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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
“不回!”
“快给我回去!”
“我就不回去!”
……
吴见胜盘完货之后,三番四次催江小雨自己开车回去。
江小雨被赶出了小店,站在小街中央,八字脚,双手叉腰,背着太阳,对着店里面的吴见胜大喊:“本大小姐今晚就住这里了,我就不回去!!”
吴见胜觉得丢人,又赶紧把她拉回了店里,说:“你丢不丢人啊!现在才几点钟,你说今晚要留在这里过夜,太过于那个了吧?”
江小雨明知故问:“太那个什么?”
除了性急还能是什么?
这个词吴见胜倒是不敢说出口,免得她倒打一耙,说自己想多了,于是说:“大过于明显了吧!”
江小雨沾沾自喜,终于把他治得服服贴贴了,问:“那你还赶不赶我走?”
吴见胜一脸无奈:“不敢了,不赶了,我等一下亲自送你回去,行不?你再不回家,你爸可要去公安局报警了,我可不敢拐骗妇女。”
江小雨把脸凑过去说:“我就是被你变成妇女的,就是被你骗来这里的,你敢不承认?”
吴见胜无言以对。
这个慵懒的午后,粤菜馆里没什么客人。老板兼大厨正在店里打着瞌睡,老板娘不织毛衣,也不看电视,她搬出了一条长板凳,就坐在门口纳凉,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对面这俩孩子在小店门口打打闹闹的,好不欢喜。
江小雨看见老板娘坐出了门口,突然有了主意,她丢下打吴见胜的扫把,跑到了老板娘这里,一起嗑起瓜子,聊起天来。
吴见胜拿她没办法,她坐到了别人的店里,这下没有理由赶她走了。
老板娘可是个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了江小雨的小心思,但更看出了商机。她对江小雨说:“要不要在本店试一下我们新推出的情侣套餐?”
江小雨大喜,问:“有菜单吗?我看一看。”
老板娘:“刚刚才推出来的,还没有来得及做菜单。”
没菜单?江小雨心里怕怕的,素闻广东人除了天上飞的飞机,地上跑的火车,海里游的轮船不吃之外,什么都敢吃,这万一要吃什么虫子之类的,该怎么办?
无妨!最多我吃饭,他吃菜,我们吃的是情侣套餐,而不是茹毛饮血,就算茹毛饮血,也要以爱之名,挑战一下。
想到这里,江小雨从包里掏出了五百元交到老板娘手里当订餐费用,又跑回对面店里告诉吴见胜:今晚要继续在粤菜馆吃饭,已经给了订金了,老板娘说,已经在准备食材了,不能取消,不能退订金。
老板娘听见了,差点没笑死。这样的女朋友,以后就多带过来吃饭吧,哈哈。
大厨哥比较耿直,对老板娘说:“店里哪里有什么情侣套餐啊,你可真是见钱眼开,张口胡来。”老板娘说:“这不是哄他们开心嘛,你看这放暑假了,店里又没什么生意,你就把当年给我做的那一桌求婚宴再做一次嘛,我其实也挺怀念的。”
大厨哥:“敢情是你想吃啊?那行,今晚就不做生意了,咱们歇业半天!”
对面小店的吴见胜悄悄问江小雨交了多少钱订金。江小雨说五百。
“败家娘!”吴见胜差一点就要骂出声了,他只敢在心里骂。
因为事实上是,她花自己的钱,又不是败他吴见胜的家。
还好没骂出来,不然她要是对吴见胜说:“你骂了就得对我负责,不如我们成个家吧,等到你年方二十二,我芳龄二十,我们就去领证!”
还好没骂出口!
吴见胜又开始在店里啪啪啪地敲着计算器,他要按不同的定价,设计不同的优惠方案,一付心思全在生意上,没有空搭理江小雨。
江小雨觉得无聊,又跑到粤菜馆那边去看老板娘备菜。她看着看着,竟然动起了手,帮着摘菜、洗菜。
老板娘看她笨手笨脚的,但又念在钱的份上,竟然捂着良心,一个劲儿夸她能干,贤良淑德,出得厅堂、进得厨房云云。
吴见胜弄好了之后,也过来帮忙。
大厨哥心情好,弄了满满一桌菜。老板娘一个一个地报起了菜名:红抱喜临门、凤凰展彩堂、丽影瑶池舞、情深双高飞,龙鱼永得水、心心相互印……
吓得吴见胜以为自己走错房间,误闯人家婚宴现场了。
江小雨心满意足,举起酒杯,一个劲儿敬大厨哥和老板娘百年好合。
礼尚往来。大厨哥和老板也站起来,双双祝吴见胜与江小雨情投意合、早日喜结连理。
吴见胜不知如何是好,这饭真是吃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感觉王怡然正在他身边磨刀,等他们喝醉了好送他们上路,在黄泉路上红尘作伴。
江小雨用肩膀推了推吴见胜,叫他快点喝酒。
吴见胜只好举杯,一饮而尽。
他望着一脸幸福的江小雨,他还能怎么样?人家虽说过不要他负责,却偏偏又粘着他,昨晚才行鱼水之欢,今晚又饮连理之酒。这一切发生得好突然,好虚幻,也好真实。
大厨哥见吴见胜傻坐着,又来敬酒暖场,并开玩笑的说:“以前见你天天来我们店吃饭,我还以为是你对我老婆有意思呢,没想到你女朋友和我老婆一样漂亮,这我就放心了。”
大厨哥真会聊天,一句话哄了两女人开心!
江小雨给吴见胜斟满酒,说:“快喝!老板敬你酒,你要是喝不完,我就帮你喝!”
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见胜情何以堪,只好豁出去了,一连与大厨哥干了好几杯。
歪打正着,江小雨今晚的奸计怕是又要得逞了!
喝着喝着,天就黑了。他们开了灯,又继续喝,一直喝到小街渐渐安静了,没有了人影,只剩下几盏黄黄的街灯。
散了宴席,江小雨又要抢着付饭钱,这餐饭可不止五百无。老板娘海量,没喝醉,她左手接了江小雨的钱,右手又偷偷塞进了她的包包。
出了餐馆之后,江小雨又叫嚷着要去吴见胜宿舍睡觉,而且越叫越大声,她就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江小雨,是吴见胜的女朋友!
还好,小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两只醉影跌跌撞撞向男生宿舍飘去,来到门口才知道,已经过了十点了。
学校有规定:男生宿舍晚十点之后,不准女生来访。
之前有同学带女生进来过夜的,都是在十点前,人还多的时候偷偷混进来的,并没有登记名字,所以往往能逃避监管。
而现在,人影也不多一只。宿管阿姨是一女当关,万夫莫开。
吴见胜说:“都怪你,喝那么多酒,现在连宿舍都进不去了。”
江小雨酒后十分豪横,扯高嗓门说:“不进就不进,我请你开房去!”
吴见胜赶紧捂住她的嘴:“女孩子家,不要张嘴闭嘴就说开房。”
江小雨掰开他的手,深呼吸一口气说:“这又不是第一次……”
当他们拖拖拉拉走到西门口时,校门也关上了。吴见胜站在门口看到一张告示:暑假期间为了加强治安管理,提前半小时关门。
也就是说,他们今晚没得宿舍住,也出不去外面开房了。除非吴见胜一个人回男生宿舍,而江小雨是外校生,一个人回家。
江小雨是无论如何不肯一个人回家的,而且吴见胜也不放心。
最后,他们在甲壳虫里将就着过夜。
半夜酒醒的时候,江小雨在后排哭了。她说她想妈妈了,她特别想有一个像老板娘那样的妈妈。虽然老板娘的年龄适合当她的姐,但是她却说特别有妈妈的感觉。
是啊!自已有男朋友这件事,她多么希望有一个像姐姐一样的妈妈可以倾诉。
吴见胜此时还在驾驶座趟着,他只敢递给她纸巾擦眼泪,不敢过去抱抱她,怕再次防线失守。
江小雨觉得他太过分了,自己已经这么伤感了他也不主动过来抱抱,于是反客为主,下了车,又开了驾驶仓的门,对他又抱又吻。
他又失守了。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