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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白云飞反应迅速,却没有躲过姚继业的眼睛,他还是看到了白云飞又调皮了。但是这一次他格外宽大,没有责骂白云飞,而是通知他以及梅斯柏、童梦瑶准备随师攻玉出差。
鹿亭南鹞蹬车有限公司老板有个哥哥在琴榭也开有一家类似的公司——东鹞蹬车有限公司。两兄弟当然有很密切的联系,因此提到过梅斯柏修改刮泥机一事。因为修改后的刮泥机使用状况还比较好,所以一致认为梅斯柏也算是靠得住的工程师了。
东鹞需要追加一台油压吊镀生产线,就打算再向琳达订购,条件之一是一定要梅斯柏负责该项工程,以便将设备做好。师攻玉和齐美琼早在年前几个月就和客户接触过,但客户的意思很明确,只有当他们见到适当的技术负责人时才会下订单。那时,梅斯柏正在处理4D-A.S.轱辘包覆机的事,就没有空闲。客户表示可以等到年后再说。
师攻玉年前提前回了麒麟山,而年后却回来得较晚,但在飞机上就已经在考虑带梅斯柏等人去东鹞的事宜了。到公司的第二天,师攻玉就要开车亲自送梅斯柏、白云飞、童梦瑶去琴榭。
师攻玉开出一辆面包车,梅斯柏要童梦瑶坐在前面也就是师攻玉旁边,自己坐到最后一排,白云飞就只好坐在中间一排,他知道梅斯柏喜欢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一出公司大门,师攻玉就边开车边对童梦瑶说:“客户要见见你们几个人,这样他们才会放心。而你们呢,趁这个机会要顺便了解一下这台设备的结构。这台设备的技术资料基本上都是现成的,你们只是要管理管理就行了。如果有少量的残缺,就要靠你们自己补充了。”童梦瑶点了头。
童梦瑶知道,师攻玉虽然表面上是在跟她说话,实际是在跟梅斯柏说话。对于梅斯柏来说,师攻玉说的话,也只能供参考,不能完全当真;一份资料的完整性、正确率,只有看过之后才能知道真实情况。不是师攻玉总爱把那些困难轻描淡写,因为他不用设法解决问题,所以就不会把问题看得那么难了。也不是梅斯柏喜欢把困难夸大,因为他需要了解每一个细节,并且必须切实解决问题。因此,两个人在对待问题的时候总是有矛盾。若是两个人经常讨论问题,则必然会吵架。师攻玉为了避免发生冲突,就找梅斯柏身边的人来交代一番,这倒也是一个好办法。
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琴榭,东鹞的石满茂经理接待了他们。他好像和师攻玉很熟悉,但显然只对梅斯柏感兴趣;当他见到梅斯柏时,基本上就放下心来了。他又领师攻玉等人一起到设备现场,说明了新设备的摆放布局及相关事宜,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就摆在那块空白处,和旧设备一样放。”梅斯柏知道,像石满茂这样的人说起话来不一定很严密,而且喜欢说话不算数,所以特别小心。
为慎重起见,梅斯柏向石满茂要了以下资料——其实,这也就是梅斯柏需要的最关键的设计输入:
1.相关厂房布局图,以便将新设备的具体摆放位置和方向明确地画在一张图上交由客户做最终确认;
2.每个料斗满载时的最大重量。
石满茂就记下来了,并答应尽快回复。
由于年数已久,机器的油漆颜色都显得陈旧了,不容易判断。问过石满茂才知道,原来颜色是椰子绿,梅斯柏赶紧要童梦瑶记下来。
“你们看一下,”石满茂对梅斯柏他们说,“我和师总还有别的事。”说完就和师攻玉走了。
设备操作工叫林里偶,因为年纪轻,梅斯柏就叫他小林师傅。他一边看设备的结构、基本功能、运行动作,一边向林里偶了解生产情况。
这台设备和南鹞的大同小异,都是由机械部分、胶槽部分、电气控制部分、配管及水循环部分等组成;其中机械部分又分为主机架(颜色为椰子绿)、横移机构、升降机构、吊臂、刮泥机、行人架、液压站(整体采购)等。被镀零件在胶槽内的停留时间由电气控制。
梅斯柏问林里偶,这台设备有没有发生过故障。
“故障总是有的,”林里偶说,“但是也很难说。”他又领梅斯柏走到行人架上,一起来到一个胶槽旁边,让梅斯柏等人看槽内的一套机构——刮泥机。这台刮泥机就是线内刮泥机了,和南鹞的有所不同。
“这台刮泥机容易卡死,一旦卡死,就要停工修理。”林里偶介绍说。
说着就见一个料斗轰的一声滑下来了——这是正常动作——,溅起的水珠把梅斯柏吓了一跳。林里偶口不择言,说道:“老家伙,这么怕死!”梅斯柏没有理他,继续观察着各处。
林里偶跟在梅斯柏旁边,想起刚才说话有点得罪人,就找机会弥补说:“你们工资很高吧?”梅斯柏不好意思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接着看设备。林里偶又说:“钱多的人都很怕死,你肯定很有钱,要不你刚才不会吓一跳。”
梅斯柏也知道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但不一定跟钱多有关系,也许是特别投入工作所致。他一时间没有心思跟林里偶说明什么,而是继续观察设备。
在行人架上走过一周,基本上就看清了设备的概貌。整台设备主要有横移和升降两大动作,节奏感很强,看起来很有些气势。
梅斯柏又叫白云飞、童梦瑶过来,跟他们交代了几个重点:
1.观察升降驱动油缸的安装底座;
2.了解升降平台上各翻板的动作原理;
3.了解从升降链条到油缸活塞杆端部的连接方式;
4.注意机架顶部小鸟(这是设备顶部一个选择性脱钩装置,因为形状像只小鸟而得此名)的动作。
当白云飞和童梦瑶继续观察的时候,梅斯柏就站在设备正前方。看着设备的动作,梅斯柏的耳旁响起《未识绮罗香》这首歌。设备的动作幅度、曲调节奏都和这首歌非常吻合。看着看着,就好像设备不是在生产,而是在演奏,在歌唱似的。
中午,石满茂还招待琳达的人在食堂吃饭。石满茂说:“菜还可以,你们就将就一下。”师攻玉说:“多谢了!”原来他们吃饭根本不分级别,有资格很老的高级管理人员也是端个盘子在排队,这很令人感动。
午休的时候,师攻玉跟着石满茂进了办公室。梅斯柏等人便来到花坛边转了转。看到那些充满劳动热情的男女操作工,梅斯柏觉得这个社会还是有些温暖的。他甚至羡慕那些人,想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每天就是劳动,挣钱,生活过得简单而快乐。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他只能做一个满脑子疑难问题的人,尽管这些问题他几乎都能解决,但一辈子都还会遇到新问题。也许他的钱比他们多一些,但绝不会因此比他们更快乐。
有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梅斯柏羡慕那些操作工就像神仙羡慕凡间一样。从梅斯柏的眼神里,童梦瑶看出了他的这种心态。
“梅工,你是不是想去当一个操作工呀?”童梦瑶问。
“是。”梅斯柏一笑,点头说。
“我也想。”白云飞也说。
“那我也只能跟着你们干了。”童梦瑶说。
“你们只是说说而已,很难做到。”梅斯柏说。
“只要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白云飞对梅斯柏说。
“只要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童梦瑶对白云飞说。
“理由呢?”梅斯柏问。
“应该你先说出理由来。”白云飞说。
梅斯柏的眼神望着远处一个身材健美的女工,没有说话。白云飞猜到了梅斯柏的心思,就说:“你是想变成一个年轻人,然后和她谈恋爱吧?那也太离谱了!你只有下辈子才有机会了。”梅斯柏无奈地一笑,并不想否认。白云飞又问:“你今天是来看机器的还是来看女人的?”梅斯柏又一笑。白云飞又问:“光看有什么用呢?不如我陪你过去和她说几句话吧?”梅斯柏说:“不去。”白云飞说:“你心里想去,却不敢去,好可悲!”
“你说你愿意跟我在这里当一名操作工,说说你的理由。”梅斯柏对白云飞说。
“我就想,等你和你心仪的女人谈恋爱的时候,和你争风吃醋。”白云飞说。
“你越说我就越羡慕他们了。”梅斯柏说。
这时,童梦瑶低下头,嘴角含笑,没有吭声;她害怕梅斯柏或白云飞会问她愿意在这里当操作工的理由,但是,使她庆幸的是他们没有问。
“我们的生活太枯燥了,没有激情。”梅斯柏说。“只有边看机器边唱歌才不会闷死。你们有没有从刚才看的设备上联想到什么歌曲呀?”
“我联想到《水姑娘》了。”白云飞说。
“我联想到《灰姑娘》了。”童梦瑶说。
“我联想到《未识绮罗香》了。”梅斯柏说。
白云飞对着梅斯柏观望过的那个女工走了过去,梅斯柏和童梦瑶远远地望着。只见白云飞先向那个女工深深地鞠了个躬,接着便站在她面前,和她聊起天来,过了一会儿又朝梅斯柏指了指,引得那个女工笑了起来。梅斯柏想:“他们一定在说我的坏话。”白云飞又触碰那个女工胸前的员工识别卡,她卖弄风情地朝他笑着。再看下去,都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了,梅斯柏和童梦瑶几乎是同时背过脸去。可是,白云飞很快便回来了。
“你们怎么这么不给面子?我有心表演给你们看,你们偏偏不看!”白云飞抱怨说。
这时候,梅斯柏就像根本没有听见白云飞说话一样,独自走到一棵柏树下面去,耳旁似乎响起了那优美的歌声:“蓬门未识绮罗香,托良媒亦自伤。相依有弟妹,生小失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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