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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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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之华听了大为一惊。屠破刀道:“你现在不仍是好好的么?”

    何太冲叹道:“唉!说来惭愧,在下连中两毒,不期因此反能得条残命。我等几人从少林返回,在一家酒店打尖,都没喝酒,只匆匆用了些饭。我和另几个弟子有爱吃辣椒的毛病,每次酒饭,缺之不可,没料我食后不久,浑身奇冷,气血欲固,越以剧动驱寒,毒发越快,我立时暗知自己中了寒冰毒。后抓住那店家威吓,那店家骇得一无所知,我又想众多徒弟均无任恙,敢情非那店家所为,定是在用饭时不留心遭到敌方的高手暗算。此毒甚是诡异,只要不用酒和其他辛辣食物,便会永不毒发,若一旦沾上,便会须臾发作,令人直接去疑酒菜有毒。当年神药门原掌门阮成武,就以此毒帮魔教将在下先师杀害,先师当时不明就里,以公孙前辈曾授的混元一体功抗毒,不料适得其反,更加时毒迅延,遂辞人世。”说到这里,满眼噙泪,神情大为愤恨。

    这件事厉之华曾听师父说过,故此他见到闻修一时,知他中的便是寒冰毒。

    却见何太冲抹了抹泪又道:“等离开酒店行有十多里地时,那七人突来截杀,我幸亏没喝酒,又及时以闭气行功法逼了一阵毒,所以毒延缓慢,正当我们舍命拼杀时,天意遇到点苍派一千人,帮我杀退那七人。与点苍派的弟兄分手后,不久行到一个集镇,又巧碰一个野郎中,其云祖传秘方,可治百病,对皮肉之伤更能神治,保准药到伤愈,立时见效。当时我和三个弟子俱受些外伤,那郎中硬要医治,见我们怀疑,他便拿剑将自己手臂划伤,敷上药不久,伤口果然愈合,他说不向我们要银子也行,需得帮他宣扬一下名声。见该药如此神灵,便花十两银子买些敷上。不想几个时辰后,我那三个徒儿急寻碗水给他们喝下,不料几碗水喝下不久,我那三个徒儿挨个毙命,始想到,那郎中乃奸人装扮,故等候投毒我众。瞧三个徒儿中毒之状,猛想起是种名叫‘火骨粉’的毒药,亦系神药门研制,此毒一旦敷上伤口,辄会迅速渗透,炙毁血脉,越是喝水,毒延越甚,除非负有深湛阴寒功夫的高手可及时疗愈,或者有神药门的解药。否则,唯有待命。那恶贼当是身有解药,故敢敷伤诱引。时隔甚久,哪里去寻那奸贼算账。唉!花十两银子买我三徒丧命!此事若传于江湖,不被人羞死才怪。魔教和三妖会虽该泯却,然神药门更该灭掉,杀它个鸡犬不留才能解万一之恨!”

    厉之华心中暗苦,自忖道:“若见到阮金凤,非劝她罢敛制毒的勾当不可,这样为虎作伥必招天怒人怨,群起共愤。”又不解问道,“何兄与三位令徒同时敷药,你怎无恙可染?或以阴寒内功将毒化尽不成?”

    何太冲凄然苦笑道:“惭愧。愚兄若负此功,不将我那三个徒儿救转?我亦不知怎的,敷药之前,全身冷得欲僵,等敷药之后不久,竟莫名地冷感渐无,伤口并没有黑血流出,反而自然愈合,如今唯伤处正常疼痛外,其他并无异感,当真令人百思莫解。”

    厉之华奇道:“实属无意之举,害你不成,反成救你,确令人古怪。”何太冲道:“那贼郎中同那七人是一伙的,断不肯行善救我,他们觉得我身中双毒还暂未发作而已。”

    屠破刀道:“管它甚么中不中毒,只要眼下没事就好,亦许双毒不容,它们在你体内厮拼,最终同归于尽,也是难说。”厉之华突悟道:“正是,正是,正是以毒攻毒,逆法顺行也。寒冰毒与火骨粉属一寒一热的毒药,若溶而为一,必会寒热相克,两毒并消。何兄难中潜福,谌乃塞翁失马也!造化,造化。”

    何太冲颓然强笑道:“虽是造化,也系个苦造化,略较衡山闻掌门运气佳些而已。唉,言及无容,言及无容。”叹口气又突说道:“以我所想,少林藏有内奸。”

    几人一愣,厉之华惊问:“少林竟有内奸?何得此言?”何太冲凝眉道:“我也只是猜测,但此事之奇,确亦让人为之生疑。我同五岳派和黄山、崆峒以及丐帮等人接少林邀帖而往,此事甚为严密,氐然不会向外泄露,往返皆是轻蹑无声,惕觉常敏,这事若无少林向外言传,敌人绝难得悉此情,由此可想少林派定有敌人打入其内,聆取该情后,才派高手伏于途中暗加算技。可叹其他派中不知能否幸免这难……”

    厉之华又问道:“另几派的掌门人是否也都亲自去了少林?”

    何太冲道:“五台山住持圆悟大师圆寂才二十多日,故没派人前徂,华山掌门麦子章和丐帮帮主甫来岳因事没到,但也派了弟子和帮中几位长老前去,黄山派唯去了贞风贞清两名道长,恒山派只去了缘苦师太,至于其他派的掌门人皆亲临到场。唉!难说,难说……”言毕,神情哀苦,索性大饮起来。

    厉之华道:“这事在水落石出之前,何兄不可向外乱讲,以免遭奸人暗算。另外你们返回昆仑途中,最好寻个医生与你判诊一番,是否依有余毒滞伏体中,心里也有个数。”何太冲感激道:“多谢。今后还仰仗厉兄弟为武林锄奸铲恶,重还江湖太平日月。只要有所吩咐,何某万死不辞。”厉之华谢道:“小弟岂敢,同为武林一脉,除奸涤恶,乃我等应为之举,何兄不必客气。”何太冲闻言大喜。

    斯时天已渐亮,酒也将尽。屠破刀向厉之华问道:“空负我三年想你,你自川西至临安,为何绕之避我?否则,岂不是万事大吉!”

    厉之华被问得愧涩难答,便笑道:“真对不起四哥,小弟去临安有件要事,唯想回来时再负荆请罪,不料咱们竟能同住一店,这不是天意么。”何太冲笑道:“置身异乡,不期而遇,最为幸事。”厉之华又道:“若不在途中小耽一时,当要错过此缘,那可遗憾之极呢。途中碰了一伙喽啰,后来打出交情,遂被邀自寨中饮酒,那伙人亦非纯粹强盗,倒似一干兵营,据那寨主说还要迁移别地,否则不久会有场厮杀,我询其故不得,便酒罢下山赶路,遂至此。”

    屠破刀越听越惊,忙问道:“那寨主姓甚名谁,你可晓得?”

    厉之华笑道:“名叫李义,他说过两天迁个远地方落草去,其他小弟就不清楚了。”

    屠破刀猛然“喀嚓”将酒桌一掌拍碎,指着厉之华怒道:“你……你呀你……”

    何太冲见他突发脾气,甚为愕异。厉之华笑道:“四哥为啥要发火?好让人胡天胡帝。”

    屠破刀跺脚大怒道:“你干的好事!还有心思嘻嘻哈哈、去管闲情,姞姑娘并庄中妇幼近十人全被李义那厮掠去,如今生死未卜,你打谅我出外是行侠仗义、扬名立万?呸!我是寻探李义那厮贼踪,好去拼杀救人!你……你得入其腹,竟错过良机,不将那厮一掌毙却,还与他举杯共盏、叙情论义,却又笑问我发火为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吼着,耐不住气愤,一巴掌向厉之华脸上掴去。

    厉之华何等身手,身幻如魅,躲闪若电,口里还笑道:“此事不为大,需从长计议方好,早晚是能打听到他迁往何处的,四哥暂勿气恼动粗。”屠破刀连出几掌,连他的影子也没打着。听他此说,当即收了手,睃视他半晌,凄然冷笑道:“阁下名垂广外,今非昔比,岂是过去的厉之华?天下谁敢不臣于你足下?甚么交情,又甚么痴恋,何能劳你主动?只怕是拒之不及,避之不及,还虚谈甚么这那?屠某能与武神论过交、共过酒,亦算不幸中幸。恕在下无雅兴继陪。邬宽,快去叫醒弟兄们,我们还要赶去救人,别再赖此惹烦。”

    何太冲忙劝道:“究竟怎么一回事,屠兄应消消火坐下细谈,万物因怒罢情。”

    屠破刀一挥手拒道:“不劳阁下多事,需保重自己才妙,免得多伤脑筋。”

    何太冲被呛得一时难堪,唯讷声道:“这……这何苦来……”

    邬宽不舍即离,丧着脸道:“厉兄弟,你怎这么糊涂?姞姑娘等人是被李义抓去的。”

    厉之华仍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知这些事故,不然我们再寻他要人是了。”何太冲道:“各位如不见弃,我亦愿随往。”

    屠破刀冷冷道:“多谢何掌门,此属鄙庄之事,不敢劳外人插手,你还有几千里路需走,这位厉大侠还需去川西水寨赴任,屠某就此告别。”言毕,拽着邬宽走出房外。

    二人竟蓦在门外与厉之华走个迎面,三人见之讶极,实不知他以何种身法无声无影地抢先出房。只见他呵呵笑道:“二位兄长哪里去?撇下小弟不问,忒让人心寒。”

    屠破刀冷笑道:“在下身份不够与你称兄道弟,请你让开,别阻碍我去救人,我如见到姞姑娘,会劝她死心,将她安然送往襄阳或接去本庄厚待,敬请阁下放心,不必再苦费心思用计,我晓得你已后悔初情,也算我屠某再一次成人之美,日后有许多油头粉面还正等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