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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方满堂在送走曹旋三人后,心中忐忑难安,生怕“二后生”在徐家惹下什么事来,匆匆来到徐家大院找方菲了解详情。方满堂来到徐家大院后,正好碰到管家徐达,被徐达让到客厅吃茶,安排丫鬟进内宅通报夫人亲家大老爷来了。方满堂满腹心事,哪有心思喝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徐达的客套话,不时瞅向客厅门外。徐达一看方满堂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知道他心中有事,就小心翼翼地问道:“亲家老爷,小的多嘴问一句,您找夫人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呢?”
方满堂见被徐达看出了心事,也不遮掩,就问道:“大总管,是不是府上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到曹警佐带着大小姐和另外一个小姐在村里到处走动,也没人敢上前问个明白,我心里不踏实,跑来问个清楚。”
徐达叹口气说道:“不瞒亲家老爷,府上确实发生了些小事,近日家中接连失窃,就连小的放在屋里的十块大洋都被盗了,你说这不是倒霉催的吗?老爷刚刚被骗,整日闷闷不乐,心情还没好转,家里又发生了这事,惹得老爷着急上火,又抽上了大烟。大小姐数次苦劝,老爷根本不听,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找来曹二爷给断这被盗的悬案。”
方满堂一听是徐府失窃的事,这事应该和“二后生”扯不上关系,担着的心稍稍放了些下来。就问徐达道:“大总管,曹二爷来了之后,这贼人找着了没有啊?”
徐达叹气说道:“谈何容易,曹二爷来了只是把老爷抓起来的下人都放了出来,挨个儿问了话,这些人口径大致相同,二爷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把这些人一放了事。叫我说呀,这就是无头案了,二爷来了也不好使,除非这个盗贼继续行窃,被抓个正着,否则的话哪里还能找到他的踪影。”
方满堂听了徐达的话,也觉困难,这偌大的徐家大院,每日下人、工匠、送柴米油盐的小工不停进出,人员纷杂繁乱,要想找到盗贼,难如大海捞针。
就在方满堂和徐达在客厅聊天之际,方菲从门外走了进来,徐达见方菲进来,赶紧躬身说道:“见过夫人,亲家老爷找夫人有话要说,我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向方满堂一拱手,退出了客厅。
方菲见过父亲,在椅子上落座,向方满堂问道:“爹,你亲自登门找我,有什么事吗?派个人过来不就行了,你还自己跑一趟,也不嫌劳累身体。”
方满堂苦笑一声说道:“爹哪有那么养尊处优,一辈子流落江湖,四处漂泊,什么苦没吃过,现在跟着你可是享了清福了,也过上了这大老爷般的生活,就走得这几步地还累什么?爹来找你,是有件事想问问你,刚才曹二爷带着大小姐和另外一位小姐去爹的小院了,他们去了客气几句就问‘二后生’的情况,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问他们所为何来,可是他们都含糊其辞,不愿说出实情,爹一时摸不着头脑,心下着急,待他们走后就来找你问个明白。”
方菲满面愁容,对方满堂说道:“爹,没事,他们只是随便问问,近几日家中频繁失窃,今日早上起来我发现放在卧房内的几十块大洋不见了,就告诉了老爷,老爷把内宅走动的下人都喊来拷问了一遍也没有结果,大小姐心中着急,就去把辅同请了来,大小姐带着辅同过来问我除了下人还有谁能进出内宅,昨日正好‘二后生’和‘春芽儿’来陪我唱戏,我就告诉了他。估计是他心中疑惑,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吧,就去了你的小院找师兄问个明白。”
方满堂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凑到方菲跟前压低声音说道:“菲儿,不会真是‘二后生’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干下这猪狗不如的事来吧?”
方菲肯定的说道:“爹,你别胡思乱想了,师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他平时手头紧的时候都会直接找我借钱,我从来没有驳过他的颜面,最近老爷和我都赏过他钱,他手头不缺钱,不会去偷钱的,爹你就放心吧。”
方满堂听了女儿的话,这才放下心来,说道:“不是他就好,要真是他来内宅偷了钱去,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我就只能撞死在这徐家大院里了。不过,他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往中都城内跑,还跟我讲道理说要闯出一片自己的世界,我看他的心现在有点野了,我说话他也不听,你看到他也要规劝他一下,让他本分作人,不要去外边胡混。”
方菲说道:“爹,你放心吧,没什么事的,你只管带着师兄妹们踏实过日子就好,家里遇到什么困难我来想办法,爹你也年龄大了,不要总是操那么多心。”
方满堂眼含热泪看着已经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女儿,苦楚的心里升腾起一丝丝骄傲的气息。听女儿说此事没有“二后生”的干系,心头也就轻松了下来,告别女儿,径直回到自己的小院。
方满堂回到小院后,和众弟子操演了一会,迟迟不见“二后生”归来,心里又急切起来。心中有事,便觉意兴阑珊,再无兴致观看弟子们表演,眼看时至午时,让弟子们散了去做饭,自己躺在炕上装好一袋旱烟,抽了起来。
午饭过后,仍不见“二后生”的踪影,方满堂心中甚是着急,按他走时候的说法是去县城找郎中配些牙疼药回来,可是整整走了半天依然不见回来,怕是他心中有鬼,不敢回来了,难不成真是他偷了方菲屋里的钱逃去了?又一想或许他是在城里遇到什么事情了,现在兵荒马乱的别被给抓了壮丁去,又开始担心他在外边有什么闪失,越想越后怕,更觉坐卧不安起来,方满堂有心派几个弟子到城里去找他,又顾虑到本来没什么事,自己一番兴师动众再惹得徐家人生疑,反倒不美。方满堂思来想去还是耐心等待吧,若是今晚还不回来,自己就得去禀明徐老爷了,“二后生”今后的去留,由徐老爷做主,他这样的不服管教,也只能和他断绝师徒关系,让他远走高飞了。方满堂暗中安排妥当,内心稍觉安慰。
日暮时分,“二后生”手里拎着几幅药,拖着略带疲惫的步伐,走进了方满堂的小院,他四下瞅瞅,生怕师傅在院中,看到他归来上来诘问,一番扫视后,没有发现师傅的身影,便放轻脚步闪身进入自己和师弟们的卧房,掩上房门,长吁一口气。哪知抬头一看,师傅正端坐在炕上,几个师弟也都安静地坐在师傅身后,正齐齐注视着蹑手蹑脚踅入屋内的“二后生”。“二后生”顿时心中一惊,手中的药差点跌落在地,嘴中“啊”了一声,结巴着说道:“师,师傅,你们都在啊?吓,吓我一跳。”
方满堂面色一沉,低声喝到:“你配了副药,整走了一天,现在回来还满身酒气,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要是不给我说个明白,今天我就家法伺候。”
“二后生”经此一吓,不由全身一震,早就酒醒了大半,定定神,故作镇静的说道:“师傅,一早上起来,我就牙疼难耐,只好前去县城找郎中配药,谁知郎中出诊未归,我只好在他门上等待,谁知足足等了一天,下午时分他才从城外归来,原来他是去给人家接生,遇上产妇难产,他耽误了时候,直到那家母子平安,主家才送他回来,可怜我忍着牙疼,空腹在他院中等待一日,等他配好药后,我实在饥渴难耐,就去外边的饭摊上吃了些东西,老板见我吃饭时蹙首皱眉,就告诉我说喝上几两烈酒,便可止住疼痛,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就听了他的话,打了三两酒来喝,谁知老板此言不虚,几杯酒下肚,牙疼竟止住了几分,我才把那饭菜吃下。所以回来的略略晚了些,还望师傅见谅。”说完,手又轻轻捂到了腮帮子上,还故意龇牙吸了口凉气。
方满堂听了“二后生”一席话,竟然真假难辨,本来窝了一肚子火,要好好发泄出来,今天给他动些家法,让他收敛一些,没想到这“二后生”竟说的头头是道,实难推敲此话真假,方满堂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方满堂思忖半晌,抬头说道:“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不可太过孟浪,你师妹刚刚嫁入这徐府,立足未稳,大小姐还经常找她些不是出来,你可不能有什么把柄落在大小姐手里,让大小姐去羞辱你师妹,使她处境堪忧啊。”
“二后生”一愣,说道:“师傅,何出此言,是师妹在徐家遇到什么事了吗?还是有人欺负她了?”
方满堂叹口气说道:“今天早上,你走后不久,大小姐就带着曹警佐来到咱们小院,盘问你和‘春芽儿’的行踪,我去徐府见了菲儿才知道,原来是菲儿早上发现卧房的大洋不见了,便告知了徐老爷,徐老爷把下人抓起来一番拷问没有结果,大小姐就把曹警佐请了来断这案子,他们从菲儿嘴里得知,正好昨日你和‘春芽儿’进了徐府内宅,他们抓不到贼人,就来这里探寻究竟。他们抓贼竟抓到了我方满堂屋中,我想他们这不是抓贼,这是要给菲儿下马威啊。”
“二后生”听得一惊,后背竟渗出丝丝冷汗来,赶紧问道:“师傅,那后来怎么样了?他们抓到贼人了吗?”
方满堂说道:“那谈何容易,捉贼要捉赃,除非贼人正行窃时抓个正着,贼人都去了多时,还到哪里去找?他们来这里没问出所以然,听‘春芽儿’唱了段曲儿,就都离去了。”
“二后生”听完,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行踪还没有败露,若是让曹旋等人这样纠缠下去,迟早有败露的一天,今天他们来这里访查,就说明他们已经怀疑到这里了,只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罢了,看来自己还得想出一个完全之策,要么能推脱干系,要么搞上一笔,及早逃离。
“二后生”安慰了师傅几句,并说了些和师傅同仇敌忾,誓死要护佑师妹周全的话,众师弟听得也都跃跃欲试,和师傅亮明心迹,追随师傅,力挺师妹,至死不渝。方满堂看着围坐在身侧的众弟子,都年轻气盛,血气方刚,顿时也激发了胸中豪气,说道:“你们不论是谁,只要入了我方家班就是我方家的人。以后不管他是谁,想要动你们,那得先问问我方满堂答不答应,如果你们作奸犯科,被人拿了去,那我无话可说,但若要栽赃诬陷,任意欺凌,谁都不好使。”众弟子都被方满堂的豪气干云感染得热血沸腾。
方满堂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壮怀激烈的岁月,内心被自己的豪气冲击的久久不能平静,他现在的生活稳定了,日子过得优越了,可是总觉得心头有个秤砣般的重物横亘在那里,时时压抑着自己。是不自由吗?自己哪里都能去;是没钱吗?自己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有钱过;是没有地位吗?徐府的下人和村里的百姓见了自己都点头哈腰。可是,自己到底为什么活得这么憋屈呢?他内心隐隐明白,可是又说不上来,这种挥之不去的烦闷,如影随形。方满堂从徒弟们屋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卧房,他翻箱倒柜,找出了一瓶白酒,放到炕上,也不拿杯子,不去找菜,自己跨到炕沿上,闷声喝了起来。
方满堂走后,“二后生”和几个师弟闲聊了一会,大家都探问他经常出入县城,是不是在城里找到好的营干了,若是日后发迹,可不要忘了拉弟兄们一把。“二后生”心不在焉,一边打哈哈,一边虚于应付,聊了一会,直说自己牙疼,要早点睡了,明日起来再聊。众人只好作罢,都钻进被窝,呼呼睡了起来。
“二后生”看着众师弟都沉沉睡去,自己的头脑却愈发的清醒起来,白日里的酒劲已渐渐消退,“二后生”听了师傅刚才的一席话,已对自己的处境有了警醒,知道自己需要冷静面对这个有些严峻的局面了。一开始觉得每次从徐家顺走百十块大洋,在家大业大的徐家不会惹起任何波澜,因为在徐家人眼里这些只不过是他们的零花钱而已,再加上徐世贤疲于应付买画被骗之事,根本不会把丢的这些钱放在心上,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曹旋来,竟要帮着徐家调查什么失窃之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若是这样一直由着曹旋调查下去,今后自己在徐家便再无下手机会,这条财路是硬生生被曹旋给掐断了,即便自己今后不再伸手,但以前的事万一被曹旋查出点蛛丝马迹,那自己可就麻烦了,想到这里,“二后生”不禁头皮发麻,忍不住在被窝里打了个寒颤,他知道曹旋是什么人,也知道曹旋有什么手段。要是落在曹旋手里,自己肯定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一夜,“二后生”如同被架在碳火上炙烤一般,煎熬的心力憔悴,实在是想不出能躲过这一劫的万全之策,眼看着晨光熹微,远处传来金鸡报晓之声,“二后生”还是一筹莫展。“二后生”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屋顶影影绰绰的大梁,感叹一声,实在万般无奈,不如就吊死在这大梁之上吧。
恍惚间,“二后生”仿佛看到了风情万种的小梅,正站在自家的四合院门前,向他盈盈笑着招手,那方院落是自己梦想开始的地方,也是自己梦想实现的地方,院中有自己梦寐以求的锦绣生活,在这里可以和心仪的美人相拥而眠,畅想鱼水之欢;可以使奴唤婢,尽显一家之主的尊崇;还可以尽情饮乐,管它玉兔西坠还是晨曦发白,无拘无束,天地自然宽。临别时,小梅殷殷期盼的目光,小梅带着悲伤依偎在自己怀里尽诉衷肠时的梨花带雨,像锥子般刺痛着“二后生”的心,是小梅给了自己一个精彩的世界,而自己却不能带着小梅冲破这世俗的樊篱,小梅的要求不高,把买这四合院的尾款付清,自由自在的在这里生活,或者再把四合院高价卖掉,二人找一个世外桃源定居下来过那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四合院虽好,可是在四合院定居却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小梅还是别人的外宅,万一哪天人家找上门来,自己不但鸡飞蛋打,弄不好还得吃场官司。万全之策就是把四合院的尾款结清,然后再卖掉,多挣回来几百块大洋,然后带着小梅远走高飞。可是谈何容易,房子的尾款还有二百块大洋待付,即便房契到手后,再把四合院卖了也就五六百块大洋,想要维持自己和小梅二人锦衣玉食、使婢唤奴的生活还是远远不够的。
在这徐世贤村待着就是等死,出去找小梅就可逃出升天,这两者之间的距离就是大洋----很多大洋。在这关键时刻,再不能优柔寡断,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想到这里,“二后生”已经拿定了主意,他钢牙暗咬,使劲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干件大事,那就要详细的谋划每个细节,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天亮后,师弟们都陆续起床,刷牙洗脸,在院子里吊嗓子,“二后生”也夹在人群里和大家做着同样的事情,还不停的和师弟师妹们谈笑风生,热闹的方家班大院里一派其乐融融。
方满堂和众弟子吃过早饭,让弟子们收拾些农具,准备带着弟子们去地里看看种的庄稼,不管收成好坏,起码的锄草松土还是必要的,要不就真把庄家种成了全村人的笑话。
“二后生”和“春芽儿”递个眼色,然后对着师傅说道:“师傅,我和‘春芽儿’得去徐府陪师妹唱曲儿,师妹这几天心情不好,得好好陪她散散心,我进城的时候还买了几件婴儿的玩具,一并带着给师妹带过去。”
“春芽儿”只当“二后生”是逃避劳动,不想去地里干农活,正好自己也嫌那农活脏累苦,师兄出去能带着自己,当下也心存感激,就接着“二后生”的话说道:“前日从师姐那里出来的时候,师姐让我和师兄得空就过去,今天正好师兄也在,我们还是早点过去为好。”
方满堂听二人一说,也信以为真,他对“二后生”能惦记着师妹还知道给将来的小外孙买些玩具也甚是高兴,这“二后生”的心还是和方家人在一起的。正好自己让方菲做“二后生”的工作,他去了徐家,方菲也能劝他务实一些,不要整日往城里跑,丢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方满堂当即对二人说道:“你们往徐府去吧,多陪陪菲儿,在徐府的深宅大院里菲儿也没个贴心人,大小姐还三天两头找她别扭,菲儿过的也不易,咱自家人要多多护瞻她。”
“二后生”和“春芽儿”齐齐答应一声,转身离开。等“二后生”回屋里拿了东西,两人一前一后跟着往徐家大院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