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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成淇的惊呼使得众人信心大增,薛道衡抢先问道:“老金,可是有了眉目?”
金成淇点点头,道:“两年前,庄子上有一队护卫护送一支商队前去靺鞨国。由于商队交货的时间紧迫,所以他们选择了一条虽然险恶、却更为快捷的商道。就是这支商队,在行至靺鞨国边境时竟巧遇了一支奇怪的商队”
众人猜想这支奇怪的商队恐怕就是洪修平的走私队伍了,当下更是凝神屏气专心听着金成淇讲述。
“这支商队押送的货物倒是极为普通常见,而其中最为奇怪的却是,这商队中似乎没有商人,所有成员俱是彪悍的青壮年汉子!当时,庄子上那护卫首领怀疑对方是占山劫道的主儿,便叫伙计们取出了连环弩”金成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话声至此明显一顿。薛道衡几人倒没有发现什么,军部出身的李靖却听出问题了:那连环弩携带方便,威力巨大,是朝廷严加控制、且只配发给特战队和皇室亲卫的武器,那金成淇哪来这么多装备其护卫队?不过李靖没有立即质询他,暂时把疑问放在了心里。
“那支商队的人见伙计们取出了连武器,却也知道厉害,对方领头之人便和颜悦色地与庄子上的卫队攀起了交情,言称他们虽是靺鞨的马匪,但是此行劫掠甚丰,不会再出手了,表示希望大家各行其道互不相犯。庄子上的卫队首领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来,与他胡诌了一通便各奔前路去了!”
太子李心武听到此处问道:“金庄主,他们可是真的靺鞨马匪?”
金成淇摇摇头,道:“回殿下,那帮商队怕不有四、五百名精壮汉子,若真是马匪,只怕其势可以横扫东北。可小的混迹东北这许年,却从未有听说过哪里起了这么一拨人物。况且,小的在其后也曾经多方打探,却并没有查到有如此大规模的匪帮。”
薛道衡点头,道:“确实异常想那四、五百人每日的吃喝就不得了,若他们是匪帮,为了维持生计必然会不断犯案,若真如此,以老金在东北地区的势力,不可能对其毫不知晓。依老夫看来,他们定是那洪修平暗中走私的队伍!”
众人俱都点头称是,只有李靖在听到其中“以老金在东北地区的势力,不可能对其毫不知晓”一句时,心中却是一动:若洪修平私贩货物供养军队,那么他贩卖的货物定然为数不少,金成淇在东北地区可算是商界的老大,他不可能对这些交易毫不知晓!
心中虽然想到此关键处,但李靖仍是面不改色,端坐一旁。
众人一番合议,俱都认为那帮人马就是洪修平私养的军队,但是怎样找到这帮人、找到洪修平走私的证据,一时间众人却是拿不定主意。最终,因天色太晚,遂决定次日再议。
待得诸人准备散去,李靖悄悄向薛道衡递个眼色,薛道衡会意,便打个“哈哈”向李靖说道:“今日坐了一天,也真是乏了。老李,你家夫人从洛阳带来的好酒还有么?要有,老夫就去你那里叨扰叨扰!”
李靖自是满口答应。于是,太子、薛道衡二人便与李靖一道去了他与红拂的住所。
此次红拂随李靖前行,实乃武帝的意思。一则红拂武艺高强,又通晓刺杀之术,当为护卫太子安全的上佳人选;二则,武帝自屈不归口中得知了当年洪修平对红拂甚是迷恋。此次若红拂与丈夫前往清查,说不定还能让善于隐忍的洪修平嫉恨交加作出笨事来,进而为监控官员寻得其破绽!
红拂喜饮、善饮,而且她也的确带着不少美酒前来,这些薛师是知道的周围与酒相关的事情,薛师不知道的恐怕很少。
饮着美酒,薛道衡很是欢喜,他先向红拂索要了一壶酒放入怀中,接着便问道:“老李,你要与咱们说什么啊?”
李靖淡淡一笑,将先前心头的猜疑道与几人,顺便也说出了金家庄卫队竟然配备军用连环弩之事。
都说女人的心思比较细腻,红拂一听经过详情,立即断言道:“那金成淇心中有鬼!”
薛道衡听了李靖所言,亦是赞同红拂的看法。唯有太子年幼,阅历尚浅,他问道:“何以断定?”
红拂道:“金成淇在东北地区根深蒂固,即便在朝廷插手东北商务之前,他就牢牢掌控着这里的商务贸易。而在朝廷介入其中之后,他更是利用朝廷的威势,将周边地区对中原的商贸来往垄断。而洪修平若要以商养军,必是做那长期稳定的买卖,如此,金成淇如何会没有察觉?搞不好”红拂面带忧色“金成淇也参予到了其中!”
众人听得面面相窥,红拂所言甚有道理,她的猜测更是极有可能!
太子很是担忧,道:“如此,咱们在这里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而且,若猜想属实,那洪修平与金成淇相通,他不是就对咱们的调查了如指掌?”
薛师看得比太子更深远,因此他的担忧却比太子更甚。薛师蹙着眉头,道:“那金成淇若真是与洪修平有牵连,为何他又要透露金家卫队巧遇那奇怪商队之事?这不是自暴线索吗?难道其中有什么阴谋?”
一直在沉思的李靖开口了:“若金成淇真与洪修平勾结,那么他告知巧遇奇怪商队之事就只能说明金家庄中有蹊跷,他在转移咱们的视线!”
李心武出言问道:“但是,就如太师所言,他不是也将洪修平走私的事暴露了吗?”
李靖微笑,道:“殿下,即便咱们知道洪修平有那一拨人马在走私又如何?如今朝廷‘清污肃贪’之风正盛,只怕那拨人马早已经销声匿迹。咱们就算知道这拨人马存在,也是不易查拿他们取到洪修平走私的证据!”
李心武听罢,骂道:“这金成淇好狡猾!”
此时红拂亦是一笑,道:“殿下,那金成淇究竟与洪修平有无牵连还未可知,咱们只是在这里猜测而已,若真要确定,还需下一番工夫”说到此处,红拂面上竟然隐现兴奋神色。
薛道衡看在眼里,明白了红拂的心思,他开口接到:“老李那夫人,你可是想重操刺客的行当,去暗探金家庄?”
红拂毫不掩饰这个想法,直言道:“不错!小妇人久未飞檐走壁,正想试试身手!”言罢,红拂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太子李心武。
如此刺激好玩之事,李心武怎不想见识?于是,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薛道衡。
薛道衡见到,微微一笑:“殿下,你是此行主事之人,你就作主发话罢!”
这日,政学院中很是热闹,有好几百名学子将随师动身赴全国各地的学院交流,并在沿途体察民情,而其中将有五十人被选出,提前结业赴地方任职。
周欢颜看在眼里,他对此很是满意。
政务院的学子们在近段时间里被周欢颜和他的帮手们灌输了不少所谓的治国思想。周欢颜相信,当这些学子赴各地之后,必会将这些思想广为传播。而且,在各地的学院中,还有不少像他一样的老师在引导着学子们的思维。当这些学子们碰面,相互交流时,他们会因见解相同而产生错觉,并会因此坚信,大赵之所以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产生,就是因为当今朝廷的治国方略是错误的!如此,那些热血彭湃的少年们会怎样呢?若其间再有洪先生派出的人在其中鼓动一下,又会怎样呢?周欢颜想象的到,到时候大赵举国学子将会要求朝廷严惩贪官污吏、变更治国方略!其时,当是洪先生反击那些把握着朝政的贼子之时!也是,自己为父亲的沉冤昭雪之日!
远在室韦的洪修平得到大批政学院学子赴各地游学的消息后,亦是欣喜异常他在十年间费尽心血培植党羽,并利用凌敬的关系将他们安插在赵国朝野,为的就是如今一击!
只要学子们被挑动起来,再有自己在国内各地的党羽煽动民众,朝廷必将承受巨大的压力,其时,他便可以利用朝中党羽的运作,使得朝廷将坚持以仁义道德治国的凌敬调回洛阳。洪修平甚至相信,若运作的好,此次大有可能击垮徐世勣,使得凌敬掌握重权!而洪修平自己摆明了是凌敬最为欣赏之人,以后朝中大权最终还是会为他掌控“哼!到时候,红拂,你就可知道我洪修平才是有真本事的男儿汉!”
红拂心念一动,差点打出个喷嚏。“谁在念叨我?”她一边想着,一边隔着蒙面的黑纱揉揉小巧挺直的鼻子。
红拂此时正站在金成淇内宅外的阴暗一角、月光照不到之处,在她眼前便是其内宅的围墙。这金成淇即便做了商人,仍然坚持着作马匪时的谨慎。他的宅子虽然已经处在金宅的内院,却还是单独筑起了一道三丈高的青石围墙。
不过,这围墙虽然高大,却也难不住红拂。想那只要是石头垒砌成的墙,就一定有缝,那怕其工夫精细严丝合缝,那也始终有缝的。既然有缝在,对红拂这从小就经过严格训练的刺杀高手来说就有可趁之机。
这已是红拂第四次潜入金家内宅。只见她自怀中取出两柄锋锐的短刀,左右手各握一把,将其准确的插入墙缝。就在左右交替之间,整个人就如同壁虎一样地爬升上去。
不一会儿,红拂就上了墙头,观察一番,待得金宅夜间巡察之人走过之后,她随即轻轻跃下。
红拂展开绝学,不断闪避着巡察的卫队,一路悄没声息地前行。通过前三次的探察,她确定内宅西边的一处所在便是金成淇暗藏玄机之地。
前行约一盏茶的工夫,在红拂面前又出现了一道高大的围墙,这里应该就是金家宅最机密的地方了。
围墙周围栽种有好几株参天大树,若是普通行窃之人,定是贪图便宜自大树进入高墙内。可红拂却没有,她沿着围墙西行,来到一背阴处,依然用先前的法子登上了墙头跃入墙内。
月光照着红拂跃下之处的那棵大树,茂密的枝叶中隐有金属光泽反射。原来,那树上挂着不少铜铃,若有人攀上大树摇晃了树枝,铜铃就一定会发出声响!也只有红拂这样经过刺杀名家风行舟严格训练的人才能如此轻松进入这禁地,要是普通人,只怕不在先前被巡察卫队发现,就会在此处触动机关。
墙内只有一间小小的石屋,且墙内情形果然如红拂所想,寂静无人。这也是许多重要机密地方的通常现象外围的防守已经那么严密,这机密的地方自是越少人防守越好!要知道,少一个人接近就会少一分泄密的可能!
红拂悄然接近石屋,她没有去碰那门锁,而是小心地绕着石屋探察了一周,随即又攀上了屋顶,揭开屋顶的青瓦打探。只见屋中漆黑一片,当下红拂屏住呼吸,仔细聆听,没有发现异样。
再揭开几片瓦,红拂取出随身携带的长绳缚在屋梁上,随即顺着长绳滑落屋中。
专业人士的效率果然不同凡响,很快,红拂便从墙中嵌着的一个暗匣中找到了金家庄的真实帐目。用随身携带的布巾将厚厚一沓帐本包好缚在背上,红拂自长绳返回屋顶。小心将绳子收回、青瓦复位,红拂悄然返回其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