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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李存信阴暗的心思极多,但往往这种人也是最有手腕最善于拉拢人。不过对于李存实他就不只是简单地投其所好了,而是真拿他当自己的亲兄弟一般,该劝的劝该说的说,有时情绪上来了还会踢上两脚。
李存实还真的就吃他这一套,这让他感觉“六哥是真关心我的,不像其他人那样净是假招子”。虽然李存信对他有时严厉了些,但只要有了好处总是第一个将李存实唤来,状作随意的将“好处”甩手丢过去,再加上一句“别让其他人知晓”,然后就将话题扯开聊些其他的东西。
这一手真的太有杀伤力了,除了对自己最亲近、最放心的人,谁还会如此对待李存实,这还不是亲哥?至于其他的义子、太保,去他滴!而李存信之所以会对一个小小的都指挥使下这么重的“手”,自然有他的考量。
别看李存实的官职不高,但手里却掌握着三千人的“帐前银枪都”,负责晋阳东门的整体防务,整座晋阳四门其余三面都是李嗣源全权负责,唯独东门是交给李存实的“帐前银枪都”。至于晋阳城内,除了冯道手下的三班衙役,就只有晋王府里为数不多的老鸦儿军,充作李克用的贴身护卫了。
对于这种类似于京都卫戍司令的岗位,从来都是上位者的心腹,就比如负责其他三门的李嗣源。但唯独对这个东门,李克用却交给了平日里并不是核心义子的李存实,尽管李存实也很能打,但对于这个职位,能打往往不是优先考虑的条件。
当然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李克用却偏偏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篮子,这就很让人费解了。不过从另一个方面看,以“爆王”一向漫不经心加粗枝大叶的性格,这么做似乎也很合清理呢。
既然父王做事马虎,那当儿子的就要替他老人家多用心一些了,不要以为李存勖在这件事上会替老爹操心,儿子又不只是他一个,李存信难道就不是吗?义子也是“子”嘛,家里有事又何分彼此呢,于是李存信就很自觉的替父王关注起这件事情来。只是他关注的点偏了那么一丢丢。
“六哥,你怎么跑来啦,有事情派人过来知会一声,我过去不就行啦。既然来了咱们就先喝两盅”,穷极无聊快要闲出屁来的李存实,一见李存信进来顿时就来了精神,也不管此时到没到饭点,就嚷嚷起喝酒来。
“你能有什么好酒,喝着也不香,明天我让人送两坛上好的杏花过来”,李存信很随意的将马鞭往桌子上一扔,边说边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屋内只有李存实一人,这才坐下来看着自己的小弟。
“六哥,你干嘛这么看我啊,今天特意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李存实被他看的心里怪怪的,下意识的正了正身子。
“老十七,你现在营中可用的战兵有多少”,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李存信唤着李存实的排行,开口问道。
“三千啊,你管着辎重后勤,还能不知道我有‘多少人’啊”,李存实见他问这个,神态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丝毫不担心会被六哥问出纰漏,即便问出来他相信李存信也不会怎样的。
“我是问实际人数”,哪知今天李存信有点奇怪,完全是一付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额。。。。两千多吧。。。。”。
“到底多少?”。
“一千八,我说六哥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咱们根本就比不上人家横冲都,不想点办法,平日里弟兄们的开销根本就不够”,李存信今天这个样子让李存实很是摸不着头脑,被问的紧了只好不情不愿的说出了实情,临了还不忘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他其实根本不担心李存信会借着吃空饷整治他,这么做纯粹就是做贼心虚的正常反应,不找点遮羞的东西,身上总是有点凉嗖嗖的感觉。
李存信确实不在乎他吃多少空饷,只是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很是悠闲的说道:“那不用问喽,你们银枪都一定是发半饷是吧”。“嘻嘻。。。。那也是三个月才发一次的”,对于六哥李存实向来是知无不言的。
“卧槽,你的心可真够黑的”,李存信笑骂了一句。
“都说了手下那般兄弟要开销嘛,谁让咱们是后娘养的,事事都要先紧着邈佶烈、存审、存璋他们,这些年要不是靠着你照应,那就不是我喝兵血了,只怕手下那群大头兵直接把我的血喝干了”,对于自己做下的事情,李存实根本不觉得羞愧,这年头当兵就是为了抢老百姓,当军官呢不喝兵血还能活?毕竟仕途也是政治生命,既然是生命不吸取点“养分”怎么发育?
“这样吧。。。。”,李存信沉思了一会接着说道:“缺的兵额我找四叔给你补齐,然后设法将拖欠的军饷都给你补上”。
李存实闻听顿时眼睛一亮,身子都有些坐不住了,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李存信看他这付德行就知道这货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当即瞪了他一眼缓缓的一字一句说道:“这回按月给我关饷,决不许再克扣士卒一文钱”。
“他们要那么多钱干嘛,这些贼鸟厮有了钱也是往楼子里面送,到时候手软脚软的,连兵刃都拿不动。。。。。”。
“闭嘴,按我说的做,要是耽误我的大事,看我怎么收拾你”,李存信一声断喝,打断了李存实的狡辩,把这厮吓得一缩脖子顿时就不敢再胡言乱语了。见他老实下来李存信又瞪了他一眼,这才将语气缓和下来:“你别眼皮子那么浅,要是咱们的大事可成,就那仨瓜两枣的,连给你打酒的都不够,最近这段时间你的开销从我账上支出,用多少钱直接去问李四要就可以了”,这个李四是他的亲卫首领,除了保护李存信的性命外,也顺带着保护一下他的钱袋子。
“大事,对了六哥您一进来就‘大事、大事’的,到底是什么事啊?”,见李存信慢慢平静下来,李存实这才想起他张口闭口提及的“大事”,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情?想到此他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了好大一片疑云。
“这个你先别管,总之这段时间把手下的士卒好好操练一番,要向横冲都那样,你也别整天窝在屋子里面,看看人家邈佶烈,只要有时间就跟手下的士卒一起训练,更不要说那个李亚子了,人家可是专门有一间学堂,用来培养军官的”,最后两句李存信说的咬牙切齿且又阴阳怪气。
“哦。。。。。。”,他这么一说就都明白了,李存实也不是傻的,这几年李存勖飞速窜起,以及李克宁经常莫名其妙的闹心,明眼人只要稍稍发散一下思维,多少的能从中嗅出些不寻常的味道。
“六哥,莫非你和四叔想要。。。。”。
“要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想,你别没事瞎琢磨,听明白没有”,李存信想要扶保四叔李克宁上位,只不过是个想法,在没有最终变成现实前,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即便是心腹小弟他也不会授人以口实,这种掉脑袋的事情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按我说的做将来总有你的好处,注意你那张嘴巴,别有的没的到处乱说”,临走前他再一次嘱咐道,说完翻身上马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李存实。
“放心,六哥,我的嘴巴最严了,这等大事绝不会乱说啊。。。。。”,李存实望着他的背影,高声表着忠心。也不知已经远去的李存信有没有听到,只是见他在马上身子晃了几晃,差一点从马上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