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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在这里?”赵雅盯着项少龙, 微不可查地向后退了一步, 背倚上一个花瓶。只要她稍一动弹就会发出声响引人过来。
项少龙一身怪模怪样的“防弹衣”,脸上涂着油彩,见赵雅一脸戒备, 叹了口气,摇摇头:“我还要问你你怎么会在这。”
“自然是盘儿接我过来的。如果你有问题想问, 一并问了就是。”赵雅估计项少龙是为了赵盘身世而来,好整以暇地说。
项少龙好笑地哼出了气, 那表情衬着他一脸的油彩很是可笑, “雅夫人,我并不是要问赵盘是不是嬴政。鸡生蛋蛋生鸡,不管如何, 他已经是嬴政了, 只能让他做下去。”
既然想明白了,还问什么?赵雅疑惑地看他。
项少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她越发疑惑不解。
“其实我来是受李园所托, 问你究竟是不是大王的生母。”
“李园?你何时与他如此要好了?”赵雅口气硬了, “受他所托?他凭什么问?或者说,楚国想做什么?”
项少龙道:“你别提到李园就一副怨妇的样子。”接着有些语重心长,“其实,这个时代杀妻求将都不为过,你比我来的时间还久, 应该更了解才对。再说你在赵国这几年这么顺风顺水,要说没李园帮忙,能行吗?”
“项太傅, 你是来为李园做说客的么?那你不必多费唇舌。”赵雅语气更加冷了,“或者你项少龙来到这男尊女卑的古代过着三妻四妾的生活,很是适应。但,我做不到被一个男人如此愚弄还委曲求全!”
“好了好了,不说李园。”项少龙叹了口气,“到底你是不是大王的生母?”
赵雅瞥了他一眼,“你问这个,与问大王是不是嬴政有区别么?”
项少龙听了不仅没反驳,反而走近,自顾自地坐在了几案一旁,就着楠木几案上的玉壶玉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招呼赵雅过来坐。
赵雅有些犹豫,但想到项少龙既然想通了嬴政的事,与自己也没什么恶意了。再加上对他这个光伟正的印象过于深刻,还是走了过来,坐到他对面。
项少龙咕噜咕噜灌了三杯茶,才停下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说:“这个东西别说在我们那个时代,就是现在也很是珍贵吧。咦,这炭盆我还以为是青铜的,仔细一看却是乌金。”又抬头四处望望,“哇,你这里豪华程度比得上帆船酒店。”
赵雅皱皱眉,由着项少龙在这作怪。
从装修到用料再到陈设玩器,赵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白玉杯中绿色的叶子上下浮动,透过杯子依旧绿意盎然。
此时,有山风吹过,带着窗外梧桐叶子沙沙响着,而室内一片静翳连珠翠帘子都不曾动。这样一静一动,更显禅意。
赵雅出声提醒:“项太傅,今夜风大,许是要落雪了。你若无话可说,不如趁现在天气尚好快些离开吧。”
项少龙闻言转过头来看赵雅,只见油灯绰绰下,一室色彩明净,花木盆栽恰好,而眼前的妇人颜色姣好,既有妇人的风姿又有少女的娇憨,虽脸色淡淡,但于这殿内陈设的沉静极为相配。
项少龙像是重新认识赵雅一般,有了一瞬间的恍然。
此妇人若不是太过有名以致人人皆知她的年岁,恐怕说她双十年华也可。
难怪……
项少龙道:“雅夫人,或者,你告诉我该如何称呼你?”
赵雅有些恼怒,这项少龙磨磨蹭蹭说这种无稽之话?还没等她发怒,项少龙的下一句话令她大吃一惊。
“上个月,雅夫人和其继子少原君在回程途中遭遇大盗,母子二人皆身亡。”
什么?!身亡!?
手中的茶杯落地碎了,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赵雅猛地被寒冷袭身,思绪混乱,“怎么会?怎么会?”
她不知该作如何去想,下午训斥王后不知身份的话还犹在耳边,却原来……
那么,自己现在到底是……
上个月?上个月是……是了,上个月本该是裕叟和小容被送过来,却等来的是十七十九,那么……
是……赵盘……是意外……还是?
“夫人,可安好?”是门外守夜的宫女。
项少龙看见赵雅的表情不断变换,拉了一把她,示意门外。
赵雅敛了敛心神,回答:“无事,安好。”
赵雅说完,就盯着项少龙似是要把他看出个洞来。
项少龙不自然了,“看来你还真是被关进金丝笼了,这件事情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你却毫无所知。你若不信可派人打听。”
“原因?是何人所为?哪来的大盗?”
“是大王做的。雅夫人的丧事是裕叟操办,丧事一过,你的那些剑客武士都跟着去了秦国做了大王的私卫。”
赵雅嚯地站起身来,俯视项少龙,“大王他为什么……”越说越是心慌意乱。
项少龙也跟着站起来,“大王的养母已经过世,这骊山行宫住着的就并不是雅夫人,只是,一个被大王带来的女人……”
不是雅夫人,
只是一个被大王带来的女人……
“而裕叟和小容来了秦国后,不久便为夫人殉葬了。”
赵雅心下一片大乱,看着项少龙的嘴巴一张一合,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了一下。连忙扶着一旁的案台,才堪堪立住。
“我不信。是李园派你来挑拨离间的是不是?盘儿他怎么会这么做?裕叟和小容对他可是忠心耿耿!”赵雅不信,也不敢信,赵盘怎么会杀了裕叟和小容?
“唉,赵盘自然不会这么做。可那是嬴政!他现在是秦王嬴政了,是历史上那个暴君,那个心机深重,心狠手辣的秦始皇。之前他假装逃婚失踪,引得吕不韦以为是成蛟混同阳泉君控制了他,结果成蛟阳泉君的势力被吕不韦一网拔尽。阳泉君被逼死后,大王他下令阳泉君一家男子皆以谋反杀害,女子没入官妓,包括那位与他两情相悦的小姐。
还有,之前他竟然给太后朱姬献了个男宠保胫旒t锍闪艘煌愿堵啦晃ぁs辛颂蟮闹c郑笸跛绱诵鄄盼奥裕崖啦晃さ氖屏Υ蜓雇夥牛啦晃ひ丫辛巳ヒ狻b啦晃ひ蛔撸旒Ф运褂杏寐穑坑幸桓稣尜纳冈诿媲埃绾巫杂桑慷浪硎烙絮桴蔚某嗽[藕托u荩峙戮椭挥心愫湍隳橇礁鍪膛恕!毕钌倭v氐馈
听了这些,赵雅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欣慰,赵盘比电视剧中那个吃尽苦头才开始步步为营的小子要更顺利,更有手段。
再然后才是无尽的心寒。
赵盘何时变得如此狠毒?
记得两年前他还是个喜好微服私访仗义执言的好少年,如今却变得……这个位子真的有如此魔力?
那么,自己,会不同吗?
不会的,要是要杀人灭口,自己又怎么会在骊山好端端住了两个月?
项少龙转到她面前,“你知不知道李园很担心你?你,到底和嬴政是不是亲母子?”
赵雅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待思虑如何回答,这时,赵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王驾到!”
赵雅一慌乱,他不是走了么?
项少龙看了她一眼,对她点点头,嗖地钻进床底。
赵雅见他藏地极里,除非趴在地上看,根本看不见。
转过身,就看见赵盘快步走进来。
她此刻再见赵盘,却是各种混乱,甚至内心还有了一丝惧怕。
他比电视剧里的剧情里还要早熟,有手腕。
他究竟为什么……难道真的会杀……我?
赵盘走到赵雅面前,停下脚步。看她。
赵雅见他眉毛头发都是结的的霜,脸上虽冻得红,表情却是极愉悦的。
若非项少龙之前的话,她定要唠叨取笑一番,现在……
心头千百个念头闪过,却被拥入怀中。
她僵硬了身体,却听赵盘把头埋在她颈边笑得极傻极开心,“本要回咸阳,可侍从说天要下雪,如此正好回来。”
他是……
“其实大王根本就不想走,就不是下雪,也会找别的由子回来。”赵高在一旁凑趣。
赵盘放开赵雅,看了赵高嗤笑:“你倒是个机灵的。”
赵雅见赵盘一言一笑皆是纯真,哪里有项少龙说的恐怖?
对自己也是极好,极真的。
怎么会……自己是过虑了吧?
“赵,大王,我,有事情跟你说,我们到外面去。”
赵盘却兀自脱了披风,大喇喇往几案旁一坐,伸着手放在炭盆边烤,道:“不要,外面冷得很。
快下雪了!有事说啊?赵高你出去。”
“喏。”赵高应了一声,赶忙出去关上门。
赵雅是要说,可项少龙还在床底下呢。
“还是出去吧,温泉那边一点都不冷。”
赵盘却早坐在项少龙方才的位子上,捧了杯茶悠哉悠哉,还招呼她,“过来坐,殿里头火正旺,好生惬意。”
赵雅见赵盘心情甚好,硬着头皮过去,拽他胳膊,“还是出去,我,我发现一个好地方,带你去看看。”
赵盘却突然收了笑,反扣住她的胳膊,拽了过来。
赵雅一个愣神,便落进赵盘的怀里了,一惊之下,连忙挣扎开起身。
赵盘盯着她慌乱的脸,问道:“这里怎么会有两个杯子?有人来过?”
“没有啊,是……我想着你给我送了石榴,我却连茶都没给你喝一口,就让你走了。所以……”
“所以这一杯是给我倒的了?那么这茶水被你喝得只剩下这点残渣,”赵盘盯着赵雅,“还不快些给我满上?”
赵雅看着赵盘严肃的脸,一双黑潭似的眸子,看不清是喜是怒。连忙给他加了茶水。
赵盘端起了茶杯刚要喝,却突然笑了,握了她拿杯子的手,“我喝你这杯。”说着就着赵雅的手,一饮而尽。
喝完了继续看她。
赵雅别过脸,越发觉得赵盘每次这么看人总让人有些忐忑,仿佛被洞透了什么似的。
她轻咳了一声:“赵盘,我听说,你跟阳泉君家的小姐……有过一段……嗯,感情?”
赵盘一哂:“游戏耳。”
赵雅看向他,有些陌生,“就算是游戏,也是有过一段。那么现在你为什么不去救她?”
赵盘奇怪道:“为何要救?她满门为我所杀,剩下的人对我充满怨毒和仇恨,我救她岂不是自讨没趣?”
赵雅也不再劝了,这个时代本就是这样,胜者呼风唤雨,败者无立锥之地。只不过,他对阳泉君家的小姐也太过狠心。
也是,连裕叟和小容都……
蓦地手被赵盘握住,赵雅抬头。
赵盘道:“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我,”赵雅想反驳,可心底极致的寒冷却令她声音有些发颤了。
赵盘把她的手贴在脸上,年轻柔软的肌肤触感令赵雅回过神来,赵盘还是个十七岁不到的少年。
“别怕,有我在。”赵盘闭了眼,脸上显露出一丝疲倦,“这世上从来只有我们两个。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赵盘的话,让赵雅想起以前在赵国的时候。
质问裕叟和小容的话语,被她咽了下去,或者说她极怕项少龙说的话被证实。
她放软了声音:“盘儿。”
“嗯。”
一如那个雨夜在马车外地清晰真实。
她在这个书中只与面前这个少年相依为命。
又怎能去猜忌?
“盘儿,天不早了,你快些去休息吧。”
赵盘睁开眼,打了个哈气,蹭了过来,把头搁在她腿上,“不知为何,今夜回来,总觉得你离我很远。好像,我一离开就会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