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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的店老板夫妻二人,被屋里突然出现的曹旋二人吓个半死,听着柜板上嗡嗡作响的匕首抖动声,二人在炕上早已吓得抖作一团。
曹旋对他们说道:“你们先不要惊慌,只要你们听话,你们就能好好地活着,若是不听话,只怕你们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店老板跪在炕上磕头如捣蒜,不停说道:“大爷饶命,我们听话,我们一定听话。”
曹旋说道:“你们现在穿好衣服下地,把炉子里的火捅的旺旺的,给我们做些好的吃食,然后用你炕上的大灶给我烧好一锅水。”
店老板二人不知就里,赶紧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下地,点着一盏油灯放在炕上,店老板也不敢细问,按着曹旋的要求先把水缸里的水添满一锅,抓了把柴火,把锅台下灶膛里的火点着,开始拉着风箱烧水。老板娘则把炉子里的火捅旺,搬出一块案板放在柜子上,找出些猪肉和土豆,给曹旋和马平做起饭来。
马平看老板娘从那块肉上切了一条下来,吞了口口水对老板娘说道:“别那么抠门,切那么点够谁吃的,把那些肉都切了放到锅里,锅底猪肉炖土豆,再在这锅边上给我贴上一圈花卷,土豆一定要炖烂糊,花卷一定要多放油,要不吃不出香味儿来。”
曹旋听了,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上门劫掠还带点菜的,看来这段日子是把马平给苦坏了,肚子里缺了油水,不仅看到猪肉眼放绿光,还点名要吃暄软劲道现出锅的花卷。
老板娘可没听出欢乐来,听得马平挑理赶紧说道:“好的,好的,我把这些肉都切上。”老板娘颤抖着手又去切肉,一不留神,竟把手给划破了,也不敢叫嚷,找块抹布过来,随便擦了一下,偷瞄马平一眼,看他没有叫嚣,赶紧又低头切肉。
那边老板已把一大锅水烧热,曹旋让他找把剪刀出来,老板从针线筐里拿出一把剪刀,给曹旋递了过去。曹旋又让他去把自己好些的厚衣服都拿出来。老板不敢怠慢,开始翻箱倒柜给曹旋找起衣服来。
曹旋让马平把锅里烧好的热水盛到脸盆里,让他用胰子好好清洗一下脸和头,自己准备给他理发。马平一听,乐呵呵的答应一声,盛了一盆水,认真的清洗起来,屋里热气腾腾,马平洗的兴起,居然把自己脱了个光膀子,揉搓起身上的泥垢来。待马平清洗干净,店老板这才看清原来这花子只不过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曹旋让他坐到凳子上,“咔嚓!咔嚓!”几剪子下去,马平那凌乱的头发变得齐整起来,不大功夫,就给他剪了一个尚能说得过去的平头,把他唇上杂乱的胡子也修剪了一番,一个八字胡很快就在脸上显现出来。
曹旋为马平修剪完毕,对马平说道:“该你了,给我也剪剪头发,可不要给我剪成狗舔的样子。”
马平嬉笑着说道:“二爷,这你放心,别的手艺不敢吹,要说这理发,我绝对比你的手艺好,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我给多少弟兄剪过头发呢,只怕你给我剪头发倒是第一次吧?”
曹旋让马平又去洗了下修剪过的头发,把脏水从门缝里倒出去,重新舀来热水,自己也舒爽得好好清洗了一番。
二人洗剪完毕,炉子上的锅里已经飘出了诱入的肉香。老板娘端来炕桌放到炕上,将饭菜盛好摆在桌子上,又去拿来碗筷。
马平对站在地上的店老板说道:“大哥,再去把你家的好酒拿些过来,不喝点酒可惜了这么好的菜。”
店老板不敢怠慢,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珍藏的老白干,找出两个酒盅一起放到了炕桌上。曹旋一把拉住店老板的手说道:“大哥,一起喝点。”
店老板吓得连连摆手道:“大爷,我不喝,您二位喝着。”
曹旋哈哈一笑说道:“大哥,不要拘谨,我在你家住了这么久,我们都已经是熟人,你就像平日里和我们那样说话就好。”
店老板听完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二位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平日里慢待了您二位,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条狗命。”
曹旋一把拉起他说道:“大哥,别这样,我们真的没有恶意,还要感谢你多日来对我们的收留,今日上门叨扰,也是迫不得已,还望你见谅。你且上炕来和我一起喝酒,我和你唠些掏心窝子的话。”
店老板见曹旋一脸真诚,也不好再行拒绝,斜斜地把半个屁股跨坐在炕沿上。马平让老板娘又找来一个酒盅,倒满三杯酒,分别放到三人面前,说道:“来,咱们一起,干一个!”说完一仰脖子,一干而尽。曹旋也端起酒盅,一口干了,店老板不敢推辞,也一口干了下去。
马平说声好酒,先往曹旋碗里夹了几块肉,便大口吃了起来。店老板紧张地坐在那里,不敢抬头说话,曹旋和马平也不去管他,二人只管大快朵颐,直吃了个不亦乐乎。眼看着一大锅的菜,七八个花卷都进了二人的肚里。
曹旋马平二人一番风卷残云,桌上已是杯盘狼藉。二人长长打个饱嗝,推开面前碗筷。曹旋看了眼店老板说道:“大哥,我们已经吃饱喝足,感谢盛情款待,你这顿酒肉来日我一定加倍奉还,只是今日还有些小事需要大哥帮忙,还望大哥能送佛送到西,成全我们。”
店老板听完心中一紧,赶紧说道:“大爷只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鼎力相助。”
曹旋说道:“那就好,看大哥你也是实在人,那我也就不再客套,大哥先把你镶着的这满口金牙给我取下来。”
店老板连连点头说道:“好的,大爷,这就按您说的做。”说完用手去嘴里抠那金牙牙套。
曹旋说道:“大哥,放小心些,不要把这牙套给抠坏了。”
店老板听完赶紧点头,顾不上把嘴里的手指拿出来,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呜呜地答应。
店老板在自己嘴巴里一通捣鼓,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上下两个金牙牙套完好无缺的被他从牙上抠了下来,店老板从衣襟上把金牙蹭了两下,伸手给曹旋递了过去。曹旋让老板娘端来一碗清水,把金牙套扔进去泡了起来。
曹旋起身去看炕头上店老板找出的那堆衣服,曹旋挑出两件羊皮袄,两个狐皮帽子,给马平扔过去一套,二人穿戴上试试还算合身。曹旋又让店老板找来两双毡疙瘩(白羊毛擀的毡靴)。看着这过冬的装备都已准备齐全。
曹旋对店老板说道:“我们准备离开中都城,要过几年才能回来,这一路天寒地冻,长途跋涉,没有保暖衣物,无法赶路,只好和大哥借几件衣服穿穿,等我们一旦回来,必定上门道谢,并重金偿还。只是现在有了衣物还没有盘缠,我想大哥你也是菩萨心肠之人,不能眼看着我们饿毙路旁,冻死郊野,所以大哥还得给我们带些盘费之资,供我二人路上开销。”
店老板点头哈腰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大爷您说需要多少?”
曹旋说道:“盘费之数我就不好开口了,大哥你看着安排就行。”
店老板踌躇半晌,打开红柜,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檀木匣子,对曹旋说道:“匣中这些大洋就是小店全部经营所得,现在都拿来奉送大爷。”
马平上前打开木匣,只见里边放着一些大洋和几件首饰,马平说道:“怎么就他妈这么点,这点钱够干什么的?”
店老板一听脸色大变,重又跪倒在地说道:“大爷,我这小店你也知道,平日里住的都是些农牧民和讨苦力之人,从他们手里能赚多少钱出来,就这些已是我这一年来全部经营所得。”
曹旋伸手把店老板扶起来,对马平说道:“我们是上门借钱,又不是前来抢劫,怎么能嫌少道赖呢,大哥不是已经说了码这就是他的全部财产了,你从匣子里取出二十块大洋来,剩下的都给大哥放好。”
马平不敢分辨,数出来二十块大洋装进兜里,把剩下的十几块大洋和那些首饰重又还给店老板,店老板不停鞠躬道谢。
曹旋让马平把钱装好,对店老板说道:“大哥,这二十块大洋算我借你的,等我从外地返回,必当重谢,现在子时已过,我们都有些困乏,想在你这炕上借宿半宿,等鸡鸣之时我们就出发赶路。我告诫你千万不要做些蠢事出来,若是等我们走后,你偷着去报了官府,除了今日相借之物不能偿还,我们还会回来取你家人的项上人头,我们今日既然能再次登门,日后就还有光顾你家的手段。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店老板夫妻二人连连点头答应,直呼不敢。
曹旋不再理会他们,自己上炕拉过枕头便躺了下去。马平让店老板夫妻二人都去坐到炕上,撕开一块被罩,把他们的手脚都绑了,让他们安静待着,若不老实,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夫妻二人吓得面色入土,不敢造次。马平安排妥当,把匕首从柜板上拔下来,压到枕头底下,自己挨着曹旋在炕头睡下,店老板夫妻二人被捆绑手脚坐在炕尾,睁着恐惧的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曹旋二人。
鸡叫五更的时候,曹旋从梦中醒来,只见店老板夫妻二人老实地坐在炕上,精神都有些萎靡,强撑着开始捆绑时的姿势,都没敢妄动丝毫。一夜平安无事,曹旋把身边的马平推醒,让他起身赶路。
马平睁开惺忪的睡眼,打个哈切,伸展下腰肢,翻身起来,和曹旋一起穿好皮袄,戴好皮帽,脚蹬毡疙瘩,收拾停当。曹旋把泡在碗里的金牙拿出来,顺手把柜子上放着的店老板的烟锅和烟袋也一并拿了来。临出门时把他们的手脚解开,对他们说道:“感谢你们招待,我们就此别过,今日所取之物,日后定当加倍奉还。若是你们存心不良,待我们走后向外人透露了我们的行迹,那我也就只好前来索命,望你们好自为之。”
马平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店老板夫妻二人眼里满是惊恐,慌不迭地说道:“不敢,不敢,小的万万不敢。”
曹旋说完,带着马平,二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车马大店的院门。
“二后生”向警察举报了曹旋的行踪之后,陪着警察去车马大店找了一番,虽然没有当场把曹旋缉拿归案,但是警察全城对他搜捕,把他拿下那已是迟早的事。“二后生”从外边回来,觉得大仇已报,顿感心中欢畅,晚上回去让牡丹给烫了一壶小酒,就着从赵清泉家讨来的饭菜,美美的喝了几盅,待微醺时刻,拉过牡丹,尽情驰骋,快意人生。
风平浪静后,“二后生”仍然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喘息稍停便对躺在臂弯里的牡丹说道:“牡丹,今天之所以回来这么晚,我出去干了一件大事,捅瞎我眼睛的仇人,伪装成花子,混迹在赵家大院讨要吃喝的人堆里,被我认了出来,我跟踪到了他落脚的地方,然后带着警察前去捉拿,没想到被他侥幸逃跑了,不过现在警察已经知道了他的下落,开始全城搜捕,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牡丹温柔的伏在“二后生”身上,轻声说道:“平日问你眼睛如何受伤,你从来不愿启齿,今日怎么主动相告?”
“二后生”说道:“往日仇恨在心,不愿自揭伤疤,今日大仇得报再无遗憾,告诉你也无妨。”
“二后生”就把自己被在徐家被曹旋捅伤之事颠倒是非说了一遍,他没有提及自己因好色被设下“仙人跳”,入徐家盗窃,后因劫持徐淑婉被捅瞎眼睛,只是说自己因戏唱得好平日里甚得徐家抬爱,可以自由进出徐家,无端得罪他家准姑爷曹旋,被他残害致瞎,才使自己空有一身才艺,沦落为丐。
牡丹听说被“二后生”举报之人是曹旋,并对他多有迫害,心中疑惑,在她和丈夫被王占海押赴曹公馆时,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曹旋,丈夫被痛打一顿,后来被送至法院判刑,自己母女二人被驱逐。在那时她就对曹凯和曹旋兄弟了解颇多,当下听“二后生”提起曹旋的名字,不由一愣,仔细询问,没想到曹旋和他们二人都是旧识。二人不仅唏嘘起世界太小来。
牡丹对“二后生”举报曹旋,既没有表现出大仇得报的高兴,也没有抱怨“二后生”招惹是非,她只是有些不安的说道:“你去举报了他,他又没有当场被抓,只怕日后一旦知道是你举报,他必来找你寻仇,他家的势力,哪是咱们一个花子能招惹的起。”
“二后生”愤愤地说道:“曹旋挡我财路,坏我好事,伤我一目,我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今日他犯在我的手里我岂能放过,警察今日虽然没抓住他,但是全城的警察都已经出动,为他布下了天罗地网,抓住他只是迟早的事。警察到处捉拿他,说不准他还蒙在鼓里呢,打死他也想不到是我去报的官。再说曹家早已今非昔比,八路军进城后,他们兄弟和那些手下都被定了汉奸的罪名,警察四处通缉,他们亡命天涯,哪还有什么势力可言,现在早成了过街老鼠。”
听着“二后生”自信满满的慷慨陈词,牡丹不再说话,温柔地偎依在这个小男友的怀里,静静地听他讲述过往的故事。想想自己母女二人,和吴德生活时整日提心吊胆,还经常被他打骂,没享受过一天好生活,吴德入狱后,孤苦无依的母女二人,忍饥挨饿,四处飘零,受尽磨难。现在每天能吃碗热乎饭,能有这样一个热炕头容身,被这个小自己好多的男人体贴照顾,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不管他想干什么,不管他去干了什么,都是对的,只要是他选择的,自己就应该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听他的。
中都城内几个平日里聚集众多花子的地方,都被警察一一排查,行走在大街上的男性花子,随时会被警察给叫停下来,仔细盘查,进出县城的花子也不像往日那样畅通无阻,必须手持政府机构给办理的通行证,经过核验后才能进出。奈何即便是这样严密搜捕,依然不见曹旋二人的身影。
赵清泉的豪华葬礼在一片喧嚣、热闹中拉上了帷幕,没有多少人在意他是怎么死的,也没有多少人为他的死真切地悲痛过,八方道总坛还会迎来新的坛主,赵清泉的家里还会响起新的欢声笑语,一切都会继续下去,他也会被人们一点点的遗忘,直至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
就在中都城内的警察到处追捕曹旋和马平的第三天,中都城的北门洞开,大街主干道两侧占满维持秩序的警察,县政府的干部和驻扎部队的首长在花园广场为苏蒙联军组织了隆重的欢送仪式,城内苏蒙联军的将领乘着军车,带领卫队,在喧天的锣鼓声中,把队伍开出了城外,从各处要塞聚集来的运兵车、坦克、装甲车、辎重车辆已在城外集结完毕,绵延几公里。联军总司令一声令下,传令官传出命令,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向北开去,苏蒙联军撤出了中都县。
没有了联军的中都县城,好像变得有些冷清了起来,街上再看不到呼啸而过的军车和醉卧街头的联军士兵,没有这些联军士兵的消费,商家的生意有些萧条,可是中都县的老百姓觉得,这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没有东洋人,没有西洋人,没有老毛子,也没有小毛子,哪里都是熟悉的乡音,哪里都是亲切的面孔。
随着整个察哈尔地区苏蒙联军的撤离,我党指挥军队进行了重新部署,中都城内及周边的驻军大都调离,派去驻守军事要塞以及和国军对峙的京察、察绥交界地区。整个中都城内的治安交由警察全盘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