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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之华不愿得罪池美矜,便向他道:“你虽武艺高强,然你目前非我对手。本人乃找雷海彪全家了结一段恩怨,奉劝各位不要插手,免得悔恨不及。”
那杜长老道:“阁下未免太自命不凡了。”
厉之华却不理他,向雷海彪道:“你这老儿忒是可恶,我让你把全家人都叫来跪拜,为何胆敢违命?现在迅即叫来,我可饶你不杀。否则,我将你全家杀尽,再放火烧庄。”
他这几句话虽平淡道出,但大有一种令人惊悚的威严。雷海彪故效大方道:“朋友究竟是谁,若雷某有得罪之处,甘愿受责,然我与你素不相识,怎说这种话来,在下倒大感莫名其妙,还望阁下挑明。”
厉之华道:“当然要挑明,先把你女儿叫来,再把鲁德夫妇和于连水也请来。”
雷海彪突听此言,大惊失色,偷偷向阮金凤瞟了一眼,可巧阮金凤又向他瞧来,心里直是突颤。
阮金凤道:“难道雷庄主想让我打头阵?”
雷海彪惶声笑道:“阮长老误会了。岂敢,岂敢。”
阮金凤冷笑一声道:“何必客气。”说着,提气纵身,跃于场中,手臂微晃,但见一索物突出,“噗啦”一声,迎着对方猛喷一道蓝烟。阮金凤刚欲回收,那“长索”已被厉之华跳下马来抓住,只见他右手边拽,左手边扇驱脸前毒烟,故压声音笑道:“这位姊姊生得倒极标致,如果嫁我,当是鸾凤合鸣的美事。”
这些话若她以前听了,当要又喜又气,而她近年伤情洎极,已判若两人,有时呆然无绪,沉默寡言,有时又暴戾突发,乱杀无忌。她此时听厉之华出言调戏自己,大为恨怒,左手一扬,三枚毒钉若电打出。厉之华手掌一拂,毒钉中途落地,瞧她同时又放些毒虫攻击,故不躲避,随手从颈上抓起一条通黑的蜈蚣捻死,又安之若素地把身上诸些毒虫弹落,嘿嘿笑道:“若将我毒死,你可要悔恨千古了。”
阮金凤同众人无不大惊,那道蓝烟乃一长练蛇所喷,可当即致人昏死,武功再高的好手也不敢视若无睹,而那几条毒虫,乃又以剧毒泡养,别说噬咬一口,就是在肌肤上爬行一阵,肌肤也要腐烂,永难治愈。
阮金凤骇异道:“你已中了奇毒,顷刻没命,快将手与我放了。”言声刚落,“砉啦”一声,那条长长的巨蛇竟被他俩扯断。阮金凤心疼得一声娇叱,全身一抖,蓦见诸些毒物齐附对方身上,叮得厉之华双手乱挥,口中叫道:“傻丫头好狠毒!”阮金凤恶狠狠地一阵冷笑,刚欲纵离,愕见对方右臂突地暴长数尺,伸手将她擒住,向怀中一带,迅速封了她的“环跳”。嘻嘻笑道:“等会带你走,暂先歇会罢。”阮金凤睁瞪双眼,见他将浑身毒虫轻松拂落,全都用脚踏个稀烂,暗料世间竟有这等奇事。
厉之华转身在她脸上轻拧一把,谑然笑道:“这寻常不过的微物怎伤的了我?本想扇你两巴掌,但见你这般俊俏,让我倒难狠下心。”
阮金凤气得腹炸欲裂,睚眦骂道:“奸贼狗胆,无赖恶徒,我跟你拼了!”骂着,挣扎欲起,哪里动得起身?厉之华正笑着,猛然反身一掌,唯使三成功力,与来袭者两掌相交,随着一声“喀叭”脆响,对方臂腕二骨显然折断,身子摔出好远。厉之华定目一瞧,见偷袭的那人狂吐鲜血,再难起身。
原来杜长老趁厉之华调戏阮金凤之际,突发攻袭。这杜长老属教中的一流高手,风雷掌乃名响江湖的绝技,这一偷袭,却是毕功而发,大有雷轰风扫之威,没望险些被人家一掌震近即亡。他与厉之华交掌时,感觉对方有股强厉无伦的掌力蓄待没有尽发,暗道此人绝非寻常之辈,或是武神乔扮,等袁飞和洪长老接住自己时,想说出此人来历,却已不胜震击昏厥。
此时众人更为惊骇。厉之华向雷海彪怒道:“你这匹夫将人叫来没有!”
言声刚罢,却听一句柔亮声音道:“你叫本姑娘出来何干?”
但见雷碧洁浑身轻装,拎两把柳叶刀同一人并肩而出,两人的身后又紧跟数十人,俱持长枪刀斧,呼啦一下,将厉之华呈扇状围住。他见雷碧洁身侧那人好为面熟,突然想起,此人竟是以前曾见过的那位金国将军忽耳蒙得。心想:“她怎嫁与个金人?”
只见雷海彪向女儿斥道:“你们怎好出来?快些回去!”
厉之华冷笑道:“既公然与金人和魔教沆瀣一气,又结为亲家,何必又故弄这套,你这不知耻的贼老儿倒会假正经。”
雷海彪的两个儿子见他屡屡辱骂父亲,再也难遏怒火,各抡刀钩杀将上来。只听:“上!”“快些退下!”这两声同时而发,却是忽耳蒙得命众人围杀,雷海彪则命二子退回之声。雷海彪两个儿子雷云、雷龙满腔愤火,虽听父亲喝命退下,但又见众人已持械进攻,当下也不再想,舞刃而前。厉之华见这二人突攻,雷海彪又有大惊关切之情,即知他俩必系雷海彪之子,凝力遥指,将二人点倒,随后双掌环击,有如数道疾旋的烈风,围杀来的上百人登被击出十余丈外,死伤无数。
厉之华杀机陡起,狂声叫道:“此些蝼蚁之辈,却来送命,我将你们尽都毙了!”
单掌一摆,把雷云、雷龙二人平地吸至,出掌欲击,此刻猛听一人大叫:“且慢动手!”
雷海彪等众见他欲杀兄弟二人,正欲拼命一搏,突听有人大叫,均循声去看。
但见一位身着茧丝长袍的中年人趋步走出,那人走向厉之华微加一礼道:“小的便是鲁德,才刚刚听说这位英雄壮士要找我,小的不知是为何因,故迟来见过。”
厉之华突见鲁德,急忙迎前托住,遂跪拜在地,颤然激动道:“鲁大哥……”
众人俱为奇异,雷海彪父女两个则惊得显些晕倒,苦想:“我命休也。”
鲁德见他竟给自己跪倒,大是愕然,慌得不知所措道:“这……这位壮士,这怎……一回事?切莫折杀小的……”说着,赶忙起手搀扶。
厉之华起身又躬身拜道:“恩兄在上,再受小弟一拜。”
鲁德惊道:“你……你是?……”
厉之华将面具上的表膜一把揭下,鲁德一瞧,惊奋叫道:“原……原来你是厉兄弟!”
厉之华垂泪道:“与哥哥分手近三年,小弟无时不在念及,幸亏小弟吉人福相,今日才有缘前来拜见……”
鲁德问道:“厉兄弟,这……这……怎一回事。”
厉之华道:“鲁大哥暂勿多问,实是一言难尽,待会小弟再如实相告。你先暂观,万勿走动。”正言着,突他身形一闪,瞬间掳回一个人来,但见那人吓得浑身瘫软。厉之华点了该人穴道,恨声骂道:“狗婆娘,你还想逃?”随将那人重重撂在地下,紧接哈哈一声大笑,激奋大欢之中又赫露无限的凄伤愤恨。这笑声直欲震众耳聩,令人闻之悚颤。”
被擒之人乃是许宝花。她与众人均随雷碧洁一起前来,她也不知厉之华就是以前的吴麻子,这一见他向鲁德突展原貌时,立时吓破苦胆,暗想若被他认出,性命辄无。当下掉头就走,慌乱地走出十丈来远,突被厉之华发现,遂将擒至。
厉之华笑声甫毕,身形又晃,复将雷碧洁和忽耳蒙得抓来,均点了穴道。然后大声道:“如哪个胆敢再逃,我将让他立毙!”
众人骇然变色,见他身法如光如电,若鬼若魅,虽想去阻截,哪里可及?再稍有异动,说不定对方会突加发难,至时谁也难抗一二。
只见厉之华微笑着走近池美矜说道:“池令主,几年不见,想必别来无恙?”
此刻她和阮金凤一样惊呆无措,见厉之华走来寒喧,竟一时无言可对,突觉自己好象受了天大的愚弄和难以倾诉的委屈。厉之华见她痴瞪两眼时,嘴角微颤,娇目晶莹,似欲坠泪,便喟声微笑道:“今日天意遇到了债主,想赖也赖不掉了,倒也让我免去一趟黔东。”说着,从怀中掏出那张万两银票。
袁飞把池美矜忙向自己怀中一带,怒问他道:“你……你想干甚么?”
厉之华道:“我若想干什么,凭你就能阻得了我?”正说着,突见池美矜捂着脸转身奔离。袁飞突愣,随亦追去叫道:“阿矜,阿矜……”
池美矜有若无闻,仍捂着脸在前疾奔。
厉之华心里一阵极大惆怅,却呆然当处。
那洪长老和宇文长老这时抱拳惊问道:“阁下莫非就是厉之华厉英雄?”
厉之华未及答言,只听身后阮金凤昏然痴声道:“厉弟……厉……厉郎,厉郎……”
厉之华闻声一阵激颤,这几句叫声,简直蓄含着无限痴愫和镂骨铭心的柔情爱意,令人欢欣惊奋,又令人感伤泫然。于他来说,似是一种莫可抗拒的“魔音”在幽悠呼唤,又若世间无所可媲的柔美音律在撩荡倾神者的心魂。让吾甜醉,让吾难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