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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最近王爷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李存信伸手给李克宁倒了一杯茶,状作关切地问道。最近他们这些义子太保也极少能见到李克用了,但李克宁还是能经常见到大哥的。
“消息,什么消息?”,李克宁这就是明知故问了,最近他的心情也很是烦乱呢。大哥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出于亲情方面的考虑,自然还是要哀伤一下的,但从另一个方面讲,自己多年的梦想不是离着又近了一步吗。
这就像排队买火车票一样,眼见着快要排到自己,可窗口那边却传来消息,说是车票已经没有几张了。对,就是这种似有似无、忽上忽下的心情,老郁闷了。
最关键的是前天袁凤涛这些老鸦儿军,突然就分批出了城,问起目的地来也是含含糊糊没有个实话。不过这也难不倒李克宁,辗转打听之下终于确认了,这些人是奉了大哥的命令,到草原上把李存勖唤回。
“亚子不是在契丹进行什么‘参谋旅行’吗,这么急着让他回来,难道......”,李克宁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应该是确定了什么,这么明显的信号,他要是再猜不出来这几年的盐真的就白吃了。
“父死子继”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拜托咱们是沙陀人好吧,也是从草原上一步步走过来的,草原上讲的是“兄终弟及”,而不是汉人的那一套!老婆孟氏多年的家教,在这个时候对李克宁终于起了作用。
有想法是好事但能不能实现,以及怎样实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李克宁总不能自已跑到王府的银安殿,往正中的椅子上一坐,直接封自己为晋王吧,那样的话王爷不一定能当成,当王八就有份儿了,首先张承业那个老太监那关就过不去。
一想到这些李克宁就无比的闹心,加上李存信这一问,说话就有些阴阳怪气起来,“前天,老袁他们已经出发啦,说是去草原把亚子带回来......”。
“让二郎回来,作甚?”。
“还能做什么,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李克宁瞟了李存信一眼,半揶揄半无奈的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场面瞬间就陷入到了沉寂之中,两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只要李存勖一到晋阳,那么大局就算是定下来了,今后他二人也就不用再如此的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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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信恍恍惚惚的离开了四叔的府邸,最后他与李克宁说了些什么,自己都记不清楚了。站在府门前他抬起头眯起双眼,顶着刺眼的太阳看了一会,直到感觉快被晒成瞎子,才不得不低下了脑袋。
李克宁透露的消息既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王位传给李存勖是一定的,要不然自己最近这么起劲的瞎忙乎,又是为的哪般?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李克用的病情恶化的如此之快,一切都只是在筹备阶段,如果仓促起事的话,光李嗣源一只手都能捏死他。
这位义子里的带头大哥,可一向是以义父的意志为意志的,只要干爹一天还在,他就绝对会遵照李克用的意思行事。当然事情也仅限于此了,如果哪一天李克用不在的话,就连李嗣源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在这个时代你跟别人谈忠诚、信义,那就是在骂街了。
而这些也是李存信敢动小心思的主要原因,只要李克用不在了,那就是他显现手段时候,不过前提仅限于李克用的自然死亡,否则以李存信那副细胳膊细腿的,“爆王”一个眼神瞪过去就能把他干的稀碎。
等等!义父是没胆子下手的,那二郎李存勖呢,一个自幼长在王府娇生惯养的二世祖,虽然摆弄那些奇淫巧技很是在行,说到战斗数值嘛,也就才过及格线而已,弄死他的难度不要太简单哦。
只是他身边的李存孝却是一个很大的麻烦,想要摆平这厮一个“都”的人马恐怕是不够的。而且自己即便能调动大军出行,也是相当不现实的,到时都不必李存孝出马,阿保机就会带上一大票的契丹武士,跟自己杀个天昏地暗。就算他李存信想解释一番,但问题是阿保机会听、会信吗?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嘛,要是顺带着一起“阴”了李存孝,来个买一送一那真的是,完美!
主意打定李存信浑身一下就轻快了许多,当即快马加鞭赶了回去,一进家门就把自己的心腹李四唤了来,然后主仆二人关起门来密议了整整一个下午。
当天晚上天一擦黑李四一个人便从角门溜了出去,站在街拐角神态鬼祟的望了望四周,然后才顺着墙根走了出去。
这一段时间他总有一种幻觉,似乎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就连搂着街对面的蔡寡妇睡觉的时候,好像都有一双,不!感觉那时一下多出来好几双眼睛。玛德,被人围观的滋味还真特么难受呢。
今晚那种感觉又从心头冒了出来,李四回头向着四周看了好几圈,浓浓的夜色里除了他自己,连条狗都看不见。“幻觉,一定又是幻觉!”,李四在心里狂吼着。
就这样他一路自言自语着穿街过巷,走到一个大院的门口,回头仔细又看了一圈,这才推门直接走了进去。就在他进门大约半柱香后,街拐角的黑暗中,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凭空悬浮在那里,盯着院门看了一会,然后“眼睛”连连眨个不停,好像是在思考问题一般,就这么忽闪忽现的,太特么吓人了!
半晌过后“眼睛”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终于从街角“飘了”出来,缓满而又谨慎的向着李四才进的院落移动着,借着月色的微光才看清楚,这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装,满脸涂着黑漆甚至就连牙齿也是黑色的。
那人悄无声息的潜到墙根下,微微一屈膝整个人便如同弹簧一般窜上了墙头,然后对着漆黑的院落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见院内一片安静只是正房内亮着微弱的烛光,那夜行人思索了片刻,一咬牙翻身便落入到了院中。
哪知他刚一落地,突然之间四处就亮起了火把,一张渔网也兜头将他罩个了严严实实,正房的门一开李四笑嘻嘻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哼哼哼......,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幻觉,跟了爷爷这么久连裤衩是什么样的,都被你们瞧了去。说!到底是谁派你来跟踪爷爷的”。
李四越说越气禁不住上前就是一脚,直接蹬在了夜行人的面门上,将那人蹬了一个满脸花,可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拿眼睛死盯着李四。
“呦呵,骨头还挺硬的吗,我劝你还是痛快的全都撂了吧,跟你说我这些手下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待会......”。
李四的话还未说完,只见网中那人张口猛一使劲,竟然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一股鲜血直接飙了李四一头一脸,气的他当场“哇哇”大叫起来。
就在院子里乱哄哄闹作一团之际,墙头上又有一双“眼睛”一闪而过,眼含着热泪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