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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无边。那座殿里依旧光线暗淡,点着一盏宫灯,幽幽映出几张战战兢兢的面容。
刘扶萧摆摆手,命人将脚下那具尸体拉出去。他看着地上的血迹,嫌恶地皱起眉头。马上就有人上前用自己的衣袖使劲擦拭地上的红色痕迹,然后又有一个人跪下帮着擦拭。
刘扶萧盯着地上的两个婢女,突然问:“你们见过青霜的容颜吗?”
婢女立马停止动作,转而在地面上磕头:“没有。”
“见过司简吗?”
“见……见过。”那是个无尽优雅高贵的男人。
“为何只见司简不看青霜呢?这是哪个道理?因为青霜是王固城的儿子?哈哈,我还是刘邦子孙呢!”刘扶萧像个疯子一般大笑起来,手指妖娆抚过自己的眉间,停在那颗朱砂痣上,“我不会放过司简,那个出生下贱的男人,他凭什么跟我夺这个天下?整个世间本就是属于我们刘家的!司简那个贱种!我们继续玩吧,看谁玩得过谁。哈哈哈哈!”
笑着,他一撩衣袍,上前踩在一个婢女身上,再一脚,立在另一个奴婢身上,就着她们的身体跨过地面上的血迹,回身,颤颤笑道:“把她们也一并处理了,太脏了。”
他像在说把地面清扫干净一样轻松。出了大殿,他在走廊上来回走,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晓得哪里才是好玩的。他提不起兴趣,什么都是无味可笑的。
嗯,只有司简和他的青霜宫才是有意思的。
他想了想,走到一棵树下,那是棵玉兰树,跟扶季宫里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一模一样呢?因为扶季宫里的树都是这里栽过去的。为何扶季宫要栽这些树呢?因为整个王氏加整个扶季宫都是刘家暗中培养的死士,说白了,就是他们控制下的棋子。
扶季扶季,扶的就是刘氏一族。“季”来源于大汉王朝的始祖刘邦的字,刘邦亦称刘季。
王固城为表对刘氏的忠诚,将自己唯一的儿子取名为刘邦昔日的宝剑名青霜,并试图将他培养为刘氏最为厉害的死士。可惜王固城老了,他连自己的弟子都控制不了了,反倒被将了一军,派出自己培养多年的儿子抵御,谁知竟死在司简手里。
王氏本来就是刘氏不要的一枚废棋,司简反叛倒替他除去了钉子,只是,新长出了另一个棘手的隐患,而且这个隐患不受他们控制,长在了他们的心脏上,令他们颇为头疼。
这几年青霜宫如日中天,权势覆盖半边江南,谁敢不对它俯首称臣。
青霜得,天下统。这句话倒有了几分真实。他怎会不知十几年前那只是王固城为了稳固自己的政权凭空捏造出来的。司简竟拿来做了一个幌子。
如今司简突然跟一个他从来都没听过的女子成了亲,倒有点出乎他意料。那个男人想干什么呢?想要生个孩子留下他的血脉?还是那个女人本就是他的一枚棋子?
刘扶萧来回踱步,紫袍带起了风,树叶飘下落在他肩头。他突地停了步子抬头。明亮的夜月照着他的脸,美艳极了,这样一张倾国容颜,本不该生在一个男儿身上。
刘氏内部在他一出生之时便有传言,称:男生女相,祸国殃民。
就像是一个诅咒一般,这几年,刘氏大不如前,逐渐衰弱下去,而他当权之后残暴血腥,喜怒无常,早已引起内部不满,众多元老更是联合上谏请求他严正作风,带领刘氏一族重振雄威。他笑,重振雄威?他可是知道一句话,叫做“分久必和,和久必分”。也知道有一个词叫做“盛极必衰”。
道理一样,盛极必衰,不是男生女相或者男生正相能改变的。
刘扶萧看着头顶的弦月和玉兰树枝,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从司简的新婚妻子上下手或许会好玩很多。他高兴地眯起眼睛。只是司简定会把她保护得很好,该怎么下手呢?
他伸了个懒腰坐在树下,弯着脑袋细细思虑。
想着想着他就突然记起十几年前他们还小的时候,王固城将青霜和司简带到他们的宫殿来,叫他们陪他练武。
那个时候玉兰花开的正灿烂,洁白的花朵,绽在枝头,阳光温暖。
小小的两个少年,都是一身白衣。司简成熟些,低眉敛目,清冷寡淡。青霜年幼,比他和司简还小了四岁。那个如同玉石雕成的男孩好奇地看着头顶的那些白色花瓣,眼里纯粹得能看的到他干净的灵魂。
青霜的剑法和武艺也不如司简来的高深。刘扶萧就嘲弄一笑,果然一切只是王固城自己散播出去的谣言。
五岁能诗,六岁能武,善剑术,懂骑射,七岁能辨弦音,且能断言江湖局势。全不过是一个谎言,青霜顶多就是个远远落后于司简的小屁孩。
倒是司简,是啊,就是司简,引起了他的注意,会是个强劲的对手。这不过是他年幼时自己猜测的一句话,哪知十几年后竟成谶言。
也许青霜并未有那般优秀,王固城此后便将他关在一个地下宫室里习武练文,后来一直是司简陪着他比试。
那些时候,他的生母还在,偶尔会在他们比武的时候站在廊下笑看他们。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一直是温和又疏离的,清高的模样像极她尊贵的身份,也有几分相像司简。但是母亲是喜欢看他强大的样子的,因此在看到他和司简一起比武的时候嘴边有笑意的。
母亲不允许他输,一旦他输给司简,一向温善的母亲便会在深夜用针扎他的背,一边扎一边骂:“孽子,孽子,孽子!”她反反复复念着那两个字,在他背后扎得鲜血直流,生疼生疼,即使如今他还觉得疼痛,那是一道道去不掉的刻在心上的伤痕。直到她去世,她也还是紧抓着他的手骂他孽子。
他一直在想是什么让母亲不喜欢自己呢?不喜欢,是的,他能感觉的到母亲厌恶自己。自从有记忆起她就没有抱过自己。她把他丢给奶娘,叫他跟着父亲习武,叫他强大起来。
母亲好像也是有病的,他有一次见过她在一间黑屋子里用一根红丝带勒着一个女人的脖子,嘴里一遍遍喊着:“叫你出来,叫你出来,叫你出来,叫你不守规矩,叫你不守规矩,叫你不守规矩……”她把那个女人狠狠勒死,然后一个人跪在屋内大笑:“这下好了,再也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了,哈哈哈……”
小小年纪的他觉得惊恐,浑身寒意,他颤抖起来。母亲出来发现他,脸上依旧在笑,狰狞地笑,像是被恶鬼掐住了脖子。她用冰凉的双手捂住了他恐惧的眼睛,喃喃:“不要怕,吾儿不要怕,娘亲会保护你,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你要开心地活下去。”
自那以后她就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没过几年她便去世了。留下他一个人,孤单单在这个丑恶的俗世,让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无情残忍的东西,让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厮杀作战。
刘扶萧想起往事,冷冷一笑,对着头顶的树枝龇牙。
他定当要司简血偿当日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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