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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之如今领了河南府的同知州事,在义阳没待几天就回去了。等着插完秧,云起又让人接着修水渠。插秧的时候,水渠的好处就显现出来的,所以再次修渠,大家干劲更足了。
等着水渠也修好了,他又开始准备修水库。之所以想着修水库,一是因为去年的雪灾给他提了个醒,二是他想尽最大能力提高稻子的产量。先前他还想着培育杂交水稻来着,谁知道真实施起来比他想象中难的太多,所以这事就这么耽搁了。
倒是嫁接技术,他早早的传授给了县里有经验的果农和菜农。起初,大家还不相信,这桃树枝怎么能长在李树上了,只到他们见着同一棵树上开出了两种花,这才彻底相信了。一个个纷纷期待了起来,不知秋天的时候这树上结的是桃子还是李子。当然,这些嫁接过的果木开花的时候,引来了不少人过来看稀奇。倒是让一些花农看到了希望,也跑去学了这嫁接技术,倒真让他们培育出了几种新的花株来。
修水库的银子,一部分是修水渠剩下来的,一部分是他同上面要的。陈安之走后,他想了又想,觉得自己添了银子还担个骂名,实在亏的慌。所以这次修水库,他就写了文书去要钱,还好一通诉苦。先他还以为上面不会批,谁知道最后到底送了几千两下来,估摸着是陈安之出的力。
这修水库跟修路和修水渠这些可不同,不仅要考虑地势、大坝的承重,还要考虑补水源这些,需要专业的人士才行。府衙的匣官应付水渠这些还行,但是修水库,云起问他的时候,他多有答不上来,云起自是不放心将这事交给他。
为此,云起在县衙外贴个告示,言明县衙要修水库,想要重金招一个懂水利的人。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县衙的告示一出,不少人跑到县衙来应征。不过往往云起才问两句,就发现这些人多是懂个皮毛。
正当云起发愁的时候,一个蓬头垢面的书生进了县衙。这人叫杨川,先前在县学上过两年学,资质优异,受到了杨仲德的青睐。后来不知道怎的迷上了方术,弃学跟着个老道士到处跑,成了县学的笑柄,义阳不少人知道。
云起先见着他的时候,还不相信他能修水渠,毕竟他瞧着跟个乞丐一样。只到他说起水库的选址和大坝的修建,云起这才有些相信,还让他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
杨川先还不知道云起要什么方案,只到云起说了他的要求后,他这才两眼发光的跑了。五天后,他再次进了县衙,拿出了一大叠纸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云起看了半天才看明白。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去杨川选的地方看看。这一看,果然发现是个好地方。这地方是个三面环山的河谷地带,瞧着像个大肚口紧的口袋。等着他把杨川算的大坝承重力之类的数据核算了一遍,这才真正拍板,决定就用杨川。杨川听了非常高兴,当即提出能不能预支一部分的工钱。却原来他娘生了重病,需要大量的银钱救命。
云起没有立马同意,而是派人去核实了后,这才给他提前结了部分工钱。
却说杨川拿了银子,立马往家里跑。他家住在西河边上,也就几间草棚。早年他爹娘因着他读书跟他哥嫂吵翻,早早分了家。如今他娘病了,哥嫂压根不管,靠着他爹每日打鱼远远不够,他娘的病却是拖不得了。不过有了银子,能用上更好的药,他娘的病兴许就能好了。
快到家的时候,碰见了她嫂子周氏。他飞快的喊了一声后,就准备家去。他嫂子却是拦住了他骂道:“我说二郎,咱娘都病成那样了,你还笑成这样,你良心被狗吃了。”
“嫂子,你有良心。娘病了这么些日子,你可过去看过一回。你不去也罢,还拦着大哥。不敬父母,我没让大哥休了你就是好了,你倒是来找我晦气。”杨川瞪她道。
“果然是读书人,瞧这嘴巴比我个妇人还利。当年,爹娘分家的时候可是说了的,说是以后生老病死都不找我们,到哪里去说我都有理。”周氏有些心虚的道。你知她为何拦着杨川,还不是因为村人说闲话,她便想着拉杨川下水。他们不怕,总得为孩子们想想。
忽然,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在哪里瞎咧咧什么,小郎都饿的嗷嗷叫了,还不家来做饭。”
“这就家来!”周氏没好气的看了眼杨川,这才进了屋。
杨川没理她,径直进了屋。屋里,一个妇人正在咳嗽,听着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一般。
杨川才进屋就见尤氏爬在床边咳,床下有着一摊暗红色的血迹,他忙跑过去扶起她,“娘,你昨不是还好些了么?今怎么又咳的这么厉害?”
“娘…娘没事。这么些都过来了,就是苦了你爹和你。”尤氏喘着气道。
“娘,你先歇歇,我这就去给你熬药。等明日,我就带你去镇上的济世堂看看,我听说王大夫的医术可好了。”杨川说着话方说完,杨老汉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鱼桶。听到儿子的话,他皱着眉道:“是要去看看,只得过些日子去,我这银子还没凑齐呢。”
“看什么,娘就这么个命,费那些银子做甚,还不如留着给你娶媳妇。你大哥孩子都好几个了,你连个媳妇都没有,都怪娘拖累了你。”尤氏说着就忍不住掉眼泪。
“娘,你别哭,咱有银子了。你瞧瞧,这是什么。”杨川将自己带回来的包袱打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银子。五两一锭,总共六两,足足有三十两。
“这,这…老头子,我不是眼花吧?儿啊,你不会做了什么坏事吧?”尤氏急道。
“快说,这些银子是那来的?”杨大汉厉声道。
“爹,娘,你们别担心。前些日子,县衙不是在招修水库的能人吗?我跟着师傅这么些年,可不是白跟的,师傅的本事我起码学了八成,这不我一去县衙应征就成了。明府知道娘你病重,提前给我结了三十两的工钱,你们就放心用吧。我还等着娘你好了后,能亲自给我说门媳妇呢。”杨川连忙解释道。他这么些年的郁气,总算是散了些。
“老头子,真有这事?”尤氏犹自不信道。
“确有此事,前个我打渔的时候还听到人说这事呢,说是赏银不少。”杨老汉点点头道,眼里有些欣慰。
“老天保佑,一定要保证川儿能把水库修好!”尤氏双手合十道。
“娘,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熬点粥。”杨川将银子交给他爹后,这才站起来道。
“去吧,我儿终于出息了。”尤氏说着又哭了起来。
“哭甚,儿子出息了,咱该高兴!”杨老汉在一边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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