有神龙,有恶龙,各逞威风。金、橙、黑、蓝、紫、红、白、青、棕、粉九种神力,响彻行云,早破了殷治平的道术。殷治平见了,唬得魂不附体,暗自忖道:“这人的道术,不要说我,就是九婴在世,也不是他对手。仔细揣摩,只怕比后裔还高出五倍不止。”心中害怕,念动真言,化作紫光跑了。雨化田见了,变回人形,取了一张图纸。南宫温灏仔细看去,原来是太极图。雨化田道:“今日该值年太岁归天,不容分说。”暗暗吩咐了南宫温灏,自去了。
却说殷治平一路逃命,忽然看见一人拦在面前,仔细看去,原来是南宫温灏。南宫温灏独自一人,将剑尖指殷治平,大喝曰:“殷治平!你师命在那?如何敢肆意妄为,违逆天命?今日难免大厄,四肢定成灰飞,悔之晚矣!”殷治平大怒,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大不了先杀了你,再逃命不迟!”念动真言,变出战马,手里多了一杆青龙戟,纵马摇戟来取。南宫温灏手中剑赴面相还。兽马争持,剑戟并举。未及数合,南宫温灏便走,看看一座大山,落荒而逃。殷治平见南宫温灏落荒而走,急忙赶来,定要杀了他,一雪前耻,毫无悔过之心,正是:
前边布下天罗网,难免飞灰祸及身。
话说南宫温灏在前边,后随殷治平,过东南,看看到正南上,雨化田看见殷治平赶来,知道难免此厄,不觉长吁短叹,点头说道:“畜生!畜生!今日是你自取此苦。你死后休来怨我。”忙把太极图一抖放开。此图乃包罗万象之宝,化一座水桥。南宫温灏把四不相一纵,上了水桥。殷治平马赶至桥边,见南宫温灏在桥上,手指殷治平,说道:“兀自殷治平,你赶上桥来,与我见三合否?”殷治平笑曰:“我呸!打不过九头龙,是本座的晦气,你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我会怕你之幻术哉。南宫温灏,本座来了!”把马一拎,那马上了此图。有诗为证,诗曰:
混沌未分盘古出,太极传下两仪来。
四象无穷真变化,星君此际丧凡俗。
话说殷治平上了此图,一时不觉杳杳冥冥,心无定见,百事攒来。心想何事,其事即至。殷治平看见了,如梦寐一般。忽然灵光一闪,张世仁困在山河社稷图中一幕跃然纸上,心下想道:“莫是又是一样的邪魔外道,莫非有?”果见伏兵杀来,大杀一阵,就不见了。心下想拿南宫温灏。霎时南宫温灏来至,两家又杀一阵。忽然想起灵山,与孔雀大明王普萨、接引佛祖相会;随即到了灵山,进了大明王道场,至西宫,见孔雀大明王普萨站立,殷治平连忙下拜。站起身,不见了孔雀大明王,却忽的又至引渡宫,又见接引佛祖站立,殷治平口称:“师尊,徒儿终于见到你了。”接引佛祖不答应。
此乃是太极四象,变化无穷之法;心想何物,何物便见;心虑百事,百事即至。──只见殷治平左舞右舞,在太极图中如梦如痴。雨化田看看他,寻思他修行一场,也是有道行的,可惜误入歧途,不能自拔,岂知有今日,不觉嗟叹。只见殷治平将到尽头路,又见他西天如来佛祖大叫曰:“殷治平!你看我是谁?”殷治平抬头看时,吃了一惊,倒身下拜,说道:“呀!原来是佛祖到了,弟子有失远迎,恕罪!”佛祖闻言,不觉失声曰道:“殷治平,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么?”殷治平问道:“弟子修炼至高法术,有何罪过?佛祖神通广大,弟子学艺时候,多多敬重你,千万指点迷津。”佛祖闻言,说道:“孽障!你不尊天命大义伦常,要保无道而伐有道,又在龙宫骗吃骗喝,侮辱上神。偏偏痴心妄想,要修练什么至高道术!,目中无人,死不悔改,出言不逊,是何道理?似你这样,按照天规,要灰飞烟灭,消散于世,你今日上了太极图,眼下要成灰烬之苦!”殷治平听说,急叫:“佛祖发发慈悲,千万救我!”忽然不见了如来佛祖。殷治平见了,吓得魂飞魄散,慌在一堆,微微捏捏,冷汗直流。只见雨化田大叫道:“殷治平!你看我是谁?”殷治平看见雨化田,泣而告曰:“老师,弟子愿保隋朝皇帝灭高句丽,望乞救命!”雨化田闻言,苦笑一声,说道:“此时迟了!你已犯天条,同你前世一样,不可救药,谁能护住。”殷治平道:“弟子一时糊涂,误入歧途,上了不归路。也说: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弟子如今真心悔过,知道以往大错特错,万望老师慈悲,借得一线之生,怎敢再灭前言!”南宫温灏闻这一番言,尚有留恋之意,只见雨化田摇了摇头,语声悲哀,说道:“天命如此,岂敢有违。毋得误了他回归本位的时辰!”遂把太极图交给南宫温灏,南宫温灏含悲忍泪,只得将太极图一抖,卷在一处;拎着半晌,复一抖,太极图开了,一阵风,殷治平连人带马,化作飞灰去。──一道灵魂进南天门来了,回了自己星位。有诗为证,诗曰:
治平定要成大道,誓伐隋朝显大才。
岂知数到皆如此,魂归天界又畔哀。
话说南宫温灏见殷治平成了灰烬,放声哭曰:“日后再去贺兰山,再无人养道修真。见吾西天诸位师伯、师祖门下这样如此,可为疼心!”雨化田闻言,开言道:“自古之事,生死有命,其根在人,其实在天,神仙也不能更改。今日殷治平事该如此,何必嗟叹。”二位道者复进隋营。成都、颖儿与众将官感谢。雨化田道人作辞:“贫道只等天朝吉辰,再来饯天下盛法。”云广道人别隋朝回去。不表。
再说张须陀、来整、尚师徒、新文礼被殷治平绑了七天,不吃不喝,几乎气绝。尚师徒笑道:“打了一辈子仗,没想到没给人一刀砍死,在这饿死了。”新文礼戚戚道:“老尚,你不能饿死。俺还能撑个十天八日,你要先走了,俺怎么办?”张须陀道:“俺们死了倒是不打紧,就是东征大业,不知何日何时能成?”来整怒道:“要是打神鞭在,你我早就解脱了。可惜这宝贝不能通灵,我等不知还有活路否?”尚师徒说:“早就说了,你爹不贪财,家里没钱,请不到好师傅。我借钱,他又不要,侄儿,你得不偿失啊。”几个老少在一块,随口胡说,度日受死。
恰好真武将军前来,看见几人,按落云头,问道:“你等是何人,怎么如此被妖物困住?”张须陀道:“老师,你不要多事,这人你惹不起的。”真武将军笑道:“你原来不知,吾乃北极四圣之一,真武将军是也。不知是何方妖怪,我却惹不起他?”来整道:“原来是真君到了。可恨弟子们被这妖物困住,不能挣开,请真君慈悲,救救我等。”真武将军道:“这有何难?”随手一指,去了绳索。真武将军道:“吾方才去了天蓬元帅那里吃酒,看你几个精神不振,想必饿了几天几夜,你且吃上一杯。”就把酒拿出来,一人一碗,不觉回光返照,恢复了气力。一同拜谢真君。真武将军道:“起来!起来!究竟是何人,如此顽劣?”张须陀道:“是殷治平!”真武将军闻言,忙掐指一算,哈哈大笑道:“殷治平上应天星,如今历练已满,大道修成,其心已明,已经回了本位,不能再打扰你们。”张须陀大喜道:“老师,殷治平去了,还有几个狠人,请老师和我们回去,降服这些人。”真君闻言,又掐指一算,原来天数已到,张世仁该归为成神,遂道:“这张世仁有些法力,偷了太上道祖的金丹,妖气助长,全然不像个道德之士。长此以往,天下人人效法,三界必将大乱。吾乃北极四圣之一,不能做事不管,你们前面带路,吾与你们一同去隋营,见过皇帝,商议破敌之计。”尚师徒闻言,说道:“大神相助,求之不得。可是,我等也不知道这山在我朝大营何处,有心无力,很难带大神去啊。”真武将军笑道:“不妨,待吾看看。”念动真言,诸人的兵器,各自回来。又化成一阵黑风,将诸人带回隋营。
却说真武将军来到隋营,见过世祖、成都、颖儿及各位将军。成都道:“大神下凡相助,感激不尽。”世祖道:“此乃我大隋之福分,有各路神仙相助。”真武将军笑道:“在场诸位,都是上界神灵下界,有写官职还在吾之上。只是天机不可泄露,只能一视同仁,他日各自寿终正寝,切莫怪罪。”颖儿道:“大神此话,我等岂敢妄为。”成都道:“大神说反贼张世仁合当回天,不知怎样除去?”真武将军道:“这张世仁与殷治平一般,都是些平常之辈,法宝利害,若论道术,他自己妄自尊大,其实不过西天一罗汉罢了。袁泾与洪兰成,无什么法宝,但此二人修成气运,胜过七元八极,隋朝之中,无可胜之人。那余桂芳道术非凡,法宝也是一流,帝俊大神也是用大法力,方才收伏他。这白燕卿更是大有来头,此人落地就能行走,满月便能说话,半岁就能识字读书。一岁之时,伏羲大神路过,看他根骨奇佳,收为徒弟,教了四年,觉得惭愧,送给女娲大神。女娲大神教了他两年,瞠目结舌,送给帝俊大神。帝俊大神听闻,与妻妾羲和、常羲、娥皇,四人一起来教,三年之后,也喟然长叹,遂送阿修罗界,交乾坤法祖。法祖与鸿钧老祖一同教授,一连十年,传其大法力。莫说广成子、多宝道人之流,就是三个二郎真君,只怕也不是对手。以他现在的修为,与四极大帝并无不同,仅次于三清了。”世祖闻言,大惊道:“可以白燕卿不能反正,不然,真乃是朕天朝的福分。”真武将军道:“皇帝不必着急,且先派人前去讨战,引出来张世仁,让他回天归位。至于袁泾、洪兰成、白燕卿,自有人前来,大可不必管他。”南宫温灏闻言道:“既然如此,大神慢去,弟子前去叫阵,定将他引出来。”真武将军道:“只要他出城就可,时间紧迫,吾就在阵前将他拿下。”南宫温灏道:“弟子领法旨!”上马来到阵前,大叫道:“张世仁出来受死!”
小番看见,忙忙报进:“帅爷不好了,南宫温灏又在下面讨战,只怕殷道长也被杀了。”张世仁大怒道:“好一个南宫温灏,一日之内,害死我两个道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又问道:“他教何人应战?”小番道:“就是将军!”张世仁怒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南宫温灏!有这紫金葫芦,看他还敢猖狂,总不然我使计把他骗入虚迷幻境,化成灰烬,看他怎样!”斛斯政道:“将军去,千万在阵前,不要再被这蛮子骗去远地方了。”张世仁道:“元帅放心,今日不杀了这狗贼,也不回城。他要跑,我就用紫金葫芦收了他!”斛斯政大喜道:“将军此去,定会旗开得胜!”张世仁对道:“元帅客气!”提枪上马,出关大骂道:“南宫温灏,你这忘恩负义的贼!殷道兄、余道兄都是被你害死的,今日你就要为他们偿命。”南宫温灏道:“张世仁,你如果此刻幡然悔悟,或许还有救!”张世仁大怒,喝道:“闭上你娘的嘴!你问问这杆枪,看他是不是想一枪刺死你!”南宫温灏道:“张世仁,你不知天命,肆意妄为,今日就要你身形俱灭,抱憾终生!”正是: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