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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徐淑婉没有去宴客厅参加父亲的婚礼,前院的喜庆热闹像一根针一样深深刺痛着她。所谓的继母是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子,自己如何和她相处这将是马上要面临的问题。少年心性使得她产生了一山容不下二虎的想法。她渴望着能有一片自己的天地,能躲开家里的这些琐碎之事。
正当她斜靠在椅背上郁郁寡欢时,徐世贤从门外走了进来。徐淑婉抬眼看了看徐世贤,没有说话也没有站起来。
徐世贤讪笑着:“大家都在前院热闹,你也不去看看,一个人躲在这里冷清,还在生爹的气呢?”
徐淑婉面无表情:“我谁的气都不生,我只想自己安静的待会儿。你娶了新太太,不知道以后这家里还有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徐世贤没有生气,爱怜的说:“傻姑娘,你可是爹的心头肉啊,谁来了也替代不了你。你就是咱徐家大院里的主子,爹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徐淑婉问道:“什么事?”
徐世贤说:“前几日救你回来的警佐曹旋安排人上门来提亲了?爹想问问你的意见。”
徐淑婉脸上立刻泛起红晕,娇羞的说道:“爹,你答应了吗?”
徐世贤看着徐淑婉:“淑婉,你是不是已经自有主张?爹在这件事上不想强你所难。”
徐淑婉说道:“女儿斗胆,全凭爹爹做主。”
徐世贤看着闺女的表情,听着闺女的言语,心下已是几分明了。试探着问道:“这曹家投靠Rb人,背后被人指指点点,暗地里人们都喊他们汉奸,咱家要是和他姻亲,那也得背上汉奸的名啊。”
徐淑婉说道:“现在是Rb人的天下,给Rb人办事的不都是汉奸吗?你当做座上宾的县长大人不也是汉奸吗?你什么时候见了都毕恭毕敬,就不怕人家指指点点。”
徐世贤好心提醒,却招来女儿一顿呛白,心下也有几分懊恼:“你若对曹旋心有所属,爹也不好阻拦,但是他家背负汉奸之名,令乡里不齿,爹觉得这婚姻大事,不好匆忙决定,待爹和家里的叔伯等人从长计议后再做决定吧。”
徐淑婉心有所愿,但不好表现得过分急切,只好对徐世贤说:“爹爹做主便是,女儿谨遵父命。”
回到前堂的徐世贤陪着县长和韩副官吃了几杯酒,含蓄地对韩副官说:“婚姻大事,不能急于一时,现在讲究婚姻自主,徐某也不便多加干涉,待小女考虑数日,再行答复。”
韩副官心中隐隐有些不快,从察哈尔来趟中都县,山高路险,专程赶来却不能得到一个准信,回去没法交差,只好劝道:“徐兄,曹旋人品相貌,您也都已见过,曹家的权势富贵,想必您也知道。我想这事您还是应了为好。”
县长也在边上打着边鼓,不停劝慰。
徐世贤一时招架不住,额头冒汗。只好说道:“用不得几日,待在下和家人商议后即时回复。”
韩副官一看,也不好太过勉强,当下起身告辞:“徐老爷,不打扰您新婚大喜,下官就此别过,静候佳音。”说完和县长辞别离去。
徐世贤将二人送出城门,轻拭额头汗迹,长吁一声。这双喜临门来的有点突然,自己一时竟有些措手不及,对身边的徐达苦笑一下,转身往回走去。
女儿的婚姻大事,不能急在一时,稍待几日再做理会不迟。眼看着天色已晚,今日可是自己的洞房花烛之喜,不能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想到这里徐世贤抛却心中的全部烦恼,往新布置的洞房走去。
穿着大红长裙礼服的“小貂蝉”正在炕榻上静静地坐着,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她的心里有些紧张,紧紧地攥了下自己的手。
徐世贤进到屋里,看着遮着红盖头的新娘,满心欢喜。伸出双手,轻轻地把“小貂蝉”的盖头掀起。烛光下的“小貂蝉”玉面红唇,双目秋波顾盼,惊为天人。徐世贤顿时心神荡漾,热血沸腾。嘴里说道:“夫人,让你久等了。”
“小貂蝉”看着眼前的徐世贤,这就是自己托付终身的丈夫,虽然已是中年,由于平时养尊处优,面目清朗,肤色白皙,皮肤紧致,毫无褶皱,不由得也心生欢喜。听得徐世贤说话,没有回答,羞赧地低下了头。
徐世贤看着不胜娇羞的“小貂蝉”,心中排山倒海的洪流再难抑制,一弯腰将“小貂蝉”双腿抱起,推入炕榻之中。
徐世贤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长长的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全身的筋骨都透着舒坦满足。
身侧的“小貂蝉”见徐世贤起来,也打算坐起身子,谁知下身一阵酸麻酥痛,“小貂蝉”眉头微蹙,又躺了回去。没想到这不惑之年的夫君,竟也龙精虎猛,连番驰骋纵横,勇冠三军,心里颇为知足。
徐世贤看着眉头微皱的“小貂蝉”,心疼的说:“你不用起来,多休息一下。等下让丫鬟伺候你起床,让她们把早餐送来。”
“小貂蝉”娇羞地看着一丝不挂的徐世贤,把头埋进了被窝里。
再说韩副官回到警署把情况给曹凯曹旋兄弟做了汇报,听完后,曹旋心下有些懊恼,原想着韩副官去了就能把婚事定下来,毕竟徐淑婉对自己心怀好感,自己对她也有救命之恩,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没想到徐家竟然没有明确。
曹凯看着心绪不宁的弟弟说道:“这事你也不必过于着急,人家徐家富甲一方,徐小姐乃是家中独女,贵为千金,这婚姻大事,徐世贤也不能仓促应答,过些时日自有分晓。”
曹旋没精打采的应着,想想近日抓捕抗日力量无功而返,土匪山贼日益猖獗而围剿不力,被Rb人几番痛斥,若非兄长左右周旋就被撤职查办。现在喜欢的女人又迟迟没有下文,心里烦躁异常。就对曹凯说道:“哥,我想休几天假,回家看看,顺便整理下家中财物,现在国共两党都在抗日,我看这Rb人也不一定能撑得太久,咱们还得早做打算,留好退路。”
曹凯深深吸了一口夹在手里的粗大雪茄,长长的吐出一股烟雾,黯然的说道:“你说得对,我看这Rb人的气数也快到头了,现在整个同盟国都开始了对德日意轴心国发起了反攻,Rb人不仅在东南亚的战场上节节败退,国内的抗日力量也是日益强大,Rb人有些招架不住啊,你回去后把家里田产变卖一些,全部换成金条和大洋,妥善保存。我藏了五挺歪把子机枪和子弹,放在送你回家的警车上一起带回去。你回去后再招募一些强壮的家丁,全部武装起来,把我们乡下的宅院和田产看护好。在这乱世之中,这枪和人就是咱们的底气,不管他谁来当权,都离不开咱兄弟们。”
曹旋答应一声,当下收拾东西,带着两个心腹手下,由警车送回乡下老宅。
曹凯的老宅在中都县的合会镇富合村,原本是一处破旧的院落,自从曹凯得势后,几经翻新扩建,现在已是一片占地几十亩的巨大庄园。院中房舍林立,亭榭秀美,堪比官署。附近十里八村的穷苦人家都有家人在他家做佣人长工。
曹旋到家后,吩咐管家把带回来的枪支弹药先放到库房保存,等需要时再拿出来装备家丁。随后叫来管家和账房,开始清点家财,贴出告示,变卖部分薄田草场。
回家后的曹旋,吃着家乡的美食,喝着自家酿的美酒,心里再无烦事挂碍,舒坦地躺在热乎的炕头上,呼呼的睡去了。
天色刚亮的时候,曹旋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曹旋气呼呼的问道:“什么事?大早上的就来敲门?还有没有规矩了?”
门外站在的是管家曹福,曹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二少,不好了,不好了。”
曹旋喝到:“不要急,什么事,慢慢讲来。”
曹福道:“二少,昨天您拿回来的歪把子被人给偷走了一挺。”
曹旋一听,心下也急切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什么时候丢的?知道是谁干的吗?”
曹福嗫喏着说:“看仓库的柱子昨天半夜跑出去喝酒,喝多了没去站岗就回家睡了,等早上去仓库的时候看到仓库的门被撬了,他赶紧进去看,发现昨天您带回来的歪把子少了一挺。”
曹旋已经穿好衣服,打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问道:“这柱子看仓库是你安排的吧?这枪要是找不回来,我非崩了他不可。”
曹福心里一哆嗦,颤抖着说道:“二少,都怪我,我看他实诚可靠就让他看了这仓库,平时站岗都规规矩矩,几年也没出过差错,谁知道这次给喝酒误事了。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曹旋虎着脸对门口站岗的家丁说道:“喊几个人过来,跟我去仓库。”说完大踏步的往仓库走去,曹福唯唯诺诺地跟在身后。
曹旋一行人来到仓库的时候,仓库的门半掩着,已经酒醒的柱子面色惨白的半蹲在地上。看到曹旋进来,低着头闪到边上不敢言语。曹旋对身后的家丁说道:“把他给我绑了。
家丁们不敢怠慢,一哄而上,把柱子按倒在地,用绳子绑了个结实。
曹旋没有理会被绑起来的柱子,命人喊来账房,拿出账簿,派人清点仓库里的物资。
经过一番清点,其他东西都没少,单单少了一挺新入库的歪把子机枪。
曹旋的心里有些紧张起来,来人什么都没偷,单单偷走一挺机枪,会不会要对自己和家人有什么不利。偷枪的人怎么就知道柱子不在呢?看来是对柱子的行踪和曹家的情况比较了解,那这就说明有可能是熟人作案,要么就是柱子监守自盗,或者是柱子勾结外贼,俗话说得好,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
曹旋一番缜密的推断后,大喝一声:“把柱子给我押到前院的大堂上。”
这曹家的大堂可不同凡响,那是当年曹凯拉杆子时的聚义厅,一排掏空的房子,房梁都用粗大的柱子支撑着,能容纳百十号人在里面。曹凯让人把柱子绑在了柱子上,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根马鞭,劈头就向柱子抽去,柱子一声惨叫,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
曹凯怒喝道:“柱子,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了你少受点皮肉之苦,如果说不清楚,我把你剁了喂狼。”说完恶狠狠的盯着柱子。
柱子哭喊道:“二少,都是小人不好,昨夜小人一时贪杯,忘了上岗,谁知竟让奸人给钻了空子。小人实在不知道是谁干的啊。”
曹旋死死的盯着柱子说道:“昨天你什么时候离开仓库的?去和谁喝的酒?喝完酒你都干什么了?给我一字不漏地交代清楚。”
柱子说道:“回二少,昨天三更时分小人正在站岗,咱保安队的“疤瘌头”从仓库经过,由于我俩平时关系较好,就一起闲聊了几句,他说今天手气好,赢了几块大洋,让我去他相好的‘大槐花’家喝酒,当时我也不敢擅自离岗,他说这都半夜了,哪有什么人,再说咱家平时也没丢过东西,出去喝点酒也耽误不了事。夜半时分我正身上寒冷,颇有困意,听他这一说,就动心了,跟他出了咱曹家大院,去村子里的‘大槐花’家喝酒去了。大概喝了一个多时辰我对他们说,二少刚拿回来几挺歪把子在仓库放着呢,我得赶紧回去站岗,‘疤瘌头’说机枪的事也没人知道,谁会惦记你的仓库,再说仓库的门也锁着,多喝几杯无碍,我拒绝不过就又喝了几杯。当我告别‘疤瘌头’和‘大槐花’,准备去站岗时,可是酒劲上头,迷糊着走不动路,我就没去仓库,直接回家睡觉去了。当时在大门口站岗的俩位兄弟都可以作证,我和‘疤瘌头’出大门的时候他们还打了招呼。”
曹旋马上安排一队人去柱子家搜查,另一队人去“疤瘌头”和“大槐花”家搜查,并把他二人和昨夜站岗的俩个家丁都带到大厅。
不久后,家人来报,在这三家都没搜出来东西,曹旋命人打了“疤瘌头”和“大槐花”几鞭子,开始分别询问这些人昨夜的详细经过。“疤瘌头”和“大槐花”被一番恐吓后,已经吓的面无人色,都把昨晚的经历一字不差的给说了出来。
曹旋一听口供,这些人的时间节点都能对得上,看样子不像他们作案。柱子等人也不会蠢到监守自盗还不及时逃走。曹旋一时也陷入了沉思。让人又打了柱子几鞭子,以惩戒他擅自脱岗,玩忽职守。随后把柱子关了起来,其他人放了回去。
曹旋命全院上下加强戒备,派出人手暗地里打探枪支消息,家里的情况不要传出去,由于歪把子机枪一般人弄不上,算是紧俏军火,一旦有人交易,肯定不久就能传出消息来,整个曹家大院外松内紧,外人看着和往日一样,家里的气氛已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