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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快要到翰林院,秦砚胥便开门见山问道:“我不知道世子特意来寻我所为何事,只是你若再不直说,我可就要下马车了。”
凌越掀开帘子一角看向外面,果然不远处便到了翰林院大门,这下他也不好再拐弯抹角浪费时间,干脆只能低声道:“我也不与秦兄绕弯子,只是想打听一件事情。”
秦砚胥眼神中却没什么意外,显然有所猜测,他声音淡淡道:“请说。”
“秦兄可知大理寺带刀侍卫金录之女金福珠去了何处?”
秦砚胥眼神一动:“你寻她做什么?”
凌越听他如此回复,便猜测秦砚胥确实有所了解,于是道:“我受谢封所托,查大理寺关押罪犯李由的死因。”
秦砚胥若有所思:“你说你受谢封所托,可有证据?”
唉哟,大意了。凌越一副傻愣住的表情,讪笑着摸了摸鼻子,显然他根本找不到要用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与谢封的关系。
他脑子一时有些懵,自己都对自己与谢封的关系怀疑了一番,随后才回过神来忍不住追问道:“我与谢封的关系,还需要证明吗?”
秦砚胥递给他一个不然呢的表情:“你若不证明,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凌越嘶了一声,显然这个问题难倒了他。
秦砚胥目光溢出几分笑意。
凌越看到他表情这才反应过来秦砚胥是在逗自己,他倒也不生气,只是十分认真的看着秦砚胥,道:“金录虽只是大理寺的一名带刀侍卫,身份最是普通不过,可却一片赤忱,为大庆鞠躬尽瘁。如今他已死,谢封怜他赤胆忠心,想为他女儿做些什么罢了。”
“他托我此事,我自当尽力,只是寻了百花巷子,却无福珠踪影,还是谢封说可以寻你,我便来了。当然,秦兄若是不知道也没关系。”
说罢他自嘲一笑:“只是可惜,大庆满朝名臣,都各自钻营。金录一代忠良,含恨而死却无人可诉,无人能为他伸张正义。”
秦砚胥被他疲倦的双眼刺痛,叹息了一声,似乎也在为那个爽快的大汉感到可惜。
他磐石般的心境有几分动摇,静静的问道:“若是我告诉你福珠的下落,那你又可以为金录做些什么?”
“自然通过蛛丝马迹,寻找线索,以大庆法制,惩戒凶手。”
“如何寻得线索?”
“谢封说过,他留了东西在金录那处,或许福珠便是线索。”
秦砚胥不再追问,而是定定的看着凌越。
凌越目光也不躲避,眸子里只有对此事的坚定。
双方对视半晌,秦砚胥终于妥协。他从怀中拿出两枚通灵剔透的玉佩,将其交给凌越。
凌越目光带了几分疑惑,却在看到其中一枚雕刻龙纹的玉佩时,瞳孔一缩。
他望着秦砚胥,像是确认般问道:“这是?”
“这两块玉佩,都是金录托福珠送与我的,雕刻龙纹的,是在李由外室的院子里寻得的,谢封被抓时,托付给了金录。第二枚圆形的玉环,是金录死的前一夜,遇到灭口李由的杀手时,从对方身上取下来的。”
凌越手指颤抖,似乎不敢窥探这两枚玉佩所泄露的阴谋。
秦砚胥想了想,又拿出一块陈珂的宣纸,他将宣纸铺开,泛黄的纸张溢出几丝霉味。
凌越定睛一看,却见上面有双方画押,其中一位便是李由。
凌越一惊:“这是那宅子的房契?”
秦砚胥点了点头:“这契约是我后面去那宅子时,从铜镜中寻到的。如今虽死无对证,但房契在手,可为谢封翻案。”
凌越面容渐喜,抑制不住的吐了口浊气。
“多谢秦兄了。”
秦砚胥却是摇了摇头:“身为大庆官员,谋求太平盛世,自当为肃清朝野出力。少卿大人智谋超群,又有为民请命的决心,能为他出力,也是我等荣幸。”
凌越却是不为谢封居功:“虽是如此说,但世人皆为名利,为他人者甚少。秦兄能出力,显然也有鸿鹄志向。再者,我虽无证据,你却愿意信我,凌某也感激不尽。”
秦砚胥淡笑一声:“能为少卿大人在我面前露面,世子显然有很大决心。况且,也是你的真挚说服了我,我只希望世子能把握好这三份证据,能将背后凶恶之人惩治依法。”
“自然。”
凌越点了点头,他表情多了几分放松,收好了三份物证,看着秦砚胥道:“如今物证齐全,我需尽快联系谢大人,便不搅扰秦兄。”
秦砚胥颔首:“静待世子消息。”
凌越又如来时那般快速离开,秦砚胥望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街巷中,这才收回目光。
秦方随着他下了马车,这才低声道:“公子为何信他?”
秦砚胥笑了一声:“我只是信昭昭而已。”
他曾经远远见过秦昭与凌越、谢封三人聚谈,虽未曾打扰,但心中有数。
“那此事我们便不多管了?”
“荣国公世子上心,又有御史大夫谢敬坐镇,足够了。”
秋叶泛黄,落了满巷。
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翰林院的大门里。
谢府
谢敬大病初愈,虽脸色仍旧苍白,但好歹不似前段时间那样起床都困难。
荣氏扶着谢敬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谢敬额头出了些汗,便止住了荣氏的动作。
“歇息会吧。”
荣氏诶了一声,连忙又为他倒茶。
两人心中都发苦,如今谢封还在大牢,他们久病未愈,自身的身体也不好,更是加重了心中的焦虑。
荣氏用帕子按了按脸上的泪,背过身去,也不想惹得谢敬伤心。
毕竟谢敬还未好全,大夫说了,不能情绪太过激动。
谢敬心中也不好受,哀愁道:“实在不行,我便舍了这把老骨头去求皇上,只要饶恕封儿,便辞官出京,再不回来。”
荣氏连忙斥他:“胡说,封儿本就是被陷害的,你如此做,反倒如了小人奸计。”
“奸计。”谢敬苍老的面容更是遮不住浑浊的目光,他惯有清誉,尽管高官俸禄在身,平日里却是一个节俭的人,衣服洗得发白,才肯换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