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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一连下了两日,第三日才放晴。村子里除了狗叫声和鸡鸣声安静的很,大家都猫在屋子里烤火。
忽然,村口处传来一声尖叫声,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喊道:“我的天爷呦,好多炭。”
这一嗓子吼出,就听着此起彼伏的开门声。有那老爷们还背着锄头,以为是狼来了。栖凤山后面是连片的山,虽都不大,早年下雪也跑下过狼来。
众人见着山脚下那一车车的黑炭,一时心头火热。可紧接着他们就意识到这些炭不是他们的,更有那心思活跃的想到这炭是在山上烧的,山上的树那可都是村里的。
最先出声的那个婆子,再次喊道:“不能让他们出村,山上的树可是村里的。”
“快,快去喊村正。”
“你们看,打头的那个是不是张树林。”又一个妇人缩着手问。
“不是他是谁,他这次可是发了。”一个矮个子汉子满脸羡慕的道。
“他一个外来的凭甚用我们的树,这么些炭得分我们一半才行。”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阴着脸道。
“就是,就是。快,快去喊人,我们得去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把我们的炭运走了。”最先出声的那个婆子再次道。
“你们别瞎说,我看成才几个也在了,他们定是早跟村正说好了的。”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走过来道。他才细瞅了的,他儿子也在里面呢。这臭小子,寻着这样的好事也不跟他透个气,还说什么去镇上做短工。等家去,看他不抽他。
老汉这么一说,后赶来的几家也发现自家人在哪炭队里面,一时又都帮着张树林说话。
正吵闹不休的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声,“村正来了。”
下溪村的村正姓于,名于端,今年正是知天命的年纪。因着他做事公正,很得村民的拥护。
“都瞎嚷嚷什么,后山坳那一大片林子都被树林租下了,一年二两银子。你们要是有钱,也找我租去,山上的荒林多的很,只要你们不怕狼就行。等着过两日,我把银子兑成通宝后,这就给你们分下去。你们要是实在没事干,就去帮着铲下雪,兴许还能得些炭渣。”于端中气十足的道。先前于忠过来的时候,说的是给一成银子给村里。可他想着这要是传了出去,村人怕是又要说道,谁知道一成是多少,索性就把后山坳那一片林子都租给了张树林。
一听烧炭的树是用银子买的,众人都默不作声了。有些人在心里算着自己能分多少钱,有些人依然满眼嫉妒的望着远处的炭队,有些人却是回家取了扫帚和锹往山上跑。去扫山道的多做如是想,张树林自来是个大方的,帮着清山道肯定能得些好处。就算没炭渣,卖个好也行,兴许明年烧炭就能叫上自己。至于那些家里有在烧炭队的,早拿了家伙什去帮忙了。
在人群最后面,云起独站在一处。见众人散了,这才松了口气,徐徐的往回走着。
…
于忠见村正回去了,这才急匆匆的带着自家两小子往山口跑。因着怕跟村人吵起来,炭队在被人发现后就停了下来。天上虽挂着大太阳,却冷的要死,他可不得快过去。
为免夜长梦多,张树林请了十几两骡车,想着尽快把炭都送到镇上。彼时,他正站在最前面的那俩骡车前,同过来帮忙的村人说话。
于忠老远就冲着张树林喊:“成了,树林,快让大家动身吧,去镇上还有老远的路呢。”
张树林点了点头,朝着身后一挥手,骡队就开始慢悠悠的往山下走。
于忠露出了一个忠厚的笑容,招呼两小子帮忙扫雪。他们这地界好些年没出个能人,连带着他们也没个出路,只能在田里苦做,如今总算有些希望了。想到这,他又想起了于乐山。若是乐山没断了仕途,他们老于家怕是早发达了。
不提张树林一行怎么一路兼程往镇里去,村学也来了客人,却是云起他二哥云声。
“二哥,你来了。”云起笑着将他二哥迎进来。
云声进来就问:“小六,我才见着山上有骡队,你们可是今日就去卖炭?”
“嗯。对了,家里烧了多少炭?”云起忙问。
“不多,也就三四两骡车的事。”云声虽这样说,脸上却也带着喜色,七八百斤也不少呢。
怕是因着他得罪了赖家,没得多少树烧,这才烧了这么点炭。云起稍一想就想明白了,只他二哥不说他也不点明,亦跟着笑道:“二哥,你此来可是为着卖炭的事?”
“可不是。我想着你们这边人多肯定烧的也多,就想着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门路。张树林这人我早前听说过,是个能人,镇上的那些地主老财什么的,他都能说的上话。”云声搓着手道。
“二哥,不瞒你说,这边的炭都卖给了迎客来的那位掌柜的,至于他往哪里卖,我却是不知道。不过,今年雪下的早,炭价倒是比往年高一文,一斤三文。二哥你要是觉得这价钱不错,就回去跟大哥将炭送去迎客来,就说是张兄推荐你去的。”昨日,张树林就下了山往迎客来走了一趟。去之前还来了一趟村学,说的就是卖炭的事。
“哎,这张兄弟可真是不错。不行,我得先回去了,大哥和爹还在家等消息呢。”云声得了准信就匆匆走了。
云声才走,张清和就跑了进来,“大师兄,我又来了。”
“嗯,跟小山小海去玩吧。夫子才给我布置了一篇时策题,我可没时间给你讲故事。”云起坐在桌子前磨墨道。冬日里天冷,墨难碾的很,需要先烤一烤再磨。
“知道,知道。师兄,你可真用功。瞧瞧你手上的冻疮,不痒吗?”张清和凑过去问。
“痒的很,可就这我也是天天坐在屋里烤着火。你瞧着你爹和众位叔伯在山上烧炭,吃风宿雪的可又苦不苦?”云起好笑的看着他问。一斤炭三文,山上的炭越摸有六千斤,算下来也就十八两。刨出给村里的二两,再加上请人烧炭的和运炭的钱,也就剩下十两,他和张树林各得五两。五两也不少了,普通人家一年的收成也就几两银。
“自是苦的,我爹不仅手脚冻了,耳朵也冻了。”张清和说着掏出一个小木盒子,打开一看就见着一盒子油油的冻油,“这是我娘从大夫哪讨的,师兄你快抹点吧。”
“可真是条贴心的小棉裤。”云起接了冻油边抹边道。
张清和虽不知是什么意思,却知道是夸他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后,这才转头去跟小山小海玩跳棋。没错,竹牌几个小家伙已经玩懒了,这是云起给他们新做的玩具。就是在木板上画一大推格子,再做几个筛子的事,三个孩子倒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