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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娆在来东北海角之前,实际上是做了很多心理准备的。
伊莉丝讲过,塞勒斯讲过,影视作品里看过,她认为自己的内心已经像大润发杀了二十年鱼的师傅一样冰冷了。
但是实际看到这种场景时,还是忍不住作呕起来。
他们已经到达了极乐城无法管辖的东北海角,这里是西南交界的夹缝,沿途有十几个小型部落,大概一千多个兽人。
那些南陆兽人衣着精致整洁,甚至还印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十分和气斯文。
可他们却把同样是兽人的海角兽人们像羊一样圈养起来,整片海滩就像个大型的养殖场。
雄性们光着身子睡在自己的排泄物上,身上都是挨打后留下的溃烂伤痕,他们被暴晒着,苦熬着等待夜晚。
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南陆人每天只会丢少量的食物进来。
如果一旦有同伴饿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吃掉他们的尸体,因为他们相信,明天自己也会成为其他同伴的食物。
而雌性们则不停的繁衍,不断产出幼崽,给南陆提供源源不断的廉价人力。
相比之下,希拉对待小型兽人们已经是十分仁慈了。
他们在分食同伴的身体,那些南陆人还好心的帮他们烤了两条大腿,那焦炭味钻进姜娆的鼻子里。
霞光下,整个沙滩被映得血红,看着他们大快朵颐的样子,那焦香黏腻的油脂漫过喉咙,姜娆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是她来兽世的第一次失态。
之前见识到的种种可以说是人性的通病,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弱肉强食,资源永远会倾斜到强盛的那一方,自古都是这样。
可现在看到的,却是真实的生吞活剥,人吃人的现状,那些南陆人就没把这些兽人当人看。
突然,一只大手捂住了姜娆的眼睛,身后坚实的胸膛里沉稳的心跳声贴在了她的脊背上。
“别看了。”她被束月翻转过来,额头贴了过来温声道。
束月精神力的侵染是强大的,她很快缓过了神,只是嘴唇还有些白。
“阿娆,你的手好凉。”烬赶紧捧着她的手,呼呼给她吹热。
“我们来只能看看,什么也做不了。”塞勒斯无奈道,“这里的守备很严,不是极乐城那种小打小闹。”
“我知道。”姜娆有点蔫。
“走。”云起二话没说,就拉着姜娆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这里既没有矿产又没有农田,只有海,难道就是为了捕鱼?南陆人还缺鱼吗?”姜娆还有些反胃,喝了一口束月递来的水。
“不缺,南陆是一片水草丰茂,物产富饶的地方。”云起去过那里,他从来不夸张,看来南陆的确是个极好的地方。
“别说鱼了,我看南陆就没有缺的东西,他们还在整个兽世到处搬资源回去,跟个嗜金的乌鸦一样。”烬愤愤的吐槽道。
“他们应该是在抓鲛人。”云起淡淡道,“我听到了鲛人们的悲鸣声。”
“鲛人?”姜娆眼皮一跳,说的是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吗,她居然能见到活的吗?
深海中有许多密宝,源源不断的食物、矿产、海珠、珊瑚.......
但就算是大陆中水性极好的兽人,也无法战胜深海的波澜,而鲛人是最好的海底搬运工。
鲛人在海底几乎毫无天敌,就算是五阶珍兽在他们面前也不敢造次,可他们却从不主动攻击别人,对于一切都充满好奇。
他们会游弋在珊瑚之间,亲近各类海洋生物,十分单纯好骗。
如果你采到一些漂亮的野花,他们也愿意送你一把价值连城的海珠。
如果你假装受伤,在海上漂浮如枯木,他们会用鲛纱包扎伤口,然后把你安然的送回岸边。
高阶的鲛人哭泣会掉下珍珠,如果你半夜坐在礁石上动情哭泣,他们也会为你落泪.......
就是因为鲛人这种特性,他们堪比美貌的摇钱树。
曾经东北海角的兽人们,将他们视作神明,如果实在迫不得已,向鲛人们求助,他们总能得到回应。
再后来,南陆人入侵,他们讨厌这种效率低下的方法,索性就开始直接捕猎。
从此东北海角的噩梦,就开始了。
“阿娆还是不要看了。”烬担心道,不用看,从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就可以窥见山崖之下的罪恶有多深重。
现在,就只有姜娆、塞勒斯、束月、云起、烬和雾离,再加上暗处接应的瓦安和托奥,他们一共就只有八个人。
而这片海角,守着这些摇钱树的,除了正在工作的一千多个海角奴隶,还有500多个南陆的高阶兽人。
在姜娆的不依不饶下,他们在一个隐蔽的高崖上探出了头。
海角的确美丽,蔚蓝的海水与澄澈的天空相接,白色的浪花随着潮汐的起伏不断地冲击着岩石,发出激烈的轰鸣声。
从这里看去,这个海峡三面都是高崖峭壁,形成了一个凹进去的三角形,出口十分狭窄,就像个陷阱。
那些自古在海上讨生活的海角兽人们,在南陆人的逼迫下已经开始驱赶鲛人了。
鲛人和海豚一样,都是听觉动物。
他们将铁质的长杆架在独木舟上,横成一排,在鲛人迁徙的必经之路上拼命敲击。
鲛人们受惊后,就会往反方向逃脱,一回头,等着他们的就是被倒吊在船尾,被刺穿了鱼尾正在哭泣的幼崽。
“他们是群居兽人,就算是可以逃脱的鲛人也不会独自逃脱,他们绝不会抛下受伤的同伴和幼崽们不管。”云起因为听得懂鲛人的语言,所以脸色很差。
那些熟练的兽人们,拉上一层又一层的网,将他们赶到拥挤的海峡之中,狭窄的海口,还放置了一扇充满倒刺的铁网。
此时一个领头的兽人从兽皮大帐里走了出来,南陆兽人们纷纷向他行礼。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心这么黑!”烬压低了声音骂骂咧咧道。
只见那人一头棕色的微卷发,皮肤晶莹如玉,眼眸灵动清亮,嫣红的薄唇紧抿,云间玉骨,少年气扑面而来。
众人面面相觑,惊诧道,“景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