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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李归海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的家庭条件不好，所以他才一直压制着心里的梦想，没有走到赛场上。
如果不是王翼，他更不可能出现在冰龙队，此刻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观众。
打冰球，是一个很费钱的运动。
李建明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从来没有说过他一句不是，而是不断的鼓励和支持。
行动上，则是更加拼命的挣钱。
李建明白班夜班的死命拼，一年到头连一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的车祸，也是因为李建明路上突然身体不适，才导致的。
“爸，我不打了，我留下来照顾你。”李归海缓缓道。
他不想再让父亲这么辛劳了。
“反正我们的对手是裂空队，打也打不赢，干脆不打了，免得丢人。”李归海苦笑道。
眼泪从他的脸上滑落，滴在了床单上，浸湿了一片。
“胡说！”李建明当即愤怒起来，“你不打冰球你想干嘛？我好着呢，不需要你照顾！”
“爸，我想好了，以后都不打了，我好好读书，然后读大学，赚大钱，让你少辛苦一点，打冰球不赚钱啊。”李归海沉静道。
李建明因为愤怒，脸皮都抽搐了起来，要不是他现在没法抬手，都要一巴掌抽上去了。
“归海，你这是自私！你这是孬种！我老李家没有孬种！”李建明连声道。
“我看你不是想照顾我，你是害怕了！”
李建明一扭头，怒声道：“你要是不打完这个比赛，以后也别来见我了！”
随后，李建明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爸！爸！你别激动！千万别生气！！”李归海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拼命安抚：“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别生气！你才做完手术，伤口还……”
“滚！”李建明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他，脸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告诉我，你打不打冰球？”
“我……”李归海无法回答。
“你的队友们还在等你，最关键的，是你的教练，你对不起你自己，对不起你的队友，对不起我都可以，但是你最对不起王教练！”李建明沉声道。
李归海低下头，低沉道：“我知道我辜负了王教练的信任，他把冰龙队交给我，我这个队长却做得如此差劲……确实，是我对不住王教练！”
李建明叹了口气，道：“你的兼职是王教练给你介绍的吧？”
“是。”
“那你难道真以为咖啡店老板一个月会给你那么多工资吗？”
李归海顿时愣住了。
他想到了一个不可能，但又很可能的事情。
“难道是王教练？”
李建明继续道：“你的工资，有一半都是王教练在支付，他怕你不肯接受，所以才让你以为自己找了高薪的兼职。”
“整个队伍，王教练最看重的就是你！你的天赋，是他最认可的，你好好想想，你不打冰球，对得起他吗？”
这一刻，李归海大脑一片空白。
无数的画面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操场和王翼的初次见面，邀请他加入冰球队，给他介绍兼职，帮他从一个新手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冰球运动员……
甚至，更是将冰龙队队长的位置给他。
哪怕是霍英和呼延炫龙，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如果他不打下去，会后悔一辈子！
想到此，李归海握紧了拳头，缓缓道：“爸，你放心，我去打比赛。”
“我们北京爷们说话算话，好好打球！剩下的有爸爸在！去给我买点饭，我饿了！”李建明笑了出来。
“好！我去给你买饭！”李归海也笑道。
……
夜色笼罩，月亮高悬，漫天星辰点缀。
阳光中学图书馆的楼顶，霍英推开天台大门，走了上来。
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一种久违的畅快感瞬间同呼吸一起流入他的身体里，感觉脑袋都情形了不少。
面对四周的安静空旷，让霍英压抑了好久的情绪，刹那间找一个突破口！他冲着寂静的夜空，扯着嗓子一声高喊：“啊!”
他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回响，让他浑身上下瞬间舒畅了许多！
他仿佛升起了劲头，接着喊了两三嗓子，对着远方一声比一声响！
“我要赢！我要拿冠军！我一定要赢！”
那久久堆积的苦闷和烦恼全一股脑儿吐的远远！霍英觉得全身每个细胞都变得自由松快了！
“你这么喊，就能喊赢？”
一个冷淡而熟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霍英一抬头，看到呼延炫龙坐在高高的栏杆上，正看着自己。
霍英有些吃惊：“龙龙？你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来之前我就在这儿了。”
原来呼延炫龙也跑来天台吹冷风，霍英了然一笑，手脚麻利地顺着栏杆爬了上去，坐到了呼延炫龙的旁边。
霍英朝下一看，学校的教学楼，操场，冰球馆全尽收眼底，他感叹：“果然，站得高看得远！一低头看得一清二楚。”
他又一抬头，深蓝的夜空，点缀着大大小小的星星，寂静极了。
白天的失败让他们都有些心灰意冷，不然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吹冷风了。
两个人静静坐了一会儿，霍英忽然出声：“龙龙，你说咱们是不是太菜了？”
呼延炫龙毫不留情地戳穿对方：“是你太菜，不是咱们。”
霍英：？？？
“龙龙你太过分了，说好的兄弟情义呢！”
呼延炫龙淡淡开口：“我说的事实。”
“龙龙，你真的觉得我菜吗？”霍英沉寂了下来，语气有些黯然。
呼延炫龙疑惑的看着霍英。
眼神好像是，这还用问？
“唉。”霍英叹了口气。
他看着远方，灯火璀璨。
北京很大，他却很小。
霍英想不到太深奥的道理，只是此刻坐在这个位置，让他感觉自身的渺小。
天上的星星很亮，但是却摸不到。
裂空队离他们很近，但是却赢不了。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从来没有低过头，从来没有服过输！其实刚见到你那会也是，我觉得我肯定能赢，结果还是输了，可我真的想打职业，我想当一个NHL，我知道我想干嘛，所以我没害怕过，我也没气馁过……”
“咱们进入总决赛，我是真的激动！觉得属于自己的辉煌时刻就要到来了……”
霍英慢慢低下头，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但是，今天的比赛，让我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你说打球这事有天赋吗？我是不是没天赋啊，双子星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啊，我还是从小就打呢，怎么就打不过呢？”
呼延炫龙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到戛然而止。
在一片沉默之中，呼延炫龙忽然打破了寂静：“霍英，其实你很有天赋。”
霍英有些吃惊：“啊？”
呼延炫龙看着远方，声音渐渐响起：“我四岁开始滑冰，六岁开始打冰球，我的手握着那支球柄握了十几年了，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冰上度过，日复一日没有空隙，想要做一个职业球员非常不容易……”
第一次见到呼延炫龙开口说这么一大段话，霍英吃惊地长大了嘴，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你很聒噪，很麻烦，头脑简单，做事荒唐，却是我见过进步最快的球手，什么是天赋呢？热爱才是最好的天赋。”
呼延炫龙望着远方，缓缓道。
如果不是因为爱，谁会坚持走到现在呢？
干其他的事情不好吗？
“龙龙龙龙……”霍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他真是没有回过神儿来啊！！呼延炫龙说了这么大一段话，最后表达的意思，是不是在夸他？
大约过了三秒，霍英才哆哆嗦嗦地问：“你你……你是不是在夸我？”
呼延炫龙淡淡地嗯了一声。
“天啊！龙龙！我太激动了！”霍英的小心脏啊！此刻开心极了！他兴奋地拉住呼延炫龙：“我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所以，我是不是还是很厉害的？””
他灵活地从栏杆跳下来，笑着一跺脚：“哈哈我感觉自己已经满血复活了！”
“还有，你虽然很厉害，但是离我还差点。”呼延炫龙淡淡道。
霍英感觉心上被扎了一刀。
不过他还是美滋滋的。
呼延炫龙是职业球员，有差距不是很正常。
“龙龙，明天的比赛我们好好加油啊！”霍英笑道。
“加油吧！”
两人抬起手掌，拍了一下。
霍英一把抓住了呼延炫龙的手，嘿嘿笑道：“龙哥，走，我请你吃夜宵去！”
“运动员要注意饮食。”呼延炫龙冷淡道，甩开了霍英的手。
“也是，算了，等比赛完了，我请你吃大餐！”霍英满不在意。
呼延炫龙直接朝着大门走去。
霍英连忙追了上去。
“龙哥，你觉得我厉害在什么地方，是技巧还是速度？”
“你厉害在你很幽默。”呼延炫龙冷冰冰道。
“啊？这和打冰球有关系吗？”
“你好好说话别搭我肩膀……”
“你又不是女的，怎么还害羞啊？”
……
两人的声音逐渐消失在了天台上，没过多久，什么声音都没了。
唯有那天上的月亮，依旧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