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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贤听完李野一席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被定个地主恶霸首恶分子,还有自己的活路吗?看来是人家嫌自己捐献的物资太少啊,这是在敲打自己呢。就在徐世贤忍着肉疼,准备把所捐钱粮再增加一倍时,李野开口了,他说道:“徐庄主,看你犹豫不决,心中再三权衡你这靠盘剥而来的资产,我觉得徐庄主的觉悟还是有待提高,忧国忧民的思想教育尚需加强。这样,我以中都县政府的名义给你写个借条,待明年秋收后,由政府偿还今日所借之物,请徐庄主准备纸笔、印泥。”
徐世贤听着这一顶顶扣在自己头上的帽子,不禁额头见汗,心跳加速,赶紧从抽屉里取出纸笔、印泥,兢兢战战地递到李野面前。
李野拿起笔来,在纸上写到:“中都县市场街惨遭敌特纵火,在该市场经营粮行所有粮食皆付之一炬,境内冬粮短缺,为解决百姓口粮供应,特向徐世贤借大洋一万块,去外地征购粮食,以解燃眉之急。所借大洋当场清点带走,待明年秋收后本利一并偿还。届时,县府凭条支付。”落款是中都县府,经手人李野,乙酉年冬月初七。写完,李野按个手印上去。
徐世贤不看尚好,待仔细看完,不禁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想到这李部长张口就是一万大洋。徐世贤手里拿着借据,呆立当场,过了半晌,才喃喃地说道:“部长同志,舍下哪有如此财力,一万块大洋那得几年积累才能攒成?再说金额如此巨大,您仅凭小小一片薄纸,聊聊数语便要索取,是不是有些儿戏了?即便要借,也得去县衙签下契约,找好中人,盖上官印,方显正规。我提个建议,您看这样行不,我家中现在没有这么多的现大洋,容我准备几天,待凑齐后一并送到县衙,到时候在衙门大堂签字画押,立下凭证,那样既能为府衙排忧解难,也让我心里踏实。”说完把借据复又放回到桌子上。
李野听完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厉声说道:“徐庄主,你是觉得我们的信誉不够,还是觉得我李某人的面子不够,你是不是怕我们把你这一万大洋骗了不还?我已给你签字画押,你还需要什么手续,签什么契约?徐庄主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徐世贤看着声色俱厉的李野,顿时后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心中惧怕,自己言语冒犯了李部长,只怕没有好果子吃。嗫喏着说道:“部长言重了,是我言语不周,多有冒犯,您先小坐,容我和家人商议片刻,再来回复部长同志。”说完一拱手,转身往门外走去。
徐世贤刚一出门,李野身后的几个人就跟了过来,紧紧相随,徐世贤更觉不安,他来到门口,喊徐达过来,让他速去找贾锦荣前来,有重大事宜商讨。
徐达匆匆离去,过不多时,和贾锦荣一路小跑,来到书房门前,见贾锦荣到来,徐世贤心中宽慰不少,赶紧迎上前去,把贾锦荣拽到廊檐下的柱子后边,把刚才之事一五一十备细述来。贾锦荣听完沉吟半晌说道:“三叔,俗话说千里为官只为财,这李长官上门来募捐,定有人情可讲,你去让人取一千块大洋来,给了李长官,请他通融一二,或许可以免去这巨额借款。”
徐世贤心疼的说道:“一千块大洋,就这么白白的送了人?”
贾锦荣说道:“三叔可是想好了,要是不能让这李长官网开一面,你可就得拿出一万块大洋来。孰重孰轻,具体如何处置,还得三叔定夺,我只是提个建议。”
徐世贤沉吟一会,一咬牙,一跺脚说道:“大清早的,算我倒霉,就当破财免灾吧,给他一千块大洋,好让这瘟神赶快离开。”说完安排徐达去取钱。
待徐达把钱拿来,贾锦荣和徐达往南房走去,徐世贤心怀不舍,一步三摇地踏入书房,门外的几个人又跟了进来。徐世贤把装着大洋的盒子往李野面前一放,说道:“长官同志,这里是一千块大洋,是我孝敬您的,您看着我家产业庞大,其实每年也赚不了什么钱,再加上这两年年景不好,租子收取艰难,家中实在难以筹措巨资,还望您高抬贵手,容我家手底超生,来年年景一好,我便去衙门主动纳捐,不行今年您先上别家去看看。”徐世贤把钱箱往前推了下,看着李野的表情,卑微地说道:“些许小钱,不成敬意,还望您笑纳。”
李野看了眼徐世贤推过来的钱箱,竟然冷笑一声,断喝道:“好你个徐世贤,干部上门借款,你竟敢阴奉阳违,非但有钱不愿拿出来,还要收买贿赂于我,我看你是吞了熊心豹子胆,来呀,给我把他押到县衙法办。”
李野一声令下,身后战士便一拥而上,把徐世贤反剪双手,压住肩头,推在李野面前。
向来养尊处优的徐世贤哪经历过如此阵仗,只觉得双臂酸麻,如同被火钳夹住一般痛楚,双腿发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去,早已吓得肝胆俱裂,脸色蜡黄,赶紧哀求道:“官爷,有话好说,切莫动手啊,您容我再仔细想想。”
李野说道:“你去县衙的大牢好好想吧!”
说完不去理会徐世贤,起身欲走,对手下命令道,“把人给我带走!”
徐世贤挣扎一下,惊叫道:“官爷且慢,您老手下留情啊,我想明白了,我就是倾家荡产,刮地三尺,也要想办法筹措您所借之物。”
李野面无表情,也不答话,对手下一挥手,几人把徐世贤放开,徐世贤跌跌撞撞地来到李野面前说道:“官爷息怒,暂且在此用茶,我去准备所需大洋。”
李野把头扭到一旁,再没看他一眼。临走,徐世贤没忘把桌上的借条拿到手里,狼狈地踉跄着脚步出门去了,李野手下紧紧跟在身后。
徐世贤喊来徐达和贾锦荣,匆忙去中院张罗大洋。随着一箱箱大洋从地窖里被抬出来,徐世贤已经面如死灰,要不是有下人扶着,只怕早已跌坐在地上。
政工部的李野部长,命人牵进马匹,将大洋抬至马背。待收拾停当,和徐世贤说道:“谢谢徐庄主周济全城父老,记得明年秋后去县衙凭条取钱。”说完飞身上马,带领众人策马而去。
徐世贤痛失一万块大洋,心如刀绞,唯一感到宽慰的是还有一张借条在手里,他让下人把他扶进书房,此时的他什么都不想干,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静。
中都大火,除了焚毁粮行近百万斤粮食,还拖累徐世贤赔上一万块大洋,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有理无处说啊。
把几近瘫软的徐世贤安顿好后,贾锦荣和徐达随同下人一起退了出来,都各自去忙。贾锦荣回到隔壁自己的卧房时,脸上竟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再说曹旋和马平,夜探八方道总坛后,得知“鹞子”安排人手第二天午时要在狼尾巴山集结,还要分发枪支,想必不是普通之事,曹旋便起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第二天早上,天色微明,曹旋和马平便早早起来,二人在马桥上和熟识的牙纪借了两匹快马,置备了些水和干粮策马出城,往狼尾巴山断崖而来。
曹旋二人来到断崖的时候,巳时刚过,二人找隐蔽处拴好马匹,悄悄往断崖深处迂回,这里人迹罕至,四周一片空寂,除了呼呼的风声和树梢乌鸦的悲鸣,再无其他声音和动静。二人在断崖崖头对面选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制高点,正好能观察到崖底的全貌,在一块巨石后藏好身形,单等***教徒前来。
就在曹旋二人刚蹲下不久,只见大路上有十几匹马拐到了山间的小路上,一人留在路口警戒,其他人顺着山路往崖底走来,待行至崖底,十几人纷纷翻身下马,从马背上取下一些枪支和子弹,靠着山石放下。为首一人,把众人召集在一起,众人都聚拢在他周围,像是在分配什么任务。马平仔细看去,此人正是“鹞子”无疑。
马平对曹旋说道:“二爷,看来这‘鹞子’也是拉杆子的,带着这么多人和枪过来,肯定是拦路抢劫来了,只是这小子胆儿太肥了,大白天的就敢带着这么多人和枪招摇过市。”
曹旋说道:“你没感觉到现在城里的警戒松懈了很多吗?咱们来时沿路也都几乎没什么关卡岗哨,说明现在负责内卫的兵力严重不足,自从苏蒙联军撤走后,负责治安的部队肯定是都拉到和国军对峙的前线去了,他们这些人现在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聚集在一起。”
马平说道:“二爷,你说这孙兰峰的部队是不是很快就又要打回来了?在马桥上经常能听到那些外地客商对当下局势的风言风语。”
曹旋说道:“我也看着最近这气氛有点紧张,‘鹞子’他们敢这么干,肯定提前早就踩好点了,对周围的驻军和武装已经了若指掌,要不他不敢在此下手,我倒要看看他今天准备干一桩什么样的大买卖。”
说话间,山路上又有零星的人骑马过来,马平看到后来的这些人全都是熟面孔,在总坛门外蹲守时,都见到过这些人的面容,他们是八方道的道徒,应该正是“鹞子”昨天夜里动员之人。
看样子人已聚齐,“鹞子”把所有人集中起来,开始分发武器,随后,让众人站成一排,开始训话。
崖底传来“鹞子”若隐若现的声音:“今日下午将有一队蒙古流亡贵族经过这里,是来找中都城内八路军收留他们的,他们身上带着丰厚的见面礼,全是蒙古王室里的奇珍异宝,金银细软,要是能把这些人给劫了,咱们每个人就有了一座金山银山,到那时就可以过上妻妾成群,花天酒地的生活啦!外财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今日你们能遇上,也是你们的福分,只是这富贵险中求,想发横财,就得在此舍命一搏,你们敢不敢跟着我干?”
众人早被“鹞子”的一番战前动员给鼓动得热血沸腾,都高呼道:“敢,我们敢干,只要能弄钱,刀山敢上,火海敢下。”
“鹞子”看着斗志昂扬的众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大家的斗志很高,想发财的心情也很迫切,今天我们一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再叮嘱大家一句,这些人身上都有枪,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等下他们来了,千万不要手软,把枪里的子弹给我往他们身上招呼。”
众人齐齐答应,待安排完毕,将马匹在崖底的枯树上拴好。“鹞子”带着众人走出崖底,来到路边的山体埋伏起来。
曹凯听完“鹞子”的训话,心中倍感疑惑,“鹞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除了谋杀,陷害,还干拦路抢劫的营生,别说是中都县的杆子,就是整个察哈尔的杆子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蹊跷的是,这既然是一个蒙古流亡贵族的队伍来投奔八路军,“鹞子”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他不可能安排人手打入到蒙古贵族内部,一个杆子头量他也没那么高明的手段,再说怎么就知道对方来投奔的是八路军?人家自行前来投奔,这事八路军自己知道不知道都两说。若是纯为了求财,怎么还安排人下死手,要置人于死地?这也不太符合杆子里的江湖规矩啊。
难道这又是“鹞子”使的障眼法?他今日所劫,不是求财,是害命?那他到底要害什么人的命?怎么会有蒙古的仇人?迷,一切都是迷。
曹旋和马平绞尽脑汁也不能想出“鹞子”到底所谋为何,只好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眼看着一个下午过去,这条路上除了零零落落的有几个行人和牛车通过,再无一点动静。马平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对曹旋说道:“二爷,咱们撤吧,别跟傻小子似的在这里死等了,他们要劫的人会不会来都不一定,再说他们抢劫和咱们也没关系啊,咱们何苦在这大冷天里受这罪呢?”
曹旋说道:“我必须弄清楚这个‘鹞子’是何许人也,现在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有从他身边的人,他干的事上去查,这样才能抽丝剥茧,挖出他的真实身份,今天我倒要看看他所劫何人,他到底是谋财还是害命,到底是不是拉杆子的。”
眼看着红日西坠,百鸟归林,曹旋也感觉身上寒意十足,再等下去不光是自己,只怕“鹞子”带的这些人也都撑不下去了。就在曹旋有些动摇的时候,只见路北的山坳处闪出一路人马,看样子有十人左右,都穿着羊皮袄,头戴狐皮帽,正打马往这边走来,只听得有一个声音大声喊道:“这里山势险峻,以前经常有土匪出没,现在虽然解放了,大家也不能掉以轻心,要快速通过这里。”
此人喊完话后,只见众人都打起精神,策马扬鞭快速往前赶来,无奈前方山路狭窄,只能容得两匹马并排通过,再加上山路弯曲,马匹徒有精力也跑不了很快。众人一边严阵以待,小心翼翼前行,一边密切关注周边动静。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通过这段险峻路段时,就听得“啪”的一声枪响,跑在马队前边的一个人,应声倒地,坐下马匹长嘶一声,站立当场,再不往前行进半步,并排前进的另一匹马也引颈长啸,前蹄竖起,停立当场。曹旋看得明白,以自己多年玩马的经验知道,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
枪声响起,山下众人有些慌乱,急欲打马后退,无奈山路狭窄,簇拥在一起的马匹一时无法掉头。此时山上的枪声已经愈发密集起来,子弹不停地向着人堆里射来,众人伏在马背上,抬不起头来,这时就听一个声音大喝道:“大家不要慌,有敌人,快隐蔽。”接下来就是一串听不懂的蒙语。
队尾的马匹掉转不过身子,中间的马又都挤在一起,眼看着众人无法骑马后退,刚才说话的声音又命令道:“全部下马,藏在马肚子下。”接着依然是几句蒙语。
说话间,马背上又有二人中弹摔下马来,此时马队的人都已握枪在手一边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还击,一边快速从马背上滑下,众人很快就聚拢到下达命令的人身边,团团把他护在中间,借着前边马匹的掩护,一边射击一边寻找脱困的机会。
马平看到双方已经交火,对曹旋说道:“二爷,‘鹞子’不是说这些人怀揣宝物吗?正好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咱们到时候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他们都收拾了,然后带着东西走人,还回城里干什么,拿着这些钱,大草原里一跑,谁也找不到咱们,后半辈子就有了着落,这趟没白来,受这冷冻之苦也算有了回报。”
曹旋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我们先看看他们交战的情况,再相机而动,若是有机会,就干他一把,今天要是再能把‘鹞子’给活捉了,那就真是不虚此行。”
二人打定主意,也从半山腰往山路上迂回,准备伺机夺枪,寻找渔翁得利的机会。
“鹞子”带人打出一阵乱枪后,看着有三人被击落马下,剩下众人也都纷纷下马躲避,往后溃逃,一时心中大喜,马上带领人手从掩体后杀出,往山脚下追来。
山下众人稳住阵脚后,意欲抢回掉落马下的三人,无奈对方火力太猛,根本无法前进一步,几次努力前冲后均告失败,对方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几人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地上三人,掩泪后撤,借着山石掩护,边打边退,退出数百米后,找到一处有利地形,众人纷纷躲藏起来,向着身后追来的“鹞子”众人回击。
“鹞子”虽然人手众多,但大多是些充数之人,街头打架使蛮力还行,这枪法实在不怎么样,眼看着开始时的马队都聚拢在一起进入了射击范围,一阵乱枪也仅仅把三人打下马来,就这样,这些人已经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准头也行,三十来人的队伍叫嚣着往前冲去,路过刚才被击落的三人身边,也不查看,抬手就是几枪,被补枪的三人再没有了气息。这些人把拦在路中央的马匹驱散到路边,继续往前追赶。
就当他们在“鹞子”的带领下,雄赳赳气昂昂乘胜追击的时候,却遭到了马队人的顽强阻击,对方只有七八个人,枪声稀落,但是枪法极准,几声枪响过后,“鹞子”这边的人手已经有五六个倒了下去,一些没有见过如此场面的人,眼看着自己这边的人被当场打死,“嗷嗷”叫着转身就往回跑,来的人里有的是亲属关系,看到一个被打死,另一个扔下枪支,坐在地上把尸体抱在怀里,痛哭不已。这些平日里在街头争狠斗勇之人,在战场上切身经历了生死才知道战争的残酷。“鹞子”看着身边的人纷纷后退,怒喝一声:“都他妈给我回来,谁在后退我一枪毙了他。”说完冲天就是一枪,那些后退的人都又转过身来,惊慌失措地跟着“鹞子”以山石做掩护,曲折前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