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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鹊桥上,楚天耀与上官莲二人坐在桥上的茶水摊上,遥看江景,互相交谈。
“你那个表哥可真厉害。”上官莲摸着桌上的弩箭,难掩眼中喜色,“我这一生见过用过的武器不少,但还从未使过这般顺手,威力这般大的弩。”
“他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楚天耀喝了口有些苦涩的茶水,神态略微激动起来,“若将他所发明的武器批量制造,投入军中,我大宣兵马将无敌于天下。”
“你还存着这种心思?”上官莲忍不住皱皱眉,“大宣为中夏之国,乃邻邦诸国的母国,所占之地何其辽阔?资源何其富饶,为何还要大兴刀兵?”
闻言,楚天耀有些诧异,“这不像一个武人会说的话。”
“武人尚武但并不意味着好斗好勇好狠!”上官莲端起碗中茶水豪迈饮尽,“我学武是为了能有安身之本,并非恃强凌弱。”
“益州,襄州,百年前也非中夏之土。”楚天耀抻着头望向平静的江面,淡淡的说道:“可经过百年交融结合,益州与襄州也成为了我大宣子民,而益州与襄州,也成了我大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至于你所说大兴刀兵,我要纠正你一点。”楚天耀敲了敲桌,正声道:“正因为我大宣地域辽阔,资源富饶,才更该兴武刀兵。你可以不向外扩张以图霸业,但却要有守护自己家国的力量。”
“我大宣于邻邦诸国是父国,他们既羡慕又嫉妒,为何不敢对我大宣有所动作?是因为我大宣正兴,可往后十年,二十年,百年呢?若有朝一日我大宣国力衰弱,焉知彼之小邦诸国不会起侵占贪图之野心?”
听得这番言论,上官莲感到一阵惊奇,自小她所受到的教育都是大宣乃中夏母国,需心怀仁德之心以视邻国小邦云云。
事实上不仅是她,许多大宣人所受到的教育都是如此,在大宣子民看来,自己所处之国乃中原富庶之国,无需也不屑于觊觎邻邦小国,只需施于恩威,心怀仁德便可。因为这是大宣这个中夏母国该有的气度与仁德。
但这种想法在楚天耀看来十分迂腐与天真,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宣比其余国家更为富饶辽阔,那他就比其他国家更多一份危险,有句古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大宣现今国力正盛,周边国家可以乖得跟孙子似得,但一旦有朝一日大宣国力衰弱了,就会有极大的危险性。
自己前世所处的华夏与小日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不知如何反驳楚天耀的话,但上官莲还是有些不赞同的撇撇嘴,“那按照你的想法,将周边邻邦小国都给灭了,就安生了?”
“嗨!我还真这么想的!”
楚天耀心中一乐,但他却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与其老向外打歪主意,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治内吧!”上官莲放下手中茶碗,望向桥头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天下,已经够大了。大宣的黎民百姓都未得照拂,谈什么王图霸业都觉得虚得慌。”
她话外虽有嘲讽之意,但其实更多的是出言规劝。
楚天耀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人群,在心中暗道,“天下要治,霸业也要成!”
“对了,听说咱们那位皇帝前段时间身子不适,你可知?”上官莲给自己又倒了碗茶,装模作样的喝起茶来。
楚天耀知道她的心思,是想从自己口中探听点虚实,同时也有对自己隐晦的表达关心之意吧。
“我家中有人在朝为官,听他们说皇上已经无碍了。”
“哦?那民间关于此事的传言你肯定也听过吧?”
“什么传言?”
上官莲盯着楚天耀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民间传言说当今皇上之所以称病修养,并非身染疾病,而是在宫中遭遇刺客行刺了,此事,你觉得是真的吗?”
楚天耀眯了眯眼,说道:“不好说,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吧。”
上官莲笑了一声,“你家中有人在朝围观,这事你能不清楚?”
“此等秘辛之事我又怎知?”楚天耀喝了口茶,抬眼望向她,“怎么?你对这事这么好奇?”
“随口问问。”上官莲搪塞道。
“皇上前些时日修养到底是因为病还是因为遇刺,我也不好说。但这天下,想让他死的人绝对少不了。哪怕是他的至亲家人。”楚天耀面无表情,语调平淡的说道:“你也知道嘛,无情最是帝皇家。”
闻言,上官莲神情触动,看向楚天耀那平静的神情,心中叹了口气,“这小傻子,其实也挺不容易......”
眼见太阳落山,上官莲伸了个懒腰,笑着冲楚天耀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走喽。”
“你放心,为师不白收你这个徒弟,往后每五日咱两见一回儿,我好检验检验你的身子。若你真能修习内功了,我会传授给你的。”
上官莲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弓弩,转身就走,“谢谢你表哥送我的弩,诶,算了,他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送我的,那就当你这做徒弟的孝敬师傅的吧。”
刚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又停住了,转身望了一眼楚天耀,“那些躲在暗中保护你的护卫,实力还是差了些,多挑点精锐之士吧。怎么说,你也是我新收的徒弟,别等我没传授你内功,你就先死喽!你死不死呢,我是无所谓,主要是怕我自个失信于人,毕竟说好要传授你武艺的嘛!”
说完这最后一番话,她便穿入了人群之中,很快便再难找到她的人影。
明明是对自己表达关心,嘴上却还要说些难听的话。
楚天耀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站起身。
随着楚天耀起身,他邻桌的数十号头戴斗笠的茶客也纷纷站了起来,乔装的如同民夫的傅少卿与启翔则立即凑到了他的身旁。
“拿来吧。”楚天耀脸上泛笑,朝着傅少卿伸了伸手。
刚凑到他身旁的傅少卿愣了会儿,半晌没明白楚天耀的意思。
“嗯?没听懂?”楚天耀依旧在笑,只不过语气加重了几分。
嗖地一下冷汗从傅少卿的额头冒了出来,他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楚天耀的意思了,颤颤巍巍地从内袖取出一块金灿发亮的金条,交给了楚天耀。
“诶,宫里其他人给你的孝敬太少了?”楚天耀接过傅少卿递来的金条,眯着眼看向他,笑了起来,“看来宫外的人还是大方,不愧是驸马爷,出手啊,就是阔绰!”
“老奴知罪!”
傅少卿吓得当即就跪了下去,这一动静不小,把周围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驸马卫学海赠金给他这事,除了当时在场的人能够瞧见或发现外,再无外人知道的可能性,傅少卿本就是精明老练之人,此时他又岂能不知是有人向皇帝告了密?
傅少卿忍不住在心中骂道:“操你娘的启翔,你坑杂家作甚?”
“你这算什么罪?收点好处和孝敬,人之常情嘛。”楚天耀笑呵呵地扶起傅少卿,面色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啊,以后收这种玩意儿呢,别光顾着开心,开心完后,也得跟朕分享分享不是?”
傅少卿冷汗直冒,四肢发颤,“老奴......老奴再也不敢了......”
楚天耀摸了摸发亮的金条,头也没抬,“哪只手拿的?”
虽不解,但傅少卿还是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左手。
“小拇指,剁了吧。”说着,他将金条放入傅少卿的左掌之中。
“老奴,明白!”傅少卿将金条收好,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咬着牙朝左手小拇指切了下去。
“噗呲”一声,鲜血飞溅,一根断指滚落地面......
“疼了?”楚天耀背过身,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丝不满。
仍由伤口滴血的傅少卿笑呵呵的凑过去,“不疼,是奴婢该受的罚。万岁爷眷顾老奴,给老奴留了狗命,老奴已是感激不尽。”
楚天耀突然转过身,盯着他笑了,“真不疼?”
傅少卿瞳孔一缩,喘了口大气,“疼了。”
“嗯,还是疼了好,疼了呀,就能记住犯了的错,记住犯了的错,才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