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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久未的好天气,魏轼拉着宅在家里的梦好去了一个让她大惊失色的地方。梦好苍白着脸看着魏轼,不断地向后退,“我连飞机都不敢坐,我不要。”
“一向运动而已,你看人家。”魏轼指了指蹦极台上的一对儿男女,话音刚落便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们回去好不好?”梦好努力的忍着心中惶恐,乞求魏轼。
“就试一次。”魏轼不容拒绝的拉着梦好上到最高处。
梦好瞟了一眼下面脸色煞白听天由命。魏轼安慰的揉了揉梦好的耳垂,笑着问,“一个人跳还是我陪你跳?”
“你和我一起。”梦好毫不犹豫的抓住了魏轼。
坠落的一刹那,恐惧直冲心底却扼住了咽喉,她使出全力抱紧魏轼,任由风声穿过身体。安全着陆时,梦好直接瘫软在地上,魏轼要去抱梦好,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向旁边跑去,跪在地上干呕。
魏轼跪在她的身后把水放在梦好手边,轻轻的抚摸梦好的后背。等到梦好终于缓过神来后一把推开魏轼,眉眼里蕴满了山水雾气,恍如车站初见,山色空蒙雨亦奇。
“魏轼,你混蛋!”梦好抓着魏轼没有章法的拍打,“我恐高你还逼着我跳这个,我有多难受多害怕!”
“以后所有的危险、害怕都有我陪着你,”魏轼把梦好死死的禁锢在自己的怀着,在她耳边轻轻的道,“既然喊不出来,那就哭出来吧。”
梦好的身子微微一僵,无力的放弃了挣扎,埋在魏轼怀里嚎啕大哭。魏轼不知道那哭声里究竟调和了多少的矛盾情感,他只知道他抱住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无尽的哀伤。
梦好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家里,魏轼坐在客厅里看着军事杂志,梦好走过去轻轻的躺在魏轼的腿上,拉着魏轼的手覆盖上自己的眉眼,清清淡淡的讲着她和式微的故事。
从手心的细痒到湿润再到包都包不住的流水,魏轼也被带回到属于梦好的独家记忆中去。他听着她娓娓道来两个人的点点滴滴,过去的故事自己只能旁观,走过的岁月自己无能为力。
梦好淡淡的对魏轼说,“如果你想分手,我不会死缠烂打。”
“我总想着你对他是不同的,可是现在想想,我对你也是独一无二的。”魏轼移开了手,看着梦好水雾里的眉眼,“就像你不愿意让我叫你好好一样,你也不愿意让别人叫你梦梦。”
“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存了利用你忘了式微的心思,”梦好抱歉的看了看魏轼,“所以我不敢让你们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我怕我会混淆。”
“现在呢?”
“不知道,”梦好坦诚的摇了摇头,“我没法忘了他,但又不想离开你。”
“这倒是一句实话,”魏轼心下松了一口气,揉了揉梦好的耳朵笑着道,“那就记住所有人的好,谁也不许忘记。”
“你不生气吗?”
“有人把养得这么好的你交给我,我只会感激,”魏轼摇了摇头,认真的盯着梦好的眼睛,“你要是真的把人家忘了,那就不是我喜欢的姑娘了。”魏轼接着说,“你只是他的一场好梦,最终却是我一生的梦好。”
梦好闭上眼睛久久的躲在魏轼怀里不言语,她想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今日过后,大梦初歇,浮生如梦,倏然惊醒。从今以后,他注定是最疼她的哥哥,她注定是他最不懂事的妹妹。
“魏先生,伯父伯母喜欢什么?”梦好拉着魏轼的胳膊紧张的站在魏家门口,死活不让魏轼敲门。
“别紧张,我爸妈喜欢儿媳妇。”魏轼揉了揉梦好耳垂,痞痞的笑着。
“没和你开玩笑,”梦好嘟着嘴瞪了瞪魏轼,“我怕伯父伯母不喜欢我。”
“怎么会,”魏轼拍了拍梦好的头,“我爸妈肯定做梦都想不到,我给他们找了这么个知书达理的儿媳妇。”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魏父魏母本来一起出去买水果,结果回来便看到魏轼搂着梦好不知道说着什么。同为军人出身的魏父魏母骨子里带着传统和保守,魏父开口便透着严厉和威力,
梦好在魏轼怀里吓得一哆嗦,红着脸躲到了魏轼背后。魏轼无奈的拉着梦好出来道,“这是我爸妈。”
“伯父伯母好。”梦好像犯了错的孩子,红着脸低头向魏轼父母鞠了一躬。
“喏,这是你们未来儿媳妇,刚刚见面就被你们身上的军威吓到了。”魏轼看着小心翼翼的梦好,无奈的对自己爸妈使了使眼色。
“这就是梦梦啊,看着就是个乖巧的孩子,”魏母连忙拉着梦好的手笑着道,“别介意啊,当了一辈子军人就这样,刚刚吓着你了。”
“没事。”梦好的手还有些发冷。
魏母好笑的嗔怪了魏父一眼,魏父也有些尴尬的看着梦好,尽可能的放柔和声音,“快进来吧。”
魏轼和魏母是很好的调和者,梦好很快从最初的紧张中脱离出来。她彬彬有礼、镇定自若的应对着魏父魏母,看得出来魏家父母对梦好很满意。
“您儿子眼光不错吧!”趁着魏母拉着梦好去看照片的空档,魏轼对魏父道。
“嗯,是个好姑娘。”魏父严肃的点了点头。
“那一会儿给包个大红包啊。”
“浑小子!”魏父终于露出了一个面前能被定义为微笑的微笑,“没结婚呢,你可不许欺负人家姑娘。”
“你要是再说晚几天,就能抱上孙子了。”魏轼戏谑的看了看魏父。
魏父黑了脸想了半天,拿着扫帚就要打魏轼,魏轼连忙跳起来跑进屋躲到梦好后面。
“爷俩儿这又是怎么了?”魏母忙问。
“问问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魏父看了眼梦好,把话吞了回去。
“怎么了?”魏母问魏轼。
“我和梦梦现在在一起住,他生气了。”魏轼痞痞的笑了笑道。
“还没结婚就强迫人家姑娘和你一起住,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祸害!”魏父气得想要越过梦好抓住魏轼。
“伯父,”梦好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红着脸心急的脱口而出,“是我自愿的。”
“人孩子自愿的,你操什么闲心!”魏母看着羞的无地自容的梦好,回头笑着瞪了瞪魏父,“你年轻时候对我老实了?”
魏父气得扔下扫帚,拉着魏母走出来低声道,“你儿子什么样儿你不知道,我看梦梦不是那种随便的姑娘。”
“重点不是你儿子耍没耍流氓,”魏母透着满意的看了看魏父,“你没看到梦梦多维护你儿子嘛,这个儿媳妇不错。”
“魏轼!”梦好平常都是乖巧的叫着魏先生,只有气急了才会叫魏轼全名,“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我这不是想快点儿把你娶回家嘛!”魏轼坏笑着搂着红透了的梦好,忍不住亲了两口。
如魏轼所料,魏家父母当即决定两人要尽快完婚,暑假梦好和魏轼便回了秦家,秦志龙和沈梨复杂的看着梦好眼中的乞求,终于点头答应,秦魏两家简单的吃了顿饭把事情敲定下来。梦好不喜欢铺张浪费,只是拉着魏轼邀请熟悉的朋友选了一个相对高档的饭店,将喜事广而告之。
梦好心如明镜,在座的大多数人是怀着复杂心情赴的约。圈子里的人总是理所当然的把式微和梦好联系在一起,却不知为何,突然之间青梅竹马各奔东西,郎情妾意两不相干。
式微身边的一些兄弟面色不显,可是下手却是极狠的。魏轼拉着梦好把不间断的酒杯照单全收,军队里拼酒要比这些公子哥儿狠得多,魏轼倒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秦梦好,我敬你一杯,你够狠!”其中一个人喝得醉醺醺的道。
“谢谢,”梦好神情自然的举杯,却被式微抢了过去一饮而尽,“少喝点儿,今晚你还得照顾妹夫。”
场面静了下来,式微站起来举杯对一众好友笑得风度翩翩,“今天好好订婚,我这个做哥哥的总算把家里的小祸害嫁了出去,今天我陪大家一醉方休!”
“对啊,”沈季予笑着拍了拍魏轼的肩,“我代表人类感谢你,收了梦好这个妖孽。”
场面再次热闹起来,大家觥筹交错,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来这里的原因,他们只是起哄的想要把式微灌醉。
苏夕念有些担心,贺芮潼抓着苏夕念的手淡淡的道,“让式微今天晚上喝吧,他醉了要比清醒着好受些。”
梦好刚把魏轼安顿好,便看到王子谦扶着式微也来到包房。“怎么喝成这个样子?”梦好连忙跑过去扶住式微,担心的问。
“大多数的酒全让式微给你挡回去了,能不多才怪,”王子谦把式微交给梦好,“我去下面忙,你先照顾他。”
“等等……”不等梦好拒绝,王子谦就已经跑了下去,他不死心的想这是式微最后的机会,反正只是订婚,一切事情都有转机。
梦好无奈的把式微扶到房里,轻缓的用毛巾描摹了他的眉眼,她跪坐在地毯上将头轻轻的歪在式微手边,看了他许久不知想着什么。终于她还是慢吞吞的拨通了荷西的电话,请荷西上来帮忙照顾式微。
“梦好姐,你不照顾我哥,你去哪里?”荷西气喘吁吁的跑上楼,拉着梦好的手不甘心的问。
“荷西,我今天订婚,”梦好叹着气拍了拍荷西的头,“我该照顾的是魏先生。”
荷西懂事的没有强求,无力的松开手,梦好出门便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苏夕念。
“式微在那里,你去看看吧。”梦好看着一脸纠结的苏夕念柔柔的道。
“为什么不喊我上来而叫荷西?”苏夕念问。
“为什么不是你送式微上来,而是王子谦?”梦好没有回答苏夕念的话,淡淡的摆弄着手上的戒指,“为什么王子谦宁可找我,也不找你?”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梦好直勾勾的盯着苏夕念,眉眼间无喜无忧,“或许你应该更努力。”
“你不希望我和式微在一起?”苏夕念褪去了平日的温柔,凛冽的问,“你都嫁人了,凭什么还缠着式微?”
“我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两人。”梦好好笑的看着苏夕念,“就像你说的,我都嫁人了,你为什么还把我盯得这么紧?”
“进去看看式微吧,我担心荷西一个人照顾不来。”看着苏夕念沉默不言,梦好扭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诉魏轼?”苏夕念在身后不甘心,声音格外尖锐。
“我的事会慢慢和魏先生说,比起你,他更相信我。”梦好不紧不慢的关上了门,回头便撞到了魏轼的怀抱里。
“醒了?”梦好有些担心的扶着魏轼问。
“嗯,去哪里了?”魏轼把头埋在梦好脖子上轻咬着。
“本来想出去看一看,结果式微哥哥喝多了,子谦哥就让我过去照顾一下,”梦好双手扶住魏轼的肩轻声道,“我让荷西过去了。”
“那怎么这么久?”
“苏夕念找我说了两句话,”梦好被魏轼亲吻的面红耳赤,她推了推魏轼道,“你喝多了。”
“这点儿酒不算多。”
“那你刚才装醉?”
“不装醉怎么入洞房?”魏轼抱起了梦好向卫生间走去,“你没看见多少人今天苦大仇深的想要喝死我。”
“你太狡猾了。”梦好小声挣扎着嘀咕。
“魏太太,我今天这么辛苦的清理你的历史遗留问题,你得好好补偿我,”魏轼看着被魏太太称呼叫的愣神的梦好,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今天的我特别开心。”
“不过是订婚而已。”梦好不以为然。
“从今以后没人能和我抢你,”魏轼深沉着眉眼盯着梦好,“你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
“魏先生,有你真好。”梦好主动吻了吻魏轼的唇,从今以后这个才是自己要全身心依赖的男人。
梦好和魏轼没有办婚礼,两个人选择了旅行结婚,因为魏轼是军人无法出国,梦好选择了三亚,选择了椰风和海滩。
“魏先生,帮我把裙子找出来。”梦好在浴室里对魏轼喊道。
魏轼起身翻着梦好的行李箱,看到一个药瓶时脸色变得阴沉。等梦好出来,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意,拿着药瓶问,“你在吃药?”
“嗯,”梦好看着药瓶顿了顿,像是犯错被抓包的孩子,“我现在还在上学,不想怀孕。”
“你知道我一直有做措施。”魏轼气得握着药瓶的手直发抖。
“有几次你心急忘了做。”梦好红着脸低头小声说。
“那是你的安全期!”魏轼重重的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是害怕意外怀孕还是不想怀我的孩子?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只相信你的顾式微?”魏轼怒极开始咄咄逼人,梦好慌乱的抬眼看了看魏轼阴沉的脸色,抱住自己的肩膀发抖沉默。
看着梦好受伤茫然的模样,魏轼不骂她自己难受,骂她自己更不好受,他狠狠地把药摔了一地,破门而出。梦好缓缓地滑落到地毯上,静静地低垂着肩膀抽噎,自责自己将蜜月搞成了这个样子。
魏轼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时,梦好趴在地毯上哭着睡了过去。他皱眉复杂的端详了一会儿,还是认命的把她抱到了床上。梦好似乎感受到了温暖源,乖巧熟练的搂住魏轼的脖子在他的胸膛蹭了蹭。魏轼苦笑着轻轻把梦好放到床上,搂着她闭目养神。
梦好是在梦中饿醒的,感到旁边多了一个人吓的一哆嗦。
“怎么了?”魏轼连忙抓着梦好的手问。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梦好看着魏轼嘟着嘴委屈的扑倒魏轼怀里,最近的她越来越愿意撒娇和缠人,“对不起,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气你不爱惜身体。”魏轼无奈的拍了拍梦好的背,叹了口气。
“你都骂我了,还提到了式微。”梦好趴在魏轼怀里抬起头,开始得寸进尺的兴师问罪。
“是,我错了。”
“我吃药不是想着式微,我是怕现在怀了孩子我照顾不了,我想毕业后再说。”梦好耐心的和魏轼解释着。
“我是一时气急了胡言乱语了,”魏轼端着梦好下巴严肃的道,“以后不许偷偷吃药,知道吗?”
梦好红着眼和脸连忙点头,侧脸便看到地上的袋子,起身问,“那是什么?”
“买的吃的。”
梦好眼睛发亮的跳下床拉带袋子,魏轼戏谑的看着梦好脸色由粉红变成大红,再由大红转黑。她恶狠狠的瞪着魏轼,拿着手里的避孕套晃了晃,“你就吃这个?”
魏轼厚着脸皮痞痞的坏笑道,“这是吃你的餐具,想吃你的时候没有这个怎么行,以后我随身携带,你不许再碰药!”
梦好看着三四盒避孕套横七竖八的倒在塑料袋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心虚的抬眼看着魏轼,吞了吞口水,瑟缩了一下,“你买这么多,超市打折吗?”
“你在质疑我的体力?”
“不是,是我的体力跟不上。”梦好连忙摇头。她说的是实话,从小到大体育就是她的死穴,每次魏轼疯起来她都有种连续跑完八百跑一千,跑完一千跑一千五,累得泪眼朦胧的还有三千的指标在前面虎视眈眈的感觉。偏偏在这件事儿上魏轼不愿意疼惜她,她哭得越可怜,他折腾的就越厉害。
“没事儿,体力都是练出来的。”魏轼笑得像个精明的狐狸。
梦好感到头皮发麻,魏轼笑着吻了吻面色复杂说不出话的梦好,把她抱到了客厅,放在了桌子上,“买了些你爱吃的水果,看看吧。”
梦好弯着眉眼自然的坐在魏轼怀里剥着芒果,抬头看了看魏轼。魏轼笑着道,“看我做什么,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运动。”
梦好噎了噎问,“你不吃吗?”
“你更秀色可餐,我等着吃你!”魏轼捏了捏梦好的鼻子,坏笑着凑近梦好,吸走了她嘴角沾着的芒果汁。
梦好心里暗骂魏轼流氓混蛋,故意放慢了速度,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慢条斯理的吃着芒果。魏轼哪里看不出梦好的心思,他随手拿出一个避孕套在梦好眼前晃了晃,故意征求她的意见吓唬她,“要不你一边吃我一边运动?这样有助于消化!”
梦好连忙狼吞虎咽的吞下剩下的芒果,魏轼哈哈大笑着拿湿巾帮梦好擦干净嘴角和手,转身就把梦好扛回卧房压在床上,低沉着声音道,“该我了!”
“我还没吃饱呢!”梦好徒劳的红着脸挣扎。
“我吃饱了亲自喂你吃!”
事实证明一顿折腾下来,即便魏轼遵守承诺想要贴心的喂梦好,梦好也再没有力气和心情张嘴吃东西。她不管不顾的躲在被子下昏睡了过去,只留着魏轼心情大好的清理着凌乱的残局和娇弱的美人。
很多年后魏轼拿着曾经蜜月中的照片,残存的记忆所剩无几。他拿起一张两个人站在天涯下的照片,她歪头全身心的依靠着自己,只是眼睛有些泛红。他坐在窗前认真的回想,那时的他们十指紧扣的站在天涯海角,她歪头拉着他笑着道,“原来天涯海角离得并不远,只需要一个回头一个转弯”。他心疼的看着她,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没有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就像他对她的爱藏不住一般,她对另一个人的思念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