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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还是不要再难为我了”,没人的时候李秘也随着妹妹地叫法,称呼着李存勖。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他接着说道:“我李家气数已尽,无论再怎么挽救都已是无用,这个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李秘尽管心里也很哀伤,但来河东日久与李存勖厮混的多了,渐渐的明白了一些道理,就像李存勖曾经跟他说的那样,当一个王朝经历了几百年的时光,一些在早期看来不是问题的问题,也会慢慢沉淀发酵。
就像眼下这种藩镇割据的局面,肇始于安史之乱,但如果没有安史之乱就不会有藩镇出现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当大唐的初期太宗乃至玄宗(当然是指这货的前期),凭着君王的无上权威,即便是藩镇林立,照样也可以单手摆平。
可后面陆续接手的皇帝,无不是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除了太监、近臣又能相信谁,指望谁?虽然拥有远超前代的疆域,皇帝们最远能看到的,却仅仅只是大明宫高耸的宫墙,无论是否出于自愿,他们都要将手中的一部分权力交出去,但交给谁、怎么交,这就又成了一个问题。
如此周而复始大圈套小圈,皇帝、大臣、太监、节度使彼此纠结缠绵不断,即便大唐是一个雄壮无比的巨人,也经受不住如此的拉扯,走到今天终于坚持不住,被撕扯的脱皮去骨,即便能够重新拼凑起来,但原本的“性命”却早已丢掉了。
明白了这些的李秘也彻底想开了,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花开也终究会有凋谢的那一天,毕竟大唐曾经辉煌过这已足够,而他自己眼下就只想平静的渡过一生,不愿再背负着祖先的期望努力挣扎,就像他的父亲昭宗那样。
“我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的局面,就非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李存勖十分了解大舅子的想法,但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根本不是一心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
“你也知道朱老三一直对河东虎视眈眈,眼下只是双方都还没有找到破绽,轻易下不了手,所以才不得不暂时罢兵言和,如果咱们不趁此时机,抢占主动权,一旦那厮得手你、我、宛儿还会安安静静的好好活下去吗?”,李存勖今天是铁了心要说服李秘“出山”,现成的一杆大旗,不用就太可惜了。
可无奈李秘心意已决,也可能是经历的太多早就已经心灰意冷,任凭小李子变着花样的各种说辞,他仍是无动于衷根本就不为所动。这场“劝进”从清晨到日暮,最后把李秘逼得急了,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也是李家的驸马、赘婿,干脆你来做这个皇帝好了”。
“嗯,啥?。。。。。。”,这边正劝得起劲的李存勖,先是没反应过来,紧接着立马卧了一个大槽,“我来当这个皇帝,也挺不错呢,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广开后宫了,做赘婿能做到当皇帝,莫不是传说中的‘龙婿’当道?”。
这厮先是在心里暗自窃喜了一下,随即猛的甩了甩脑袋,开什么玩笑,自己要是这么做了岂不成了朱温第二?
李存勖能有这种想法倒不是怕天下人唾弃、嘲笑,关键是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成了别人眼中的靶子,自然而然的就替朱温分担了不少的压力,这种亏本的买卖怎么能做,想到这里他比李秘还要坚决,十分干脆的否定了这个方案。
于是话题又回到了原点,二人又相互开始了扯皮。最后经过一番的讨价还价,二人达成协议,李秘终身隐姓埋名不公开露面,然后将李宛儿已经嫁到河东的消息传扬出去。
接下来的部分就是“戏核”了,由李存勖决定将自己的长子,过继给已被朱温杀害的哀宗李柷为子,算是继承了皇家的香火,以及那个已经破破烂烂的大唐皇位,考虑到新帝年纪尚小,就暂时由祖父晋王李克用摄政监国。
这个方案一确定,二人都相当的满意,毕竟小小李那也是正宗的李唐皇室血脉,算得上根红苗正了。至于孩子愿不愿意,嗐,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人儿,管他有什么想法呢,就算真的会有那也是一根棒棒糖,就能全部搞定的事儿。
更何况自此之后,帝系就算是转移到了河东李氏,这种好事祖坟都不止是冒青烟,分明就是烧的原地炸裂!要知道将来孩子成年亲政,那必须是要往上追封五代,然后移入太庙接受血食供奉的,一个沙陀蛮子能有这待遇,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商议妥当接下来就是如何将信息传扬出去,这个就是李秘专业范围的事情了,毕竟是自己亲侄子的事情,他这个当舅舅的自会全力以赴将事情办好,根本用不到李存勖操心。
就这样李存勖的一桩心事总算是落了地,眼见着天色已晚他赶忙起身跟大舅子告辞,乘着夜色哼着小曲儿打道回府了。
一进内宅他便放清了脚步,一路蹑手蹑脚的,对于经过的丫鬟也一律打手势让其噤声,生怕吵醒了宝贝儿子。走到卧室的门外隔着门向里面看去,只见老婆轻轻晃动着自己亲手打造的婴儿床,嘴里哼着摇篮曲,尽显慈母本色。
“娘子、老婆、公主、哈尼。。。。。。。”,李存勖推开房门一付贱腻兮兮的样子溜了进来,在宛儿的耳边轻声的叫着,同时眼睛不是瞟一下儿子,生怕声音大了把儿子吵醒。
成亲已经一年多了,公主也渐渐习惯了夫君偶发性的胡言乱语,对于自己听不懂的,就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这次也不例外,对于那个“哈什么的”,就只当李存勖又抽风了。
“你,从今天起最好尊重一下你老公,不然将来我不让儿子给你上封号”,李存勖眼见儿子已经彻底睡熟,便有些放肆开来,一屁股坐在公主对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
“什么?你说咱们。。。。。哦,我的儿子要做皇帝,继承大统!怎么回事,仔细跟奴家说说”,李宛儿如同一个乡间村妇般瞪着大眼睛,好像听到村头立了几十年牌坊的王寡妇,又跟谁好上了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形象,注意形象!马上就要母仪天下的人了,怎么还是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哎呦、哎呦,疼疼疼。。。。”,李存勖话还没说完,李宛儿的蛇形刁手就准确的叼住了他的右耳,这一手是得自婆婆的真传,端的是指东打西想叼什么就叼什么。
“对对对,让咱儿子过继给你九哥,这样一来就名正言顺了,等儿子满五岁就举行登基大典,由父王摄政监国,眼下对外散布消息、制造舆论的事情就交给他六舅,到时候你就是现成的母后皇太后了,级别、待遇一下子就上去了”,李存勖为了化解耳朵上的压力,一把搂过老婆强按着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可过了片刻却觉得哪里不对,宛儿既不闹也不说话,只是背过脸一动不动,只是肩头一耸一耸的也不知是笑还是在哭。李存勖当即心下大奇,急忙扳过老婆的肩膀,待李宛儿转过头他才发现,自己的老婆已经哭的满面泪痕。
“怎么啦,高兴也不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吧”,李存勖说这话时自己都觉得虚,因为看李宛儿的表情根本就不是什么喜极而泣。既然不是高兴的,那么就是产后忧郁症了。
“孩儿登基,那。。。。。那我六哥怎么办?”,李宛儿的一句话打断了小李子的胡思乱想,可此话一出就更让他莫名其妙了,被问的有些懵逼的李存勖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李宛儿见他这个态度也不知怎么的,突然也“啊!”了一下,声音极其高亢。