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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比武, 不仅是两位少侠的较量, 更是为了赢得美人。真不愧是一段佳话啊。”赵王笑呵呵地开场白。
连晋与项少龙分别一身劲装同时走上了校场。
“不知道今日比武会是谁胜呢。”赵雅在阅台上,不理那对射向自己的阴骛眸子,笑眯眯问赵盘, “盘儿,你可下了注?”
赵盘答道:“自然是连晋赢。盘儿买了十招连晋获胜。”
赵穆见赵雅根本就没向自己看过来, 心里冷笑,李园已经回楚国了, 赵雅你还有什么凭仗, 敢在本候面前如此?想到晚上在雅夫人府,任自己为所欲为,赵穆更是得意。
“想不到雅夫人如此阔绰, 竟然能摆下这般大的盘口。”平原夫人阴阳怪气。
“本夫人不过是借这场比武争美的逸事, 替盘儿接下这筹措军饷的职责罢了。还是邯郸父老抬爱,人人拥军, 才使得彩票如此火爆。”赵雅撑开折扇, 掩住口鼻轻笑。黑色熟绢折扇上的描金牡丹在阳光折射下熠熠生辉,因折扇扇面褶皱显得明暗不同,生动不已。
此前从乐平带来的掌柜管事,被赵雅集中投入到这场彩票发行中来。比之现存的赌具,更具有全民性, 也更便宜,大奖虽是不好得,却也是奖金吓人。
正好赵盘的假期结束, 赵雅又不放心他去官署,便怂恿他接了筹措军饷的活。也算是彩票的名目。
“不过,雅夫人想来也借此赚的盆满钵满吧?”晶王后忽然道。
却是在指责赵雅以权谋私,贪污军饷了。赵雅当下也回敬:“只要大王的国库满了,将士的粮饷足了,本夫人心愿足矣。莫非王后也想插手这彩票行当,赚一笔,才如此之问?”
方才晶王后说话时,很多人都伸过耳朵来听。毕竟这彩票生意爆红,又有为国为军的好名声,令人身为羡慕,只不知赵雅母子究竟赚了多少了。连赵王都侧过脸来。
于是赵雅这句回问,也颇为大声。
晶王后尴尬道:“无,无。无此事。本宫不过是见夫人如此辛苦,想提醒大王多多赏赐罢了。”
平原夫人见表妹如此尴尬,连忙岔开话题:“雅夫人这扇子好生别致,上面画的可是牡丹?如此画技真是今世罕见,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赵雅一笑,“此扇名为折扇,盖其是用十几根薄木条制成。合拢时只有一片木条之宽,可放置袖中,四处携带;张开却如月半弯,格外风雅。多亏我家盘儿搜来这五种香木,制成折扇格外芳馨。”
平原夫人等众夫人应景,或真或假地赞道:“盘儿真是孝顺。”不过对赵雅手中的折扇确实感兴趣就是了。
战国的扇子只有蒲扇和宫扇,只能在家使用,外出携带极不方便,贵妇手持也不甚好看。
赵盘被第一次当众夸奖,黑脸一红,又得意地瞥了一旁郁闷的少原君赵德一眼。
“这扇面上的描金牡丹,并非出自大家,不过是本夫人闲极无聊涂鸦之作。”赵雅这话一说,众夫人连虚心假意的夸奖都不说了。
这描金牡丹,华贵大气,用色凝重瑰丽。形态妩媚多姿,栩栩如生。却是出自这个向无才名的淫/妇之手?
“雅夫人,这画技神乎其神,莫要为贪一时之名,贻笑大方啊。”晶王后终于扳回一局。
赵雅了然一笑,现在的战国绘画极其简易原始。一来是读书人少,画画更是末流;二来,布帛昂贵,总不至于在竹简上作画吧。
赵雅手上这幅牡丹,却是魏晋时代产生的工笔画。工笔在20世纪80年代,作为中国最早最成熟也最具东方魅力的艺术门类分外弘扬光大。
工笔画,是先用极细的小毫打稿,描出要画的事物轮廓,再用极淡的颜色,层层铺染。连铺上几十层,那颜色自然灵动天然绚丽。
“此画法天下只有本夫人会,不知本夫人要去何处贻笑大方?”赵雅冷哼了一声,唰地合上扇子,给了晶王后一个侧脸。
见赵雅如此作态,似是不伪,众人俱是惊奇,纷纷交头接耳。
且不说阅台上的叽叽喳喳,咬耳朵斗气,校场上也是气氛紧张。项少龙看连晋冷笑看着自己的表情,心中却是涌起一股嘲笑,自己已经参破钜子令的武功,对上宗师级的剑客或许不敌,但连晋……
“比武开始!”赵穆一声令下,一旁早已恭候多时的内侍太监用力一敲铜锣,发出“咣——”的声响。连晋项少龙随之而动。
阅台上原本三人一堆五人一党的交谈也立刻停止,俱是握紧手中的彩票,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两人。
正午强烈的阳光直射下来,两位剑客俱是全身仿佛镶上一层金辉,在相互交错打斗中影影重重,身法极快。青峰利剑与墨家木剑相击,不断发出“nn”的空洞摄魂的声音。
项少龙心中大惊,想不到连晋实力如此之强。自己若非由雅夫人指点知晓了钜子令里隐藏武功秘籍,此刻怕已死在连晋剑下。
突然,连晋手中甩了个剑花,剑气直逼项少龙。来势之猛,使得项少龙不断后退,那剑花极利,瞬间将项少龙手中所持元宗留下的木剑削得只剩剑柄,木屑乱飞。
项少龙一惊,眼见连晋眼中冷意越来越重,越来越近,他一扯衣襟,露出胸前大大的黄铜护心镜,迎着阳光,光芒四射。
连晋眼前一片忙白,再一睁眼,项少龙却是已拿到另一把青铜剑在手,锋利的剑刃,熠熠生辉。
项少龙握紧剑柄,见连晋被自己的护心镜晃到眼睛,当下心中大定,却突然见连晋嘴角一勾向自己冲过来,连忙急急抵御。却不想,连晋只是虚晃一招,直直向阅台冲去,剑锋直指赵王。
项少龙一愣,眼见阅台大乱,赵王面前侍卫猝不及防,已被连晋斩杀。
“连晋,你……好大胆!”赵王魂不附体。
连晋冷笑:“大王,你昏庸无能,被秦国奸细乌应元耍弄而不自知。我家侯爷当取而代之!”说罢,一剑刺来——
阅台上众人均是“啊——”的一声,不忍猝看。
半饷,再看向赵王,却是一个女子挡在赵王身前,剑锋直指她。正是大王一母同胞亲妹,雅夫人!
而连晋也迟滞不动,肩膀上一把巨剑搁在咽喉处。
“大王,李牧护驾来迟,死罪!”来人手持巨剑,对赵王沉声道。声音不大,却浑厚可靠,正如他的相貌,方方正正。
赵王这才缓过神来,抓住身前王妹的衣袖,探出头来,“杀了他!杀了他!”
方才被连晋眼花缭乱的举动吓傻了赵穆这时也缓过神来,想要挤回赵王身边,却被项少龙抵住咽喉,只得吼道:“连晋!你疯了!”
连晋看着赵雅的眼睛,道:“连晋未能完成任务,愿一死以报侯爷大恩。”便头一歪往李牧剑刃上撞。
李牧连忙抽回剑柄,狠狠敲昏了连晋,“大王,连晋此人死不足惜。不过身后主使之人也必须揪出来。”
“不错不错……”赵王哆嗦着,“巨鹿候你还有何话说?寡人对你解衣推食,明知你早犯众怒还拜你做相国,你便是这样回报寡人的么?!”
赵穆连连喊冤,“大王,冤枉啊!我对大王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做出此等狼心狗肺的事情?!”便起身要向赵王爬去,却受限于项少龙,不得不在原地嘶喊:“定是乌家堡买通连晋诬陷小臣!大王明鉴啊!”眼睛扫过倒在地上的连晋,闪过一丝怨毒。
“赵穆,事已至此,你还要攀诬良臣?!”乌应元应声而动,“大王,这连晋是赵穆家臣,贴身侍卫。若是乌某人欲置巨鹿候于死地,何不直接命连晋杀了他?”
赵穆腾地想到了,“是你,就是你个老鬼!你知道连晋与本候面和心不合,便使了你女儿勾引连晋,让他背叛本候!定是这样!定是这样!”
“大王,此事重大,还是先将赵穆与连晋收押再审。”赵雅轻声道,用的是肯定句。方才自己挺身挡住剑锋,从赵王到现在还死抓着自己衣袖就可以表明,他下意识极是信任自己。此刻方寸正乱的赵王,听到自己这个肯定句,十有八九会同意。
赵王对赵穆是极宠幸的,恨不得与他共享江山,现在没想到他竟然想杀君篡位。往日对自己的恭顺赞扬,全部都是谎言。赵王心里很受伤,恨之欲其死,但方才赵穆的慌乱和恐惧又浑似不假,自己也分辨不出。实在不忍心让他就这么死了,可现在罪证确凿,不杀赵穆,自己威信何存?王妹提议先把两人收监再审,倒是稳重老成之法。
此番巨变,赵穆见乌应元与李牧两大对头在场,料定以赵王耳根之浅,自己恐怕难逃一死。没想到赵雅竟然出声求情。如此,只要暂保性命,自己再运作一番,凭自己在赵国的势力,东山再起也非难事。
抬头正好看向赵雅的眼神过来,满满尽是担心与疑问。
赵穆心里一宽,暗骂一声:臭女表子,倒还算有良心。
便随侍卫押解与连晋一道下了监牢。
对监牢,赵穆并不陌生,只不过这次是以囚犯的身份进来罢了。
“喂!你们是何人?居然给本候吃如此劣质的食物?!”赵穆饿的直叫。
狱卒一踢破饭盆,“老子知道你是巨鹿候嘛,敢谋害大王。”
“混账,谋刺大王的是连晋!”赵穆指着隔壁牢房关着,正吃牢饭吃得开心的连晋,“为何他的碗里大鱼大肉?”
狱卒道:“他明天就砍头了,自然好吃好喝。”说完也不理赵穆,径直离开。
赵穆本来暗恨李牧那个万年木头疙瘩,居然这次如此阴毒把牢房里全换上了军队的人。导致自己在此等候受尽折辱。
不过看到马上就要死的叛徒连晋,倒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